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 霄,孟科学
(山东科技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山东 青岛 266590)
武汉城市圈经济辐射机理探析
——基于复杂性系统论视角
魏霄,孟科学
(山东科技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山东 青岛 266590)
在武汉城市圈发展中,因其开放性特征形成耗散结构,将外界媒质作为平衡力量融入系统运行,抵消了因熵的增加而产生的混乱、无序效应,并通过对资金、能源、技术、人才、信息等参序量的引导保持经济运行的非均衡稳定;在各城市经济得到发展的同时,形成新的基础设施循环网络、产业循环网络、市场循环网络、生态循环网络,并作为区域经济发展的催化剂推动系统自身不断完善,实现武汉城市圈发展的超循环模式。未来政策的制定应关注系统耗散结构的活力、系统内非平衡状态的动态稳定性以及相关参序量的正向引导。
武汉城市圈;系统论;耗散结构;参序量;超循环
[DOI]10.3969/j.issn.1007-5097.2016.05.012
自古以来对于武汉市“九省通衢”地理位置的评价,显示了其在交通方面的独特优势,体现了武汉市承东启西、贯通南北的中部交通“枢纽”作用。伴随发达的交通而突破地域限制,实现生产要素和商品的高速流动,也成为武汉城市圈建立的必要基础。2007年12月7日,国务院正式批准武汉城市圈为“资源节约型和环境友好型社会建设综合配套改革实验区”,2008年9月10日,国务院再次批准了武汉城市圈综合配套改革试验总体方案,使之成为继天津滨海新区之后全国第十二个获批方案的试验区,也成为第一个获批方案的城市群。“两型社会”概念的提出对明确区域经济发展的战略格局、提高城市圈一体化建设效率、加速武汉城市圈经济发展,以至于带动整个中部地区的发展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
从城市圈的基本特征来看,其本身就是一个开放性系统,内部组织与其环境以及各分系统之间的关系特征也呈现出多样性和易变性,想要深入了解组织变化的条件和特殊环境中的运营状况就必须首先将其置于充满复杂性和不确定性的动态环境中,这也就决定了城市圈的发展已不再局限于自身原有的基础,更强调对其他相关子区域的协调、共同推进,它们的持续性增长路径能助力于整个城市圈经济发展速度的持续提升。这也就意味着多向、多维、多元关联的城市圈整体结构必然呈现出多样性和动态性特征,若是遵循传统研究视角,单从经济学、政治学或管理学等角度进行研究,将无法准确描述区域发展、区域结构、区域关系的时空演化与动态。而复杂性科学主张摒弃传统的以分析、还原为主的研究路径,更强调运用“整体”“系统”的思维方式对复杂性问题进行剖析,正如系统论创始人Bertalanffy L.V所言,还原论科学所能实现的仅仅是对系统内各部分的认知,无法对系统内的“关系”进行清晰的解释,系统论却正是立足于系统的复杂性和不可分割性特征,在改变思维方式的前提下对复杂性问题进行“整体”处理[1]。基于此,引入复杂性系统论视角,有助于对城市圈内经济运行的非均衡稳定特征形成路径进行深入探析,以便更清晰地揭示整个开放系统的循环模式,从而实现对整个城市圈经济辐射机理的完整演绎。
