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政政策与创业意向关系和路径研究

张静

〔摘 要〕政府政策对于激发大学生的创业热情发挥着重要的导向作用。当前有关具体政策与大学生创业意向的实证研究还较少，因而本文以辽宁大学生为研究样本，探讨积极财政政策与其创业意向关系和路径。研究结果表明：政府推进积极财政政策对大学生创业意向产生具有明显促进作用；大学生创业感知能力同样对大学生创业意向的产生发挥了积极的促进作用；积极财政政策对大学生创业意向产生正向影响是通过创业感知期望和创业感知可行性实现的，即创业感知期望和创业感知可行性在整个过程中发挥着部分中介作用。

〔关键词〕财政政策；创业意向；大学生就业；创业感知期望；创业感知可行性

中图分类号：F810 文献标识码：A 文

章编号：10084096（2016）04005207

一、引 言

目前中国经济发展进入“新常态”，伴随调整经济结构、转变经济发展方式相关政策的深入贯彻和落实，经济下行压力不断加大，大学生就业问题仍然严峻。2015年4月21日，李克强总理在国务院常务会议上指出，国务院将会加大财政政策支持力度进一步鼓励大众创业、万众创新。创业对于提高民众创新能力、促进经济发展、缓解就业压力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1]，特别是大学生创业对于缓解大学生就业压力、推动中国创新型国家的建设都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虽然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相继出台一系列财政政策以优化创业环境，激励大学生投身创业活动，但其实际效果远远低于预期。据麦克思研究院发布的调查数据显示，2012—2014届中国大学生自主创业的比率分别为20%、23%和29%

收稿日期：20160526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大学毕业生就业质量与政策研究”（14BSH107）；辽宁省财政科研基金项目“促进辽宁省大学生创业的财政政策选择及实现路径研究”（15C002）

作者简介：

张 静（1975-），女（蒙古族），内蒙古赤峰人， 讲师，博士研究生，主要从事劳动经济学和职业技术教育学研究。Email： sherry90@sohucom

。尽管大学生自主创业的比率有所上升，但是大学生基数大，自主创业的人数仍然很少；加之安身立命、成家求稳等传统观念的影响，大学生自主创业的意向还有待于进一步提升。

目前有关创业意向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其诱发因素上。第一，以个人特质为视角的研究，创业者个人因素对其创业意向的明显影响具体体现在：创业者个体心理特质和个人独特经历有助于促进其创业意向的产生[2-3]；男性创业者的创业意向高于女性，特别是经管类专业的大学生创业意向要优于理工类大学生；创业者受教育年限对创业意向同样有积极影响[4]。第二，以创业环境为视角的研究，如教育机构的赞助和支持、创业教育和创业政策的扶持有助于营造良好创业环境[5-6]，从而激发创业意愿。第三，以创业认知为视角的研究，如创业认知偏差和创业自我效能对创业意向的影响[7]-[10]。

国内外创业实践表明，政府对于激发大学生创业热情有着重要的导向作用。如果要更好地评价政府政策的扶持效果，提高其政策有效性，就必须探讨其对于诱发大学生创业热情的作用机制。尽管国内已有部分成果分析了政府政策对于大学生创业意向的影响[11]，但相比于国外研究成果仍显不足；且国内有关成果大多以政策重要性、政策现状与不足、政策存在的问题与改进措施等定性分析为主，关于政府政策如何影响大学生创业意向及其影响程度的定量研究较少。鉴于此，本文旨在探讨财政政策激励下，大学生创业意向的产生机制，以期丰富有关创业意向的研究成果，为创业政策的导向作用提供借鉴和参考。

二、文献综述与理论构思

（一）财政政策与创业意向

创业意向与创业意愿、创业倾向的实质相同，具体而言，它表示个体在创办新企业、新事业时的承诺度或进行自我雇佣的意愿或可能性[12]。关于创业意向的研究最早始于Bird[13]，他认为创业意向是个体的一种心理状态，体现了创业者对某一特定目标的趋向。由于创业意向可以很好地对创业行为进行预测，其逐渐成为创业领域的研究焦点。

多数大学生认为缺乏创业资金是其创业过程中面临的最大困难[14]。因此，政府为鼓励创业而推出的积极财政政策，其目的在于激发大学生的创业热情，为大学生参与创业提供孵化平台。具体而言，政府可以通过税收杠杆来影响个体对职业的选择，即利用积极税收政策，如税收减免与优惠措施激励潜在创业者从事创业活动；甚至部分学者认为较高的个人所得税可以间接激发创业者的创业意向[15]。国内学者同样得出了类似的结论，郭威[16]通过Probit模型分析发现，政府在推行创业政策时，对创业者的贷款扶持和税收优惠明显激发了创业者热情；而且，国家财政政策的激励对创业型人力资本的积累具有积极作用，进而诱发创业行为[11]。在具体的创业实践中，大学生自身具备的创业资本有限且实践能力较差。鉴于上述，我们给出以下假设：

