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超 杨林蓉 付婷婷 高琪 张原 王春霞
【摘 要】 简要论述了兰茂医学流派及形成的背景,并从兰茂医学流派学术的传承与创新性、地域性、兼容性及实用性等方面论述其学术特色。认为要从多方面研究方能体现兰茂及《滇南本草》在云南中医药学术发展的历史地位和作用。
【关键词】 兰茂;医学流派;《滇南本草》;《医门揽要》
【中图分类号】R22 【文献标志码】 A【文章编号】1007-8517(2016)13-0051-03
医学流派的形成与发展是中医学术进步、繁荣和发展的推动力。中医药学发展史与各个学术流派发展的历史息息相关。云南虽地处边界,但中医药源远流长,历代名医辈出、医著宏富,形成了学术特色鲜明的学术流派。笔者认为无论从学术流派形成的社会与学术背景,还是形成学术流派的主要条件看,以兰茂为宗师,《滇南本草》为代表性著作的中医学术流派,可称之为云南兰茂医学流派。本文就兰茂医学流派的学术特色做初步阐述,与同道商榷。
1 兰茂医学流派及其形成的背景
经过有汉、唐、明朝三次较大的汉族移民入滇,中医药学较系统地传入了云南,并有了广泛的传播和明显的发展,还逐渐与云南各民族医药文化融合,形成了独特的云南中医药学术特色,至明、清时已至鼎盛而名医辈出,著述甚丰,影响日盛。
兰茂,字廷秀,明洪武三十年(公元1397年)生于嵩明杨林御守千户所。其天资聪慧,过目成诵,且一生勤奋好学,博学多识,是云南历史上最负盛名的医药学家、音韵学家、教育家、诗人和理学宗师。其编撰的《滇南本草》自1436年问世以来,开创了云南中医药性发展历史的新篇章,对后世云南中医药的学术发展影响巨大,可称之为“云南中医鼻祖”[1]和“一代宗师”[2]。
《滇南本草》是云南中医药历史上的创举,因其时代性、地域性、实用性和民族民间特征在云南广为传抄,备受推崇,被历代医家奉为“至宝”,在云南医药史上具有重要的地位和作用。道光《云南通志稿》云:“滇南本草……二百年滇中奉为至宝,不可遗也”。植物学家经利彬在《滇南本草图谱》序言中写道:“滇南本草之价值……其内容乃在研讨云南省内所产之药物。似此专重一区域内之本草,在吾国五千年史中并不多,观则其科学及文化史上之价值,固仍在也”。医药史学家俞慎初在《中国药学史纲要》中说“兰茂是有经验的著名医学家,兰茂所著的《滇南本草》一书,对我国古代药学的发展有重大贡献,在祖国医药史上占有重要地位”。
医学流派,其含义较为宽泛。其可界定为对某一地域,或具有某种特定风格,或以某一诊疗技艺、技法的传承而构成的医疗活动或医学现象[3]。而医学流派的产生与形成,离不开著名医家及其传世之作与传承者们杰出的医疗实践活动。虽然目前对中医学术流派的认识,从起源、流派划分,到划分的标准,众说纷纭,没有统一标准,但较多研究者认为,医学流派的形成要具备代表性的人物和传承医家、独特的学术思想、代表著作三个基本条件。笔者认为兰茂医学流派是以兰茂为宗师,管群芳、管濬、管暄、曲焕章、李继昌、于乃义、于兰馥等为传承人,以《滇南本草》、《医门揽要》为代表著作,以中医学理论为指导,医药结合,区域特色突出的本土化中医学术流派。
云南是全国植物种类最多的省份,世界著名的生物多样性中心,生物资源尤其是天然药物资源十分丰富,云南境内天然药用植物达6550种,为兰茂医学流派形成奠定了有利的环境地理因子和物质基础。
云南有25个世居少数民族,是中国少数民族最多最集中的省份。云南民族医学有着十分悠久的历史,它深深扎根于在红土高原,蕴藏在浩瀚的民间医学中,开放在古老的大地上。各民族医药文化在历史的长河中相互碰撞、相互融合,凝练出独特的民族医药文化,这是兰茂医学流派形成的文化因子。因此,兰茂医学流派不仅具有源远流长的中医学术基础,还具有浓郁的云南民族文化特质。
2 兰茂医学流派的学术特色
2.1 兰茂医学流派学术的传承与创新性 兰茂医学流派学术传承于传统中医药学,它与中原一带、长江流域的医学流派有着一脉相承的联系。不仅具有源远流长的中医学术基础,还具有极其浓郁的云南民族文化特质。兰茂医学流派从理论、诊疗方法等诸方面,在继承的基础上均有创新。