事实上,对于经济一体化的研究最早集中于世界经济以及欧盟,以伍贻康(1994)、白英瑞等(2002)、刘文华(2004)和郭熙保(2013)为代表的国内学者侧重于对世界经济和欧盟经济一体化形成机理及发展状况的梳理[2-5]。盛斌、果婷(2014)则以亚太区域为分析对象从贸易视角分析了区域内各国对于“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和“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议”的路径与策略选择,并指出中国应以“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谈判推进亚太区域一体化建设[6];冯梦骥、萨秋荣(2015)也以亚太区域为分析对象,在解析亚太区域经济一体化进程基本特征的基础上,深入分析了其进程中的驱动演化及未来演变趋势,并基于我国基本国情提出了相关的应对策略[7];近年来,部分学者开始了对我国区域经济一体化发展的研究,以张兆安(2006)和高汝熹、吴晓隻(2007)为代表的学者们关注于经济一体化现状、问题、产业结构优化、实现途径及对策等具体问题的解决[8-9];林先扬(2004)、张军(2011)以珠三角都市圈为例,专门分析了经济发展系统形成与整合机制[10-11];李曼(2008)、张亚明(2012)则详细分析了京津冀城市圈的劳动分工与战略实施[12-13];具体到专门针对武汉城市圈发展的研究,秦尊文(2010)、罗峰(2012)等学者虽然以武汉城市圈为分析对象,但其研究焦点却是城市圈的发展战略与发展趋势[14-15]。李细归等(2015)则着重分析了武汉城市圈人口与经济的空间耦合关系,发现两者具有空间自相关性且呈现"圈层式"的分布特征[16];郭海湘等(2015)专门对武汉城市圈内的各城市低碳竞争力进行了详细评价[17];何利杰等(2015)则专门对武汉城市圈的生活空间质量进行了影响因素分析和等级划分[18]。可以说,以往对于区域经济或具体城市圈经济的研究多侧重于具体问题的探析,尚未涉及区域结构和影响路径的探析。基于此,本文引入共生思想,立足于复杂性系统视角通过对武汉城市圈作用于区域经济发展机理的探讨,寻找未来优化城市一体化建设模式的改良点,实现对湖北省经济的助推作用并最终辐射整个中部地区,实现中部崛起。
(一)武汉城市圈经济发展概况
武汉城市圈以武汉为圆心,以100公里为半径将在此范围内的黄石、鄂州、孝感、黄网、咸宁、仙桃、潜江、天门等8个城市纳入其中,形成特定的经济联合体[19]。通过对2013年经济发展各项指标的分析,可以对城市圈目前的经济带动和辐射作用有一定的了解,见表1所列。
表1 2013年武汉城市圈及湖北省经济发展基本情况
从表1可以看出,武汉城市圈土地总面积占全湖北省的比重为31.22%,人口总数占全省人口总数的一半左右,但地区生产总值约占全省生产总值的3/4,创造了全省3/4的财政收入。可以说武汉城市圈在不足全省1/3的总面积和耗费全省一半固定资产投资的前提下,创造了全省3/4的生产总值和3/4的财政收入。
从表2可以看出,自2007年开始武汉城市圈建设以来,其在带动湖北省经济发展方面成效显著,2013年地区生产总值增幅为2000年的597.7%,为2005年的274.3%,为2012年的10.87%;三大产业发展迅速,特别是第二、第三产业较2000年有大幅增长;2013年地方财政收入额达2189.98亿元,较2000年增长750.5%,较2005年增长921.6%,较2011年增长20.1%。
表2 湖北省近年基本发展情况 亿元
从数据分析可以看出,武汉城市圈的建设无论是对所包含的8个地级市还是对整个湖北省经济都有明显的推动作用。