H1：政府积极财政政策的实施对大学生创业意向的产生具有显著正向作用。

（二）财政政策与创业感知

有关创业感知的研究并不多见，它涉及创业和感知两方面的内容，其中，感知表示客观事物在个体头脑中的直接反映，创业感知则是个体在创业实践中对创业环境、创业资源的主观反映。按照创业可行程度和实现程度，我们结合创业事件模型（SEE）[17]认为创业感知具体涉及两方面的内容，即创业感知期望和创业感知可行性，其中，创业感知期望表示个体对创业行为的情感倾向，既反映创业者本人对创业目的达成的某种期望，也反映他人对创业者本人的一种期望；创业感知可行性则表示创业者本人认为创业计划是否可行。创业感知较易与创业认知相混淆，实际上二者本质并没有太大区别：创业认知表示个体在创业过程中的一种心理活动，它是基于个体以往的创业经验，通过加工、分析、判断等方式形成的一种认知方法、认知结构、认知模式，无论是认知偏差、认知结构，还是认知模式均体现出创业者在创业准备和实际创业过程中对有关资源的感知，即感知各种资源的调配和组合是否可行，是否可以达到自己的预期。

积极财政政策的实施在于为创业者营造良好的创业氛围，提高创业者的积极性[18]，进而激励其对创业成功产生更大信心和良好预期。具体而言，通过降低税收和建立合理的保险基金（如创业基金）制度来规制环境[19]，鼓舞潜在创业者的创业信心。此外，各国政府支持并鼓励创业项目的发展与创新，如创业机会协会（AEO，2003）和芬兰贸易与产业部（Ministry Of Trade And Industries，2004）提出了相应扶持政策，美国中小企业管理局（SBA）及其商业保险制度为自主创业者提供创业资金、降低创业风险，以吸引优秀大学生大胆创业，提高创业热情[20]。结合上述可以发现，政府积极财政政策对个体创业具有积极的引导作用。虽然大学生本身掌握的创业信息和创业资源有助于其对创业行为的可行性和预期实现程度做出评价，但他们往往对自身创业能力的感知较低。因此，积极财政政策可以极大地鼓舞潜在创业者，提高大学生感知创业计划可行性的能力，对于感知朝着既定创业目标前进、满足自我和亲友预期具有正向作用。鉴于上述，我们给出以下假设：

H2a：政府积极财政政策的实施有助于显著提高大学生创业感知可行性的能力。

H2b：政府积极财政政策的实施有助于显著提高大学生创业感知期望的能力。

（三）创业感知的中介作用

创业感知的相关研究并不多见，但有关创业感知内容的经典模型——创业事件模型（SEE）和计划行为理论模型（TPB）成为创业意愿和创业行为研究的基础。在创业事件模型（SEE）中创业感知期望、创业感知可行性处于具体期望和自我效能转化为意愿的过渡阶段，如果创业者感知到创业目标实现的可能性较大，就有可能产生创业意向；在计划行为理论模型（TPB）中创业态度、主观规范、感知行为控制是诱发创业意向的三个重要因素。尽管上述模型对创业意向的解释具有良好效果，但二者实际上存在相似之处：创业与可感知行为控制有一定的关联性，创业态度与感知期望存在相似之处[20]；由于主观规范反映的是个体感受到的外界压力，因而它实际上是感知期望的一种体现。创业者对自身创业能力的信心和对成功的渴望，即创业者的创业感知期望和创业感知可行性也有利于创业行为倾向的产生[21]。此外，Wagner 和 Sternberg[22]研究发现，不同创业政策对潜在创业者的创业态度有不同影响，进而对其创业行为倾向产生影响，如优惠的财政政策有助于提高大学生的创业自我效能感知，增强其创业信心，产生良好的创业成功预期。因此，创业感知期望和创业感知可行性分别作为情感因素和理性因素的中介变量影响其对创业意向的关系。鉴于上述，我们给出以下假设：