《滇南本草》是我国现存较早、最完整的一部地方性本草著作,兰茂在《滇南本草·序》中自述:“余幼酷好本草,考其性味,辨地理之情形,察脉络之往来,留心数年,合滇中蔬菜草木种种性情,并著《医门揽要》二卷,以传后世” [4]。它延续了《神农本草经》的传统中药论述模式,对药物的论述重点是药物的性味、归经、功效、主治及其应用举例等[5]。其中味性、归经,功效为临床应用提供了理论依据,而主治应用,附方及附案则是性能、功效的实践效果,两者共同构成论述一个药物的整体内容。以务本堂刊本而论,每味药物的编写体例为正名之下记载了各种别名,并有性味、归经、功效、主治和用法,大量的单方、附方,有的还记载了产地,难辨认的药物还阐述了形态特点以资鉴别,还配有简略描述及附图。同时,在药物的分类上有所创新,是一部识用结合,方药结合,有独创性的药物学专著。
《医门揽要》是《滇南本草》的附本,是兰茂数十年的行医经验的结晶。记载256种病证,载方686首,在继承前人经方、名方的同时,还记载了大量自拟经验方。处方辩证中不仅考虑到云南的地理、气候特征,还结合云南特色药物资源实际加减应用。传统理论指导,配合民族民间用药经验,师古而未泥古,实为研究径方在滇运用之良书,是“因人因地制宜”立法制方之典范[6]。由于结合了云南地域文化特点并汲取了各族人民防治疾病的临床经验,《滇南本草》在中医史及中医学术发展史的诸多方面占有重要地位,甚至有些是开创性或领先的。兰茂“留心数年,合滇中菜蔬草木种种性情”[4],搜集单方,采集标本,绘制图形,图文并茂,探求本源,纠正了前人许多谬误,不事枝叶,治病多验。《滇南本草》中有植物形态附方达500余首。涵盖了滇地生长的植物、动物、果蔬,菌类等;全书约10万字,其中半数以上药物“为云南特产,或仅为云南各民族所使用”,具有独特疗效[7]。又如仙鹤草、灯盏花、川牛膝、川草乌等都始载于《滇南本草》。所记载灯盏细辛能治“左瘫右痪,风湿骨痛”,经现代科学研究及临床实践证明,其确实具有扩张血管、对抗脑垂体后叶素所致缺血、缺氧等作用可用于中风偏瘫等多种疾病。
2.2 兰茂医学流派学术的地域性 地域差异是医学流派形成的必要条件。地域不同,疾病特点亦不尽相同,医家学术特点自然有别。《素问·五常政大论》即有“西北之气散而寒之,东南之气收而温之”;《诊宗三昧》云: “西北之人,惯拒风寒,素食煤火,外内坚固。所以脉多沉实,一切表里诸邪,不伤则已,伤之必重,非大汗大下,峻用重剂,不能克应。滇粤之人,恒受瘴热,惯食槟榔,表里疏豁,所以脉多微数,按之少实,纵有风寒,只宜清解,不得轻用发散,以表药性皆上升横散,触动瘴气,发热漫无止期,不至津枯血竭不已也”。兰茂医学流派历代医家重视云南地理环境气候因素影响,着眼于云南多发、常见疾病的防治,善于吸取民族民间经验,充分利用本地药材资源,逐渐形成了以研究云南常见多发病种为主要对象的兰茂医学。它既有传统医药学的共性,又有云南地方医疗保健药物方式的特性。《滇南本草》内容能反映云南地区药物资源和用药经验的特点。以务本堂刊本《滇南本草》为例,共载药458种,其中约240种为云南地方性中草药,这些药物多为云南中医、草医以及各民族人民群众所习用。
《医门揽要》泛及云南境内常见、多发病症及其辨治规律。如在“中暑合症”中云:“此症北省夏秋始有,滇省气候不真,四时俱有,轻为霍乱,重则绞肠沙。治绞肠沙法烧刀散治之;或理中汤加木瓜治之;或马屎烧红淬开水服;或用棕树果煎汤服。”在“感寒合症”中有:“经曰春温夏暑秋湿冬寒皆四时不正之气。但滇省地处天末节后不真。偶阴雨即冷,人冒之即为感寒症。”一语道出滇中昆明地区“四时无寒暑,遇雨便成冬”的特殊地理环境。
2.3 兰茂医学流派学术的兼容性 兰茂医学流派是中原医学、云南民族医学的有机融合,具有兼容并蓄的特点。兰茂医学流派具有传承、地域、务实、兼容特色,是学术创新的基础。《滇南本草》是云南各族人民长期利用云南地产民族药、中草药防治云南常见病、多发病为主的经验总结。由于来源于实践,疗效确切,针对性强。这些经验既贯串在正文中论述,又集中反映在附方、附案中,彰显着兰茂医学流派家们勇于吸取民族民间经验的包容性态度。《滇南本草》记载了滇重楼、滇黄精、滇龙胆、云黄连、金荞麦等不少来源于彝族药的药材,有的已成为云南地道药材,并收载入《中国药典》。又如《滇南本草》为其首载彝族药紫金皮(昆明山海棠),现代研究评定表明其对红斑狼疮、多型红斑、慢性肾炎蛋白尿、甲状腺机能亢进,在抗肿瘤、治疗麻疯等方面均有一定疗效,也是治疗自身免疫疾病方面具有发展前途的药物之一。