(二)区域市场一体化现状
(1)市场主体准入的一体化。为突破地域在市场主体准入方面规定的差异,2008年6月30日湖北省出台《武汉城市圈市场主体准入一体化试行办法》,通过该办法的实施实现地处不同城市的企业,以同样的规则进入市场并服从统一的监管标准。避免因地域差异而造成武汉市相关企业享受优惠、便利政策,而下属地级市企业却执行本地标准;减少部分企业欲在其他地级市办厂却无法以“武汉”冠名,被迫放弃的概率。这对于消除地方保护主义、地域歧视、缓解武汉市企业“扎堆”、促进周边城市招商具有重要的意义。可以说市场主体准入的一体化是市场一体化最基本环节,同时又是对企业影响最直接的举动。
(2)资本市场的一体化。在统一企业主体进入市场方面的规定后,紧跟其后的必然是对资本市场的一体化建设,如此才能使进入市场的企业拥有更大规模的融资环境。2008年6月10日,湖北省工商行政管理局发布《关于印发〈武汉城市圈公司股权出资登记管理试行办法〉的通知》,通过规范股权定义、限定股权出资的范围、明确股权融资的比例,并成立武汉光谷联交所,为股权融资提供了实施的具体场所①。可以说股权市场一体化的实现既加强了对虚拟资本的管理又扩大了企业融资渠道,促进了资本自由流动。同时,自2005年开通武汉电子支付系统后,突破武汉市地域限制实现了金融资源的整合。2006年12月,人民银行武汉分行为支持武汉城市圈建设再次推出相关措施,加快对票据市场、农村信贷业务的发展,从金融资本方面为城市一体化建设提供资金保障;随着城市一体化建设的推进,其经济辐射作用日益凸显,市场交易范围不断扩大,更多中小企业加入交易主体的行列,作为资本市场新的需求者必然要求扩大融资渠道,2010年小型金融机构大力发展,在完善中小企业信贷体系的同时进一步完善了资本市场的一体化建设。
(3)商品市场的一体化。在完善准入制度、资本市场后,企业作为交易活动的参与者其自身的参与程度、活跃程度和积极程度成为商品市场发展与否的直观标准。根据2012年湖北省统计年鉴的数据显示,以武商、中百、中商为主要代表的商业集团就已在城市圈内发展连锁经营网点已达60多个,而城市圈圈内各城市2011年的CPI平均在105左右,指标的平均性在一定程度上证明了商品市场的一体化。
(4)政府效能的一体化。对于城市圈政府效能的判断必须考虑不同地区经济总量、经济效益、历史基础等方面的差异,若仅从地方一般预算财政收入的绝对数加以评判,可能存在不合理性。发展是动态的、不断完善的过程,选择增量指标将更好的反应改善的程度。根据湖北省统计年鉴的数据显示:2010年9城市的地方一般预算财政收入为555.78亿元,而2011年,武汉城市圈完成地方一般预算财政收入就达到925.69亿元,从增量和增速判断,可以说政府效能的一体化程度有明显提升。
综上所述,在发展武汉城市圈实现“两型社会”的过程中,城市一体化建设对区域经济发展的辐射和带动作用还是较为明显的,通过助推湖北省经济的发展进而带动整个中部经济崛起的效果还是较为显著的。但是武汉城市圈的建设才刚刚起步,城市建设一体化模式还有待完善,整个中部地区经济发达程度与东部发达地区相比还有相当大的差距。“十二五”时期,推进改革的深度和力度需要首先找准“着力点”,在已有成果分析基础上发现“一体化”作用于“整体”经济的方式和路径,无疑揭示了未来必须完善和可以改进的途径。
对于影响路径的探讨需要首先明晰路径产生的系统,遵循该观点将城市圈一体化系统视为典型的、复杂性的系统将使影响路径的分析更为直观。按照系统论的基本观点:系统的演变和发展都必将遵从一定的规律,按照系统演变发展的规律探寻其作用的路径,有助于发现决定系统平稳运行的关键点所在[20],而对于这些关键点的经济学解释则为未来武汉城市圈经济一体化的建设指明了方向。
