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贸易、不完全契约与TFP——基于中国制造业行业数据经验

杨红彦，王艳芳

（河北师范大学　商学院，河北　石家庄050024）

国际贸易、不完全契约与TFP
——基于中国制造业行业数据经验

杨红彦，王艳芳

（河北师范大学商学院，河北石家庄050024）

采用面板效应估计深入考察了不完全契约、贸易自由化对中国制造业36个行业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及其作用机制，研究发现，不完全契约通过贸易自由化显著提高了行业全要素生产率水平。利用2002和2007年的投入产出表测算不完全契约指数，发现不完全契约对全要素生产率影响比较稳健。另外，行业规模显著提高了行业的全要素生产率水平，不同样本回归结果显示，在高开放度行业、高契约指数行业，不完全契约的影响效果显著高于低开放度行业、低契约指数行业，而在低生产率水平的行业，不完全契约的生产率效应显著高于相应的高生产率水平的行业。

不完全契约；TFP；国际贸易

一、引言

当前我国经济进入经济增长速度换挡期、结构调整阵痛期、前期刺激政策消化期三期叠加的重要阶段。结构调整将从结构失衡转向优化再平衡，增长源泉将实现要素投入驱动转向创新驱动。国际贸易和制度环境在改善要素投入和调整的成本方面将发挥更重要的作用，最终对新常态经济产出和发展模式产生重要的影响。2016年我国第1季度经济增长率为6.7%，其中国际贸易尤其是出口对经济增长的拉动作用明显，然而国际贸易尤其是贸易自由化对全要素生产率（Total Factor Productivity，简称TFP）的作用机制受契约环境的影响。契约的不完全性的后果是事前专用性投资无法写入契约，投资方面临“敲竹杠”的风险，投资的效率比较低。契约制度越完善，企业执行合同的成本越低，生产率就高。在贸易自由化的大背景下，契约制度环境影响企业开展国际贸易的成本。据此，我们将从契约环境角度分析国际贸易与行业TFP的内在关系，这不仅有助于评估地区制度环境的生产率效应，并且有助于提升我国对外贸易水平。

国外学术界与此相关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两方面：一是以新新贸易理论和内生经济增长理论为代表，Melitz提出国际贸易可以通过企业的退出和进入机制来提高行业的生产率水平［1］；其他学者（G. Steven Olley和Ariel Pakes［2］，Bartelsman和Doms［3］，Hsieh和Peter［4］，Syverson C.［5］，Bartelsman等［6］）从研发投入、溢出效应以及要素重置效应对生产率的影响机制进行了分析。二是在考察贸易的生产率效应时引入制度环境的影响。在法制健全的市场经济体，企业签约和执行合同的成本较小，有利于企业通过进口贸易获得种类较多、质量高的中间投入品，进而提升企业生产率。Reshad Ahsan研究发现企业制度环境影响关税减让引致的生产率效应［7］。Antras和Helpman认为行业的契约密集度和地区的契约制度环境共同决定了合同的不完全程度，研究发现，契约要素密集度和国家的契约环境存在正向关系，行业要素密集度高表明该行业有明显的比较优势。［8］

国内研究主要有：（1）中间品贸易自由化对生产率的影响，如余淼杰的研究［9-11］；（2）贸易自由化影响生产率的资源配置机制，如毛其淋和盛斌［12］，盖庆恩、朱喜、程明望等［13］，Liu Qing和Yi Lu［14］的研究；（3）契约环境对FDI区位分布的影响，如盛丹和王永进的研究［15］。

收稿日期：2015-04-29

基金项目：河北省教育厅人文社科项目优秀青年基金“京津冀地区生产要素流动对经济增长的影响”（SY14113）；河北省教育厅人文社科项目“人力资本、创新与经济增长——基于河北省的研究”（SZ151056）

作者简介：杨红彦（1984-），女，河北行唐人，讲师，博士，主要从事国际经济学、劳动经济学研究。

通过文献整理可以发现，关于契约环境、贸易开放与生产率的研究，国外前沿研究在理论和实证方面均比国内研究成熟丰富，但是大多数文献仅仅从单一角度考虑贸易自由化的生产效益，研究角度立足于关税削减，而关注契约环境如何对贸易的生产率效应产生影响的较少。我们试图从契约环境的角度实证分析贸易的生产率效应。

