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崎骏动画片中美术的视觉表现张力研究

张楠楠

宫崎骏动画片中美术的视觉表现张力研究

张楠楠

在宫崎骏动画片中，我们看到了一个符合中国传统哲学世界观的异次元视界，尤其是这些动画作品中的美术视觉表现更是令无分国界、宗教、地域的观众着迷，究其根本原因恰在于宫崎骏为以其视觉表现的张力实现了对立统一思想、相融共生理念诉诸于美术的通俗化表达。宫崎骏的这种以美术形式张力的通俗化表达实现了对于繁复意象的营造的时代突破，为动画片美术描绘提供了更加立体化的动态镜头表达空间。

一、表象之中的动作张力

（一）视觉单位张力表现

美术艺术中的张力其实是一种由视觉传递的视知觉与潜意识深度融合的感官刺激，作为文化艺术重要组成部分的动画片，具有基于美术的强大视觉表现力。动画大师宫崎骏的作品之中在其所饱含着的深切的人文关怀内蕴而外，不仅有着清新浪漫的回归自然的视觉表现，而且还有着基于视觉单位的张力表现。[1]从宫崎骏所较多描绘的动作来看，其线张力、形张力均具有其动作表现方面的独特性，从线张力来看，宫崎骏的美术线条无疑是简洁明快风格的，同时，宫崎骏却能够将简洁明快的线条组织得较为清爽，在用色上，宫崎骏也配合画作中的动作而多使用淡彩。在形张力上来看，宫崎骏的形张力在线张力的基础上进行了变形张力、异形张力、异象张力等多种张力的融合表现，这些美术所表现的动作张力为人物提供了更具触感的灵动性。

（二）动画结构张力表现

美术作品中的线张力与形张力完全需要依靠构图张力来调动，如果说宫崎骏的线张力与形张力提供了人物的基本画风与灵动视觉表现的话，那么，其结构张力则实现了二者的协整与统筹，同时，在结构张力视觉表现上，宫崎骏动画中的构图能够恰到好处表出现动作张力显著的运动倾向，也就是说即便是一幅静态作品，其中的动态痕迹也以美术结构张力手段处理得较为出色，从而形成了宫崎骏式的美术张力的多元特质。丰富的国际美术阅历使得宫崎骏在表现表象之中的动作张力时能够塑造出非固定主轴对称的结构，这种结构不仅能够产生强烈的结构张力，而且同时也为人物角色等赋予了知觉上的动感特质。这样的结构张力安排，使得宫崎骏的动画具备了史诗般的磅礡动感，在其清新浪漫画风配合下，形成了视觉张力的拔群表现。

（三）画面艺术特质的张力表现

美术画面艺术特质是艺术家之间最大的区别，宫崎骏的艺术特质在于其笔触新清自然，画风既纯且萌，这种笔触与画风在于其性格所影响的美术风格上的柔和与弱棱角化，这种美术风格与宫崎骏的日本古文化底蕴的结合，使得其画面表现出了别具一格的艺术特质。在其画面艺术特质的支撑之下，其作品的表象之中更显示出无穷的动作张力，在画面艺术动作张力的影响下，宫崎骏的动画作品主旨弘宏、意境高远，同时，画面艺术动作张力也为其动画作品的繁复架构与壮丽写意等提供了最佳的美术支撑。宫崎骏以其空灵妙笔为观众描绘出了众多的美丽世界、美丽生物、美丽灵魂，在其所不经意间表现的动感之中，其基于直感的美术点、线、形，描绘出强烈的视觉动作张力，进而由视觉动作张力不断地塑造出具诗性化的人物情感，从而由诗性化的情感透过共鸣达致对观众内心最柔软处的触动。