(一)维持系统稳定的关键点——耗散结构
布鲁塞尔学派代表普利高津将系统维持并持续发展的状态解释为“一种非平衡状态下的稳定”[21],造成“非平衡”状态的正是系统内部不断产生的系统熵,而实现“稳定”现象的就是外界环境的物质和能量。系统熵的增加源于时间的推移,而熵的增加将直接导致系统处于混乱和无序状态,此时作为平衡力量的外界媒质将通过参与系统运行,激发系统内部子系统之间的非线性相互作用,从而抵消内部的混乱和无序,从而实现新的“平稳”,这种“非平衡状态下的稳定”结构就是耗散结构。可见,耗散结构对外界媒质的融入决定其必须是开放的,孤立的系统无法形成耗散结构;调整的过程具有渐进性,即从无序到有序、从低序到高序,调整的结果将呈现为系统的平稳发展。
1.开放性与外界媒质
分析可知耗散结构能否形成的关键在于系统是否具有开放性,然而若只是开放的系统,能否实现对混乱和无序的抵消呢?必然不能实现。开放性只是必要的手段,用以引进负熵流——外界媒质,可称为“负熵流”,即:
Ds=Des十Dis(1)
其中,Ds为总熵,Dis为系统内部熵,Des为负熵流。
在系统运行中Ds的大小直接决定运行状态,若Ds不断增大则表明系统产生的熵不断增多,运行将逐步趋于无序和混乱状态;而Ds不断减小则表明对影响运行有序性的熵进行了卓有成效的控制,系统将维持稳定运行状态。而结合(1)式进一步分析,发现Ds受Des(内部熵)和Dis(负熵流)影响,其中,Des产生于系统内部,由于复杂性系统结构、运行的不可控因素,随着系统运行的时间越长,无序、混乱的情形出现得越频繁,若无法通过外部作用形成外部抵消力,则将导致Ds不断增大。而Dis即为来自于外界的、抵消内部熵的“作用力”,它的存在使系统拥有了平衡机制,有可能通过对Dis的控制实现Ds减少,该结构即为耗散结构。具体到城市圈系统而言,“负熵流”主要指系统运行必须具备的、外在的、可用尽的相关生产要素,如资本、人力资源、无形资产、信息资源等。这些参与生产或经济运行的要素来自于系统之外,其存量会随着使用而发生变化。过去由于地域限制而导致资源流通受限,往往在经济发展过程中呈现出因地区资源分布不均而导致的生产效率低下,即系统论中所谓的“混乱和无序”。城市一体化建设犹如将过去封闭的子系统打开、融合,使经济运行系统在空间上扩大,同时具备开放性,通过对外部资源的利用弥补系统内部的低效运行状态,使其处于非平衡状态却又能保持长久稳定。
武汉城市圈范围内各城市在资源上各有特色:武汉地处交通要塞具备运输优势,同时具有丰富的人力资源优势;黄石矿产资源丰富,已发现的有金属、非金属、能源和水气矿产4大类计64种,其中硅灰石质量居世界第二[22];鄂州在冶金和轻工业方面发展较为成熟,是湖北省重要的工业基地;孝感则是久负盛名的鱼米之乡,农业经济发达;黄冈属后起之秀,该地初步探明的金属、非金属矿藏达40多种,后续发展实力雄厚;咸宁煤炭资源较为丰富,同时极富地域特色的茶叶、桂花等土特产丰富;仙桃地处江汉平原腹地,盛产棉花、香豆、油菜等农副产品,是国家重要的粮、棉、油、渔生产基地;潜江境内石油资源丰富,农业经济也较为发达;天门是我国内地著名侨乡,在对外交流、招商引资方面具有优势,同时该地岩盐储量丰富,无水芒硝和天然气等矿藏极富开釆价值。打破地域限制,通过城市一体化建设实现资源的优化配置,使武汉的交通、人力、无形资产优势得以发挥,而周边城市则可以借助这一平台将各自优势资源充分利用。引进负熵流的过程就是沟通、协调、合作的过程,只有如此才能摆脱短暂的平衡状态,通过对非平衡状态的稳定维持最终实现经济的持续发展。