H3a：创业感知期望在积极财政政策促进大学生创业意向产生的过程中发挥中介作用。

H3b：创业感知可行性在积极财政政策促进大学生创业意向产生的过程中发挥中介作用。

根据上述假设，本文的理论模型如图1所示。

图1 积极财政政策与创业意向的作用路径

三、研究设计

（一）样本选择与数据收集

本文的调查对象为辽宁在校大学生。在进行正式的问卷调查之前，我们首先进行了预调查，以测试项目的总相关系数CITC（Churchill，l979）是否大于05，并剔除相应测量变量的α值小于Cronbachs α值的问项。在实际问卷调查中，共发放问卷700份，对填写不完整和不符要求的问卷进行剔除后，共回收有效问卷515份，有效回收率为736%。通过对数据基本信息统计，得出样本的分部特征如表1所示。由于本文数据是通过调查问卷的方式获得，因而在进行具体的数据分析之前要检测数据是否存在共同方法偏差（CMB）问题，即如果样本数据只来自少数人的话，会导致样本失去信度和效度，最终无法代表所要测量的构念和测试理论逻辑。因此，我们通过Harman单因素分析方法，发现未旋转因子的情况下析出2个因子，且其中一个因子最高解释了21%的方差，因而可以判断样本数据不存在严重的共同方法偏差（CMB）问题。

（二）变量测量

1财政政策

有关财政政策测量方法的研究成果较少，其最早是基于社会学理论而进行的测量。后来国内学者樊勇等[11]借鉴了其测量方法，对中国大学生创业进行了实证研究并取得了良好效果，但其测量方法主要是通过单一的设问方式——政府积极财政政策的实施是否会增强你的创业型人力资本。由于其测量指标过于单一笼统，因而我们主要借鉴Hay等[23]的研究设计和全球创业观察（GEM）创业政策内容中的财政政策内容。每一问项均采用Likert（李克特）五点量表计分。

2创业感知

创业感知主要涉及两方面的内容，即创业感知期望和创业感知可行性。因此，对创业感知的测量主要从创业感知期望和创业感知可行性这两个维度进行。对于创业感知期望和创业感知可行性的测量较早的研究见诸于Shapero 和Sokol[17]以及Krueger等[20]的研究，并被学者们广泛应用。因此，关于创业感知期望和创业感知可行性的测量本文主要借鉴Shapero 和Sokol[17]以及Krueger等 [20]的测量方法。对于创业感知期望的测量主要有：创办企业对我吸引力很大；我愿意对创办企业事务投入自己的热情；我对创办企业的过程很享受，且感觉很棒。对于创业感知可行性的测量主要有：我对成功创办新企业的把握很大；我认为自己的创业计划具有很强的可行性；在创办企业过程中，会面临很大困难；如果自己创办企业的话，会有很重的工作负担。上述问项也采用Likert（李克特）五点量表计分。

3创业意向

创业意向的强度因人而异，因而绝对测量法和单维度测量都存在很大的效度问题。尽管当前对于创业意向的测量尚未形成统一的观点，但多项目连续测量法为国内外多数学者所认可，如Zhao等[24]设计的四项目测量量表，Carr和Sequeira（2007）设计的六项目测量量表以及Thompson[25]设计的个体创业意向测量量表（IEIS）。国内学者在借鉴国外量表的基础上，对创业意向的测量做进一步的维度划分：范巍和王重鸣[26]认为创业希求性、创业可行性两维度可以表征创业意向；刘志[27]则认为创业意向实际应包括创业希求性、创业可行性和创业行为倾向性三方面内容。实际上，上述多维度测量项目均体现出欲望、倾向、无限制职业偏好、行为预期四个方面的内容，因而本文从上述四个方面对创业意向进行测量。每一问项采用Likert（李克特）五点量表计分。

四、实证分析

（一）信度和效度分析

信度分析标准普遍采用Cronbachs α值来衡量：Cronbachs α>07时表明量表信度效果良好；若问项数量不足6个，Cronbachs α值至少应该大于06。本文利用数据分析软件SPSS200得到信度分析结果如表2所示。通过表2可以看出，各维度、构念的信度分析结果均满足要求，因而量表具有良好信度。

效度表示测量方法真实反映测量对象的程度，即有效性。本文效度分析主要验证量表的内部结构效度，我们利用数据分析软件Liserl870，通过验证性因子分析方法（CFA）得出：χ2/df=1991，GFI=0901，CFI=0949，IFI=0950，NNFI=094，RMSEA=0070；且样本KMO值为086，Bartlett球形检验的显著性水平为0000。这表明模型具有良好的拟合效度。

（二）变量间关系分析

本文主要探讨财政政策对创业意向产生影响的具体路径，因而在验证过程中我们遵循了逐步验证法，而且由于创业感知涉及到两个维度，需要采取多元线性回归模型。在进行具体的变量间关系分析之前，首先做了简单的相关性分析，结果如表3所示。表4给出了财政政策与创业意向关系检验结果。模型1检验控制变量对创业意向的影响作用，验证结果值得注意的是大学生所学专业类别与其创业意向存在负相关关系，即财经类专业大学生的创业意向明显高于其他专业类大学生（在测量过程中财经类专业赋值为1，其他专业赋值依次递增）。模型2是在控制变量的基础上加入自变量——财政政策得到的，其检验结果表明政府实施积极财政政策对大学生创业意向产生确实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β=0315，p<001），H1得到验证。