二、特征事实分析

（一）不完全契约指标

我们利用中国2002年投入产出表数据，借鉴Nathan Nunn［16］不完全契约的测算方法：

（二）行业全要素生产率指数

我们借鉴周申、宋扬、谢娟娟的方法［18］，利用索洛余值法测算以1999年为基期的行业全要素生产率指数。表2显示我国制造业大部分行业全要素生产率出现持续增长的态势，其中仪器仪表及文化、办公用机械在2002年全要素生产率达到最低水平，为0.224 7，可能的原因是加入WTO，来自国际市场的竞争效应削弱了企业的生产率水平，此后迅速反弹，在2007年达到最高水平2.430 1。2008年因美国次债危机爆发，TFP持续下降，至2011年止跌回升。近一半行业在中国加入WTO的2001年和2002年全要素生产率出现短暂的下跌，在考察年度范围内，平均全要素生产率低于1999年水平的仅有文教体育用品制造业，增长幅度最大的是石油加工及炼焦业，平均生产率水平扩大了1.53倍，纺织服装及其他纤维制品制造平均生产率的增长幅度较小，仅为0.046 1。可见随着我国人口红利的消失，劳动力成本的提高，劳动密集型行业的竞争力下降，生产率水平提升较慢。

（三）行业全要素生产率与不完全契约的关系

由spearman矩阵我们发现TFP和不完全契约的相关系数为0.054 3，符合理论预期，市场环境的改善有助于提升企业的全要素生产率水平。TFP与不完全契约指数的拟合曲线（图1）显示，不完全契约系数越高，全要素生产率水平越高。

表1　统计特征

表2　全要素生产率指数统计特征

三、实证模型与数据

基于理论分析，我们构建以下计量方程：

其中下标i和t分别表示行业和年份；trade表示行业贸易依存度，贸易数据经过1999年为基期的出厂价格指数平减；zr是不完全契约指数，分别利用2002年和2007年投入产出表来测算；averg表示行业的平均规模，用行业主营业务收入与行业企业个数的比值表示，而且主营业务收入经过1999年为基期的出厂价格指数平减；percap表示资本密集度，利用固定资产原值与就业人数的比值衡量，其中固定资产原值经过1999年为基期的固定资产价格指数平减，本文未采用固定资产净值的原因是其统计数据不连续；μit为误差项。数据来源于1999-2011年《中国统计年鉴》。

四、估计结果与分析

（一）估计结果分析

表3报告了国际贸易、不完全契约对TFP影响的估计结果。其中第1列采用全样本进行固定面板效应估计，后6列则采用分组估计，把全样本分为高契约和低契约样本、高贸易依存度和低贸易依存度样本以及高全要素生产率和低全要素生产率样本。Hausman表示固定效应和随机效应的检验值。我们首先来分析全样本的估计结果。

图1　TFP与不完全契约拟合图

表3　基准估计结果

zr*trade是不完全契约指数与贸易依存度的交叉项，结果显示不完全契约通过贸易自由化对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为0.227。行业规模越大，全要素生产率越高，企业规模每增加1%，带来0.278%的生产率增长。资本密集度的系数为-0.354，即人均资本每增加1%，降低TFP 0.345个百分点，表明人均资本越高，TFP增长率越低，与我国资本收益低的现实一致。究其原因，资本密集型行业多为国有企业，国有企业资本效率低下，资本的边际产出较低，但由于本文数据为行业数据，缺乏国有企业的企业数据验证这一事实。

高低契约指数样本估计结果显示，不完全契约通过贸易自由化对TFP的影响为0.307，显著高于低契约指数样本；高低贸易依存度样本估计结果显示，不完全契约通过贸易自由化对TFP的影响为0.287，显著高于低贸易依存度样本；高低生产率样本估计结果显示，不完全契约通过贸易开放对TFP的影响为-0.562，显著低于低生产率样本，说明不完全契约在低生产率行业发挥的作用更大。此外所有的子样本估计结果均显示，随着行业平均规模的扩大，行业的生产率水平提高。

（二）稳健性检验

通过上述估计结果得到结论：契约环境通过贸易自由化显著提高了行业全要素生产率水平。为保证这一结果的可靠性和稳定性，我们利用2007年投入产出表测算的不完全契约指数作为稳健性检验。

估计结果（见表4）显示不完全契约通过贸易开放这一机制对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为0.214，行业的企业规模每增加1%，带来0.276%的生产率增长；资本密集度的系数为5%显著水平下-0.231，表明人均资本越高，TFP增长率越低，与上述结论一致。

高低契约指数样本估计结果显示，不完全契约通过贸易开放对TFP的影响为0.257，低不完全契约指数的样本统计结果不显著；高低贸易依存度样本估计结果显示，不完全契约通过贸易开放对TFP的影响为0.246，显著高于低贸易依存度样本；高低生产率样本估计中加入人均资本变量，结果显示不完全契约通过贸易开放对TFP的影响为-0.567，显著低于低生产率样本，说明不完全契约在低生产率行业发挥的作用更大。

五、主要结论

中国加入WTO之后，国际贸易迅速发展，通过各种渠道对全要素生产率的发展产生了重要的影响。本文实证考察了国际贸易和不完全契约对生产率的影响。利用1999-2011年中国制造业行业数据进行面板效应估计，我们发现不完全契约通过国际贸易显著提高了行业全要素生产率水平，这一结论对于不同的样本、计量方法和指标测度都较为稳健。我们在研究中还发现，在高生产率行业，不完全契约指数越高，不完全契约对行业全要素生产率的提升作用就越大。