2.非平衡状态与稳定
耗散结构强调引入外界媒质的重要性在于使内部要素处于“非平衡状态”,这似乎有违市场经济对平衡状态追求的传统,实则不然。应该说耗散结构否定的是静止状态的平衡,即一次性平衡后的停滞。在传统经济发展中,地方政府同样重视对资源、优势的利用,同样致力于资源利用率的最大化,但缺乏交流与合作的状态会使各地方政府只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而导致建设的重复和对稀缺、高回报资源的争夺,最终造成区域经济的无序运行。强调城市建设一体化,就是要将整体经济运行的效率摆在首位,通过对整体经济的提升惠及各地方经济,通过合作建设、共同参与、重点发展等方式,实现资源、资本的自由流动,在遵循市场规律的前提下,通过开放式的交流实现对无序状态的改变。交流是动态的、长期的。这就决定了平衡状态的维持必然是动态的,这一动态过程常常表现出非平衡性。因此,对于耗散结构关于稳定的认识更强调动态性,在经济发展过程中就表现为对资源流动活力和市场一体化的重视。
在武汉城市圈建立初期,以仙桃、潜江为代表的周边城市均表现出对“1+8”经济区的不信任,害怕有限的市场资源因为武汉“大城市”的介入而被完全“挤出”。事实上,在最初的几年8市确实都有一些高附加值、技术密集型企业被武汉吸附,如武汉上马80万吨乙烯工程后,仙磷化工拟在仙桃投资5亿元为其做配套,但武汉要求相关产业链项目统一入园区,硬给拉了过去。但这种产业结合并没有真正威胁周边县市的发展,发展至今8市不仅没有被武汉兼并,反而使其对“融城”有了新的看法,“联合”所带来的城市建设一体化实现了产业的有序流动。自2000年以来,“1”与“8”之间的双向转移项目近2000个,总投资逾千亿元,汽车、光电子等优势产业集群顺势而起。除了与武汉错位发展,8个“小伙伴”之间的创新合作也得以推进。在叶青等专家的极力呼吁下,黄石与黄冈推进跨江战略,合作组建省级开发区,都成为两地经济新的增长点。
3.非线性作用与整体最优
耗散结构在阐述“非平衡状态稳定维持时”解释了内外系统作用的非线性特征,这源于系统的复杂性。普利高津认为,线性定律不适用于复杂性系统,即复杂性系统无法自我实现空间和时间结构上的有序[23]。基于此,对于复杂性系统效应的判断必然不能以各子系统效应叠加。复杂性系统的平衡状态来自于内外熵的相互制约,整体系统有序状态的维持在于各要素的相互作用。
进行城市一体化建设并非在于使资源集中利用,而在于通过对外部资源更自由的流动实现系统内各要素的制约和互动,最终达到有序状态。应该说实施城市一体化建设只是为了解决区域经济系统中暂时存在的不合理之处,最终实现发展的结果仍然依赖于市场经济的高度发达,依赖于经济系统的自我完善。
(二)维持系统稳定的动力——系统变化的有序性
普利高津认为,变化是对系统稳定态的偏离,通常以涨落表现,是系统发展、演化的基本形式,通过系统的涨落变化保证其动态性[21]。由于构成系统要素的多样性,且要素间的非线性作用,导致任何要素的细微变动都可能通过其他要素的互动作用而被放大,破坏系统的整体平衡性。如果系统处于封闭状态,一旦变化发生则没有新的要素作用于该变化效应使系统重新回到平衡状态,则系统的非平衡性将引起下一轮的变化,最终导致整个系统运行的混乱和无序;如果在开放系统下则可以通过外接媒质的加入将系统内要素变化的效应抵消,使整体回到平衡状态,只是此时的平衡是新的平衡状态。而且必须强调的是外接媒质作用的大小直接关系抵消力度,即能否推动系统整体回归平衡,具体见图1。因此,对市场一体化程度的强调正是对外接媒质作用力度的重视,在经济发展到一定阶段时,只有扩大交流才能为克服系统内部的无序性提供足够的动力。