二、意象之上的戏剧张力

（一）由表象而情绪的戏剧张力

宫崎骏所描绘的表象之中的世界，与表象之中的人物动作张力，为其进一步营造意象之上的戏剧张力的动人的传奇提供了最为充分的视觉表现基础，表象之中的动作张力为宫崎骏的动画营造了视觉表象上的基本张力要素，而基于表象动作张力的戏剧张力，则为其动画营造了意象之上的视知觉刺激。[2]宫崎骏丰富的人生积淀为其作品提供了丰富的戏剧化内涵，正是这些丰富的戏剧化内涵才得以帮助其动作获得了突破传统界限的魅力，从而由地域无界化走向世界。例如，在其新作《起风了》中，由镜头无缝衔接的二郎的飞行梦境中，尽情遨翔的二郎突然遭遇的飞行物起初描绘成蓝天白云映衬下的点状，所有观众都会下意识地认为是一群鸟雀，而戏剧性的是，随即以美术形式描绘成密集的飞行器形态，这种由表象而情绪的戏剧张力的描绘手法一下就紧紧地将观众的情绪调动起来。

（二）情绪由而意象的戏剧张力

在宫崎骏的动画作品中，几乎所有的戏剧张力都被其置于宏大的场景或空间之中，而这些戏剧张力绝大多数攸关人类的成长、自然、乃至人类依托于自然氛围中的适者生存。例如，在《虞美人盛开的山坡》一片中，宫崎骏即以宏大的校园与建筑场景将学生们对古建筑的依恋的情感注入其中，这部作品虽然不是宫崎骏画作最为繁复的作品，但是，从美术细节来看，已经将建筑物、校园场景描摹得毫厘不爽，尤其是针对风间骇人一跃的绘制更是以仰拍的视角表现了风间过人的勇敢，从美术细节来看，条幅的断掉、风间的俯身、阿海的仰视、风间刚毅的眼神以及最终的骇人一跃，都充满了由情绪不断酝酿而渐进式获得的戏剧张力，而风间的纵身跃下则释出了全部的张力，从而对观众的感官造成了强烈的意象刺激。而阿海降旗时仰视风吹旗动过程中风间跃下一幕的突然回闪，则更富戏剧化，以美术的淡绘背景突变为全景将由情绪而意象的戏剧张力表现得可谓淋漓尽致。

（三）由意象而意识的戏剧张力

宫崎骏的作品具有无与伦比的开放性，在日本普遍意识狭隘的动画界中，宫崎骏是当之无愧的最具世界视野的动画大师，宫崎骏的作品以其瑰丽的意象手法恬淡地激活观众的想象，使得观众能够在其美术艺术的启引之下，伴其意象进入到作者的创作意识之中，深度沉浸式地体会那种独特醇美的“宫崎味道”。同时，宫崎骏的形诸于美术的意象又是纵横驰骋的，无论是博大场影，还是宏伟时空在其画笔之下都能够信手拈来，且描绘得既栩栩如生又极富浪漫之情，其美术意象足以不断地为观众构筑起基于世俗的老幼咸宜的童话世界，并且树立起昂扬于童话世界中的意识图腾，由意象而深刻地穿透至观众更深邃的意识之中，从而形成了由意象而意识的戏剧张力的最终完成。在其世俗童话之中不断以织体出现的戏剧张力更为其作品带来了独特的层次丰富、义理深奥、文化多元的出尘魅力。

动画电影《起风了》海报

三、幻象之外的心理张力

（一）真实情感式

宫崎骏最擅长以其空空妙手营造出既唯美又魔幻的异世界，而这亦真亦幻、美轮美奂的异世界皆源于其依托于表象与意象生发而建构起的惊人想象，同时，宫崎骏也因其所创作的惊人幻象而被学界将其作品赞誉为独特的“宫崎味道”。[3]这种“宫崎味道”首先所流露出来的是其感人至深的成分，无论是表现现实场景还是表现视觉幻象场景，“宫崎味道”之中都流淌着浓郁的真实情感，同时，这种真实情感又来源于其苦心孤诣所一力营造的美术幻象。

