老舍与山东大葱

2016-09-07 03:54西洲子
饮食保健 2016年10期
关键词:西洲酥饼山东人

文/西洲子

老舍与山东大葱

文/西洲子

说起来,山东人很应该感到骄傲,老舍这一生,创作最丰厚的时候是他在山东的七年。在南新街巷子深处的一个院子里,老舍一手哄着娃娃一手写小说,《猫城记》《离婚》《月牙儿》《我这一辈子》《牛天赐传》《五虎断魂枪》都是在这里写的,还留下那么多滑稽幽默的小品。人人都知道老舍先生幽默,当年曾经是林语堂《论语》杂志的一位得力干将。可是,老舍先生的幽默有特点,它不是相声那种幽默,听得你捧腹大笑,上气不接下气;他也不像鲁迅先生那么幽默里透着尖刻,像辣椒配着芥末,弄得人如芒刺在背,一边笑还一边怀疑:这是不是骂我呢?用前几年的一部挺红的电影名字来比喻,老舍先生的幽默属于那种“没事偷着乐”的类型,一个人掂上几篇老舍的文字找个旮旯随便一蹲,保管你看得美孜孜笑哈哈的。

不信,请看他老人家怎么写我们山东的大葱。煎饼卷大葱,这是山东人的当家饭,据说当年八千山东女兵支援新疆建设,到那里一看那漫无人烟的大戈壁,女兵们哭成团,死活不下车,还是部队炊事员有心计,弄了一大摞煎饼卷大葱往那儿一摆,这才把姑娘们引下车来。大葱是我们的特产,对我们山东人又有这么大魔力,可是要说写得地道,那还得算老舍先生这个土生土长的北京人,在一篇写济南的文章里,老舍特地写到大葱。先生先是交代了山东大葱的特长,它的特长其实就是特别长,老舍先生说,看山东的大葱得像看运动员,不能看脸,要看腿,济南的白葱起码三尺来长吧,粗呢,也比他的手腕多着一两圈。所以,老舍先生认为,小曲儿里时常用葱尖比美人的手指,那可不是山东的老葱,而是春葱,要是美妇人的十指都和老葱一般儿,一旦妇女革命,打倒男人,一个嘴巴子还不把男人的半个脸打飞!

咱们山东老葱身量虽然长的比较粗犷豪放,可是皮肤那是一等一的好,且看老舍先生如何比拟:“最美是那个晶亮,含着水,细润,纯洁的白颜色。这个纯洁的白色好象只有看见过古代希腊女神的乳房者才能明白其中的奥妙,鲜,白,带着滋养生命的乳浆!这个白色叫你舍不得吃它,而拿在手中颠着,赞叹着,好象对于宇宙的伟大有所领悟。由不得把它一层层的剥开,每一层落下来,都好似油酥饼的折叠;这个油酥饼可不是“人”手烙成的。一层层上的长直纹儿,一丝不乱的,比画图用的白绢还美丽。”看这个架势,老舍先生手里攥的哪是一根即将下肚的葱,那简直是一件钟灵毓秀的艺术品。可叹老舍先生还怎么忍心一口咬下去。

在山东吃了几年大葱,日本鬼子就到了山海关,1937年11月夜里,老舍抛妇别雏,一个人从济南坐火车奔向武汉抗日去了。1966年8月24日,被批斗得心力交瘁的老舍一头扎进了北京太平湖,死的时候,他口袋里装着一本毛主席诗词,看门的老人告诉说,这个老哥已经在这里坐了一天了,地上净烟头。他不知道,这个老哥就是写了《茶馆》《龙须沟》、给老北京卖了一辈子笔杆子的老舍先生。

山东的大葱年年都是齐整水嫩的,先生如果天外有灵,尽管来随意取食。

猜你喜欢
西洲酥饼山东人
史中人,戏中人
关公、观音
《西洲曲》的接受史与批评史
《山东人的云南血脉》开启移民文化研究新话题
汉堡店里的数学问题
《一盒酥饼》点评
《一盒酥饼》点评
讨厌的“酥饼”
Music education in the UK: Theory and Practice
探讨山东人用疫苗案引起的基层兽用疫苗质量安全监管工作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