图1 复杂系统运行变化
武汉城市圈的推进就是对影响经济变化的相关要素:资金、能源、技术、人才、商品、信息、管理经验流入流出的引导,把握恰当时机实现要素的正向变化。具体而言,对于影响城市圈经济发展相关要素变动的引导作用,可以从以下方面分析:
首先,基于政府管理视角,政府在一体化建设中具有双重身份,既是建设的参与者也是整个工程有序推进的引导者和监督者,作为参与者对于超额利润的追求会促使政府偏好于投资回报率高的项目,或有利于自身的项目,但同时又作为引导者必须以全局利益为出发点,实现整体利益最大化。因此,政府政策的导向性、决策的战略性、行动的全局性都成为决定影响因素变化方向的重要推力,保证政府作为行动指挥“头脑”的战略性、全局性尤为重要。
其次,基于企业参与者视角,作为市场经济活动参与的微观主体,企业发展的情况既是前期建设成果的直接体现,又是未来城市圈发展的基本动力。在城市一体化建设中,中心城市龙头企业的示范效应和对地方政府财政收入的贡献力度,是一体化建设初期所关注的。以武汉市的武商、中百、中商三大龙头百货商为例,其发展规模的外扩将直接增加落户城市的财政收入,带动当地相关产业发展,未来更可能带动部分处于相关产业链的中小企业发展。如此作为市场参与者的企业,其数量、规模的扩大、分工的合理以及合作的增加,必然消除封闭状态下的无序、恶性竞争。
最后,基于个人参与者视角,个人的行为虽然不会直接影响建设过程,但长期来看势必会通过集群效应影响城市一体化建设的未来走势。个人消费观念、文化素质以及生活方式的变化都会通过需求的改变而得以体现,而需求的变化将直接影响市场上供给的改变,供给方即为企业,一旦企业行为发生变化将直接作用于经济。因此,规范消费者行为,使其对城市共建形成正确认识,形成新的消费观将对区域经济未来发展产生良性影响。
(三)维持系统稳定的平衡器——协同学的实现
协同学就是对子系统合作方式的研究,以期通过子系统合作实现整体在空间和时间上的特定效应结构[24]34。复杂性系统运行遵循一定的规律,内部子系统会以自组织形式形成相应的结构,而这种产生于内部的、无法左右的特定规律和结构,会在时间的作用下导致系统运行趋于无序和混乱,即产生于系统自身的无序竞争会导致系统最终崩溃,贝塔朗菲将系统内部的竞争视为“简单的物理-化学系统以及生命有机体和社会体中的一般组织原理”[25]。欲实现对内部特定规律和结构的“抵消力”,就必须对该规律正确认识,在此基础上采取针对性措施,这正是协同学的关注点所在。
结合涨落变化看待竞争与协作的关系将可更直接地解释系统发展的动力机制,各子系统的竞争将直接打破原有的平衡状态,体现出上升或下降的趋势,外部媒介的参与形成助推变化的外在力量,通过对变化的引导使系统回归新的平衡状态,如此反复,直至系统自身完善。试想只有竞争则变化此起彼伏,系统最终将因无序和混乱而崩溃,只有协作则系统缺乏调整的动力而“静止”。如果说变化源于内部而具有自发性而无法规制,那么来自于外部的、具有引导性的协作就是我们关注的重点,哈肯将其称为“序参量”,即任意系统中(无论是否具有复杂性特征)随时间推移而变化较慢的变量[24]107。可以发现,序参量的变化随时间推移变化缓慢,这正好与其他随时间推移变化快速的因素相互制约、共同作用,表现出协同性。因此,实现耗散结构建立于对参序量的准确把握之上。武汉城市圈发展的过程就是城市经济一体化系统自我优化和自我完善的过程,正确把握来自于外部的参序量将直接影响未来经济建设的成效。