2.4 兰茂医学流派学术的实用性 在《滇南本草》中充分体现了“简、便、廉、验”的特点。如《滇南本草》对于药物的配伍、用量、用法、炮制以及应用注意等内容的均较详细的介绍,既有较强的理论性,又具有通俗化、群众化的特点,使之学得懂,用得上,便于中医、草医、人民群众认药、采药、制药以及用药,有利于药物的推广使用。因此,《滇南本草》实际上是一部云南各族人民防治疾病的药物临证手册。
兰茂主张诊病要基于实际,不拘泥于古方,治病要重视扶正培本,防微杜渐[4]。他要求他的弟子和后学者“切不可贪大利而泯救病之思”正体现了他立志救人和严谨治学的态度。
2.4.1 遣方用药,简明谨严 《滇南草本》306首附方,大多药味不多,组方谨严,且有相当一部份是经过反复临床验证后整理形成的成方[8]。其疗效确切而卓著,制成一定剂型,便于使用,流传甚广。如治胃寒之胃院疼痛,年久不愈者。用法罗海三钱,延胡二钱,苡仁五钱,白术(土炒)三钱,煎服。
2.4.2 善用鲜药,疗效突出 云南药物资源丰富,民族民间医生常就地取材,采用新鲜药物治疗疾病。《滇南草本》记述甚多。其收集、总结民族民间医药的鲜药用药特色,用法多将新鲜药物捣烂、捣汁,或内服,或外用。如仙茅“治痈疽结毒,毒漫,无头,色青黑者,或以鲜者捣烂敷之,有脓者溃无脓者消。”山韭菜“连根捣汁,治跌打损伤,敷患处。”刺脑包“骨折,用鲜根捣汁,酒炒热敷。”
2.4.3 就地取材,巧用家常 《滇南本草》记述了糖、醋、酒、姜、蜂蜜、米汤、芝麻油等家常烹饪调料的用药经验。如大狼毒“擦疥癞疮,为细末,加花椒为末少许,或香油,或猪油调擦,避风。”韭菜“勿切,滚水炸熟,芝麻油拌服,一小儿误吞铜钱入腹,此方立效。”茄子“用醋磨敷肿毒,散血,止乳疼,消肿,宽肠;烧灰米汤饮,治肠内风下血不止及血痔。” 选用家常之品,就地取材,随手可得,并根据不同病情、不同药物而运用,以增强疗效,减轻毒副作用,体现了云南民间丰富的用药经验和简便实用的特点。
2.4.4 药食两用,独具一格 《滇南本草》记载了许多药食两用的中草药,瓜、果、蔬菜几乎占了全书总录的20%。以药作菜,或药食并用,用药与不同的肉类,施以不同的烹调方法,品种繁多,内容丰富,将治疗搬上了餐桌。如:小蓟“作菜食,除风热”;大蓟“栗子疮,溃烂出脓,就不收口者,用独根大蓟,不拘多少,或煮水牛肉,或猪肉,或单用,点水酒服,半月收口全愈”。
2.4.5 酒剂应用,得心应手 医和酒在中医文化中互为渊源。由于云贵高原气候偏凉,人们腠理致密,体质偏寒有关[9],云南少数民族大多喜酒、嗜酒。在《滇南本草》中用酒的附方达200余首,与酒相关的药物多达170种。书中对酒的运用范围广泛,方法多样,附方中用水酒111首,烧酒91首,白酒汁2首,黄酒1首。其中点水酒、煮酒、泡酒等服用方法更是独具特色。如鱼腥草“煎汤点水酒服,连进三服”治痔疮;大红袍“花,治妇人红崩,点水酒煨服”;接骨草“引点水酒服”能“行十二经络,治跌打损伤,骨碎筋折”;煮酒法如:过江龙条“用过江龙、八仙草、牛膝、当归,加真谷子酒十斤,将药入罐内……临用将酒炖热”能“舒筋、活络、定痛神效”;泡酒法如:葡萄与苹果、大黄桃、花红果“共捣敷成膏,入酒内,埋土地二十一日取饮,然须上好谷酒二十斤,亦可单独泡酒“。
综上所述,近30年来对《滇南本草》的研究日趋深入,但大多就《滇南本草》和《医门揽要》进行学术和药物的开发研究,但这仅从不同侧面反映了其学术成就和特点,还需要从纵向与横向两个方面着手,才能全面体现兰茂及《滇南本草》在云南中医药学术发展的历史地位和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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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16.04.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