最后，实证分析中加入人均资本，估计结果显示，人均资本越高，行业生产率水平反而降低了。原因是资本密集型行业多为国有企业，国有企业资本效率低下，资本的边际产出较低，在一定程度上拉低了行业生产率水平。

总之，我们利用面板效应分析研究国际贸易、不完全契约对行业生产率水平的影响，在一定程度上丰富了不完全契约与行业生产率水平的研究文献。研究的一个主要发现是，贸易自由化是不完全契约作用于行业生产率的重要机制，这表明为了提升企业竞争力，继续推进和深化贸易自由化改革是一项重要的政策措施。

表4　不同不完全契约指数的估计结果

［1］MELITZM J.The Impact of Trade on Intra-industry Reallocations and Aggregate Industry Productivity［J］.Econometrica，2003，71（6）：1695-1725.

［2］OLLEY G，PAKES A.The Dynamics of Productivity in the Telecommunications Equipment Industry［J］.Econometrica，1996，64（6）：1263-1297.

［3］BARTELSMAN E J，DOMS M.Understanding Productivity，Lessons from Longitudinal Microdata［J］.Journal of Economic Literature，2000，38（3）：569-594.

［4］HSIEH C T，KLENOW P J.Misallocation and Manufacturing TFP in China and India［J］.Quarterly Journal of Economics，2009，124（4）：1403-1448.

［5］SYVERSON C.What Determines Productivity［J］.Journal of Economic Literature，2011，49（2）：326-365.

［6］BARTELSMAN E，HALTIWANGER J，SCARPETTA S.Crosscountry Differences in Productivity：The Role of Allocation and Selection［J］.American Economic Review，2013，103 （1）：305-334.

［7］AHSAN R N.Essays on Trade Policy，Institutions，and Firm Behavior［D］.Syracuse：Syracuse University，2010.

［8］ACEMOGLU D，ANTRAS P，HELPMAN E.Contracts and Technology Adoption［J］.American Economic Review，2007，97（3）：916-943.

［9］余淼杰.中国的贸易自由化与制造业企业生产率［J］.经济研究，2010，（12）：97-110.

［10］余淼杰.加工贸易、企业生产率和关税减免——来自中国产品面的证据［J］.经济学（季刊），2011，（4）：1251-1280.

［11］YU M J.Processing Trade，Tariff Reductions and Firm Productivity：Evidence from Chinese Firms［J］.The Economic Journal，2015，125：943-988.

［12］毛其淋，盛斌.贸易自由化与中国制造业企业出口行为：“入世”是否促进了出口参与？［J］.经济学（季刊），2014，（2）：647-674.

［13］盖庆恩，朱喜，程明望，等.要素市场扭曲、垄断势力与全要素生产率［J］.经济研究，2015，（5）：61-75.

［14］Liu Qing，Lu Yi.Firm Investment and Exporting：Evidence from China's Value-added Tax Reform［J］.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Economics，2015，97：392-403.

［15］盛丹，王永进.契约的执行效率能够影响FDI的区位分布吗？［J］.经济学（季刊），2010，（4）：1239-1 260.

［16］Nathan Nunn.Relationship-Specificity，Incomplete Contracts，and the Pattern of Trade［J］.The Quarterly Journal of Economics，2007，122（2）：569-600.

［17］RAUCH J E.Networks Versus Markets in International Trade［J］.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Economics，1999，48（1）：7-35.

［18］周申，宋阳，谢娟娟.贸易自由化对中国工业就业与工资波动性的影响［J］.世界经济研究，2007，（6）：44-48.

（责任编辑张转）

International trade，Incom p lete Contracts and Total Factor Productivity Based on the Data of China's Industries

YANG Hong-yan，WANG Yan-fang
（School of Business，Hebei Normal University，Shijiazhuang，Heibei 050024，China）

This paper tries to use panel model to explore the impact of incomplete contracts and international trade on TFP of China's 36 industries，through which those factors affect TFP.The evidence shows that incomplete contract improves TFP at industry level through international trade.The paper uses inputoutput table in 2002 and 2007 to construct indices of incomplete contracts，and finds that the impact of incomplete contracts on TFP is robust.In addition，industry scale promotes TFP at industry level greatly. Then by means of sub-sample estimates，it is found that the impact of incomplete contracts on TFP in industry with bigger indices of incomplete contracts is greater than that in smaller indices of incomplete contracts，that is the case in industry with greater international trade independence.The impact of incomplete contract on TFP is going in the opposite direction in industry with bigger TFP.

incomplete contract；TFP；international trade

1673-1972（2016）04-0028-06

F061.2；F42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