在过去的封闭状态下地方保护主义盛行,长期以来,各市对优质资源争夺、产品市场份额抢占导致竞争大于协同。当所有地方政府决策都以自身利益最大化,都偏好于高回报率项目时必然导致投资、研发、建设的重复,无法形成规模经济。把握参序量就是通过外部调整、外部引导改变内部的负向变化,具体到经济建设就是在打破地方封闭状态的基础上,实现对整体区域产业的合理规划、基础设施的共同构建、地区优势的充分发挥以及和生态环境的协调共存,就是对来自于“经济人”利益追求本性所导致的无序竞争的制约,就是对市场经济非充分竞争导致的信息不对称的改善。
必须注意的是,系统的开放性和层次性决定了武汉城市圈不仅是8个城市共同组建的整体经济系统,同时也是中部经济圈的子系统。在省域经济系统和全国经济系统,乃至全球经济系统中,以子系统的身份存在的武汉城市圈,必然与其他区域系统之间存在更大的竞争,必须作为子系统在更高一层的系统中寻求新的协同。这将更多涉及对产业布局、产业转移等区域规划的问题以及发展模式的选择,更强调资源互补、技术合作与信息交流。
(四)维持系统长久稳定的机制——超循环模式的构建
在对大自然发展过程的回顾中可以发现系统的进化总是呈现周而复始的循环形式,只是物质系统的复杂性使“周而复始”表现出三种形态:一是,对单一物质、无创新、简单重复的循环,即反应循环;二是,存在催化剂的反应循环,即为催化反应循环;三是,催化反应循环或自我复制单元通过功能的循环耦合而形成的高级循环组织,即为超循环[26]。从循环结果分析,只有超循环才能带来系统的不断完善和升级,才能摆脱对原有模式的简单复制和单一循环。这种助推的动力来自于系统中各要素的引导性变化,使其保持动态提升。若将区域经济一体化发展视为一个高级的超循环系统,那么在这个超循环系统里每一层面的循环都会对已有物质(A)进行升级,形成更高级的新物质(B),但B不会作为循环的最终结果被呈现,而是以催化剂的身份进入高层次的循环中,加速高层次循环新物质(C)的生成②。因此,对于系统结构和每次循环结果的展现将最终构成区域经济一体化发展的“路线图”。
(1)来自于企业的反应循环。企业作为经济活动的直接参与者,是构成经济系统的最基本单元,来自于该单元的反应循环将直接决定系统超循环的实现与否。当企业投入生产所必需的全部要素后,经过生产、加工过程转化为含有超额价值的产品,当交换顺利实现后,超额利润将作为下一次生产的资本投入,进行更大规模或升级生产。
(2)来自于产业升级的催化剂。当企业一次反应循环顺利完成,将实现对超额利润的获取,实现对下一次反应循环的催化。这是对资本要素催化剂的揭示,同理可以解释来自于经济系统任何要素的升级效应,即催化剂作用。而当各要素自身完成升级必将通过相互作用形成对系统整体的升级,产生新的系统催化剂促进整体经济发展。例如,通过对武汉城市圈内各城市资源优势的分析,合理规划产业布局;结合各城市经济基础,科学选择产业发展模式;通过对龙头企业的扶持,扩大其示范和辐射范围,在各城市经济得到发展的同时,形成新的产业发展链和协作模式,为城市圈内所有企业提供更大的资本市场和商品市场,而这些基础设施循环网络、产业循环网络、市场循环网络、生态循环网络的建成又将成为区域经济发展的催化剂,推动区域系统内社会、经济、生态环境的不断优化,最终在各子系统达到最优时实现整体利益最大化的区域良性循环态势,实现武汉城市圈未来更大的发展。