财政政策与创业感知期望、创业感知可行性的层级回归分析结果如表5所示。在检验财政政策与创业感知期望关系时，模型1检验控制变量对创业意向的影响作用，检验结果表明专业类别与创业感知期望之间存在负相关关系，即财经类专业大学生的创业感知期望明显高于其他专业大学生（在测量过程中财经类专业赋值为1，其他专业赋值依次递增）。模型2检验结果表明财政政策对创业感知期望具有显著促进作用（β=0118，p<01），H2b得到检验。在检验财政政策与创业感知可行性关系时，模型1检验结果同样表明专业类别的重要作用，即财经类专业大学生较其他专业大学生创业感知可行性的能力更强。模型2检验结果表明财政政策对创业感知可行性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β=0253，p<001），H2a得到验证。

财政政策对创业意向产生影响的中介效应检验结果如表6所示。模型1检验了控制变量对创业意向的影响作用，其检验结果与表4给出的结果相一致，体现出专业类别在创业中的重要作用。在控制变量的基础上加入自变量得到模型2，其检验结果表明财政政策对大学生创业意向产生具有重要促进作用，这表明在检验中介作用的过程中总效应系数显著；再结合表5中财政政策对创业感知期望、创业感知可行性的显著促进作用。在上述两个条件成立的基础上，表6模型3的检验结果显示，加入中介变量后财政政策对创业意向产生均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β=0129，p<01）；创业感知期望和创业感知可行性对创业意向产生均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β1=0609，p<001；β2=0454，p<001）；且加入中介变量后自变量财政政策对大学生创业意向产生的影响系数下降了0186（△=0315-0129），因而H3a和H3b得到部分验证。

五、结 语

本文检验了财政政策对大学生创业意向产生的重要促进作用，并进一步揭示了其作用机制。基于上述研究结果，本文得出下述结论和启示。

第一，政府财政政策是一种重要的创业资源。积极财政政策和创业技能、创业资本、创业社会网络的地位是一样的，不容忽视。具体而言，政府在创业扶持中提供的财政补贴、税收优惠、多渠道融资、设立创业基金等措施有助于提高大学生对创业的偏好程度和创业感知能力，进而促使其创业意向的产生。因此，政府财政政策的实施要具体体现出在创业方面的投入，并加强相关政策的宣传，重点突出那些对大学生创业有重要影响的政策，提高大学生对财政扶持政策的知晓程度，从而正确引导大学生创业意向。

第二，提高创业感知能力的诱因之一是财政政策。大学生创业面临着很大的风险和不确定性，且创业机会成本高，这就降低了大学生实现创业目标的预期。政府财政政策对创业的扶持，诸如财政补贴、税收优惠、创业基金等措施有助于为大学生创业营造良好的资金环境，降低融资成本和创业风险，进而提高其实现预期目标的信心，满足他人对自己的期望。除此之外，良好的资金环境可以减轻大学生创业的资金压力，降低资本限制，提高其创业计划的可行性。因此，政府要切实落实有关大学生创业的财政扶持政策，为大学生营造良好的创业环境。

第三，创业感知能力推动财政政策向创业意向的转化。研究结果表明，大学生创业感知能力有助于实现财政政策向创业意向的转化，即大学生创业感知期望、创业感知可行性在财政政策和创业意向之间发挥着部分中介作用。结合上述分析，政府通过多种积极财政政策创建良好的创业环境，以提升大学生创业感知期望，进而可以提高其创业热情。政府在财政扶持创业的同时，还要注重大学生创业能力的培训，如通过财政支持建立创业基地、科技园、创业俱乐部等，完善咨询服务等措施来提高大学生创业感知可行性，进而激发其创业热情，诱发明显的创业意向。

尽管本文得出财政政策对创业意向产生的具体作用机制中，创业感知期望、创业感知可行性均发挥着部分中介作用的结论，但由于创业意向维度的多元化，研究内容仍然存在诸多不足和需要完善的地方。首先，创业政策的测量主要借鉴国外的研究成果，难免存在跨情境化问题，因而未来的研究可以考虑基于中国国情开发创业政策测量量表。其次，尽管本文对于创业意向的测量主要从欲望、倾向、无限制职业偏好和行为预期四个方面进行，但诸多国内学者均将其划分为创业希求性、创业可行性和创业行为倾向性三个维度，因而未来研究可以进一步探讨创业感知对上述维度的不同作用强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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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韩淑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