观众情绪所造成的潜在视觉表现张力，即情境影响张力在真实情感下得到激活、强化、升华。宫崎骏透过其美术手段所展现的张力显然是超越视觉想象的，更重要的是，这种张力也是出于真实情感的，这也是宫崎骏动画作品之所以能够以其张力启引观众、打动观众、引发共鸣，进而深植入普通大众内心的关键。

（二）强烈断崖式

无数心理实验不断验证，唯有心理作用、心理效应、心理意识才能突破文化、地域、宗教的牢不可破的疆界，从而形成强烈的心理冲击，进而由心理冲击展现其作品之中的心理张力。例如，《再见萤火虫》虽然并不是宫崎骏动画历史上最卖座的作品，但是，从幻象之外的心理张力视角来看，这部作品是其所有作品之中心理冲击最为强烈的一部堪称伟大的杰作。这部作品首先甚至以一种祥和的艺术手法搭建了心理细节的可信性，以美术细节描绘的非常可爱的妹妹、满满一铁盒糖果，[4]以及营造氛围式意象的逼真的漫天飞舞的萤火虫。然而幸福的建构刚完成就被突如其来的战火彻底粉碎，这种将美好的撕碎给人看的屡试不爽的莎翁悲剧式的断崖式心理范式，在宫崎骏的画笔中来得尤为凄惨悲怆，那么可爱的妹妹要吃石子代替糖果，最终在其银铃般笑声的强烈对比下奄奄一息，这种生离死别的心理细节上扣人心弦的美术处理，所带来的强大心理张力显然是无人能够从容承受的。

（三）强烈对比式

宫崎骏动画片中美术价值的辉煌成就，已经为世界文化史中书写了堪称最具人文气息的璀灿的一笔，宫崎骏动画片中透过其美术技法所塑造出的视觉表现，而流露出来的对平等、自由、和谐的浓浓的已经超越了时代的张力，更是令人欲罢不能。尤其是在其新作《起风了》一片中，宫崎骏更是以一代巨匠的大手笔将战火纷飞的战争年代描绘得非比寻常，这种极动之中的安静赋予了观众一种强烈心理逆反诉求上的更加宁静的对比式张力。同时，透过其新作，我们也看到，宫崎骏以其幻象之外的独特的登峰造极的心理建构手法实现了动与静、喜与悲、张与驰的张力对比。宫崎骏在其众多动画作品之中，营建了以美术手段为凭借，以动画作品所承载的，以视觉张力为表现的，超越了意象的幻象之外的美丽异想世界。宫崎骏以其基于视觉表现的心理张力最终得以完形为宫崎骏式的美术艺术心理图式。

结语

宫崎骏动画之所以能够由日本走向世界，究其根本原因恰在于其动画作品中由美术对于视觉描摹所表现出的强烈动作张力，同时，作为这种这种强烈的动作张力的外延之一就是建构于动作张力之上的基于意象的戏剧张力，在动作张力与戏剧张力二者表象与意象的深度融合过程中，另一种起决定性作用的张力产生了，那就是宫崎骏动画片以美术手段所营造的幻象之外的心理张力。宫崎骏以其美术视觉表现探索具象化与表象化图式背后的，是基于心理的关于人类成长与和谐生存的巨大疑问，同时，也以其动画作品深刻地揭示出了关于基本人性的原事、原情、原性本真。

[1](英)奥斯本(Osborne,H.).20世纪艺术中的抽象和技巧[M].阎嘉,黄欢,译.成都：四川美术出版社,1988：33-34.

[2](美)鲁道夫•阿恩海姆(R•Arnheim).艺术与视知觉[M].滕守尧,朱疆源,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4：59-60.

[3](日)视觉设计研究所.绘画构图基础教程[M].李晗鸣,译.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2004：46-47.

[4]曹世铎.论超现实意境在动画中的表现层次与艺术张力[D].武汉：武汉纺织大学,2012：21-22.

张楠楠，女，吉林省吉林市人，长春科技学院视觉艺术学院讲师，硕士，主要从事艺术学方向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