一体化发展作用于区域经济发展路径分析,借助系统论相关概念揭示了发展的关键点所在、发展的动力机制和稳定状态的持续机制,这为未来实现湖北省在中部崛起中的带动作用意义重大。未来政策的制定必须考虑:能否提升区域经济一体化系统耗散结构的活力、能否保持各子系统之间的非平衡状态、能否实现对体系内变化的正向引导,实现长久的动态稳定。
(一)对武汉城市圈耗散结构的维持是区域经济提升的重要基础
这就要求发展必须着眼于整体经济提升,必须以共同利益的获得为行为决策的出发点。当发展到一定阶段时耗散结构活力的增强将成为提升的突破口,这涉及经济一体化建设广度与深度的增强。如何扩大经济圈辐射的范围成为发展的主要任务,只有以区域共同发展为最终目标,才能实现对各子系统的吸引和包容,只有不断加强协调合作才能通过对区域发展成本的控制,实现资源使用效率的提升。
由于武汉城市圈内8个城市的产业结构、经济基础和发展速度不一,考虑到以武汉为代表的第一梯队已经步入工业化发展的中后期,但以仙桃为代表的部分城市仍处在工业化发展初期,未来城市圈内的产业结构调整就可以通过“扬长补短”既培育各具地域特色的支柱性产业,又通过招商引资、互助合作共同发展弱势产业,从而提高各城市自身的市场竞争力;通过对特色的培养摆脱重复建设,实现区域内的产业合理分工、产业结构优化和产业优势互补,从而在保持产业的非平衡态势的前提下,通过资源优化配置实现整体经济成本最小。
(二)对武汉城市圈系统变化有序性的充分认识是区域经济发展动力的基本来源
复杂系统的发展是在动态调整过程中逐步实现的,动态调整的对象就是导致系统偏离平衡状态的因素。想要实现整体经济的不断发展就要求不断从无序、混乱的萌芽状态发现诱发的因素,然后采取具有针对性的措施,提高政策实施效率。通过对市场主导运行原则的坚决贯彻,在充分了解经济系统内部变化的基础上,加强各子系统的竞争与协同,形成一种动态的协作、制约机制,最终实现共赢状态。
虽然武汉城市圈经过十几年发展已经成为助推湖北省经济发展的主要动力,但必须客观认识到8市间的相互作用强度仍存在较大差异,除鄂州、黄冈凭借地理优势而较强外其余各市间尚未真正形成较强的互动作用,经济关联程度也因此受到限制。未来想要强化经济圈内的城市一体化趋势,就必须结合各城市综合实力分类引导共同提升:除继续突出区域龙头——武汉的地位外,还要率先实现与之相邻的黄冈、鄂州间的交通、经济发展一体化;同时,结合孝感、咸宁地广人多的优势,优先发展二、三产业发展,将该区域的城镇化率提升视为首要任务;至于以黄石、天门为代表的其他城市则应致力于吸引外来投资,以此增强自身的经济实力。
(三)对武汉城市圈内部协同性的发挥及劣势因素的制约是区域经济发展的关键手段
发现无序、混乱状态的诱发因素,目的在于采取针对性的制约策略,这也是耗散结构的优势所在——能在开放状态下引入外界媒质。然而如何引入,涉及决策的正确性和战略性,这是对地方政府的具体要求。通过政策引导构建区域大市场体系,培育公平、公正的市场竞争机制是对系统无序、混乱状态的有效的制约措施。
对于武汉城市圈自身优劣势因素的认识是实现有效控制的前提,从8市经济结构来看,各城市外向服务业的区位商整体偏低且差距明显,这就意味着未来如何提升武汉城市圈外向型服务能力是优化整体经济结构的关键之所在,而有效的制约手段则主要是以分工合作为导向,以优化社会分工为途径,最终形成城市良性的竞争与合作关系。
(四)对武汉城市圈的发展契机及其超循环模式的把握是区域经济发展的催化剂
在系统论中起落变化转折点的识别是实现有效引导的重要步骤,在经济系统内同样如此。中央政府的政策导向总是国家经济未来发展趋势的指针,为实现目标总会制定相关的配套措施,地方经济发展若能有效利用国家出台的诸多优惠、扶持政策,以最小的成本淘汰落后产业、建立适合本区域特色的新兴产业,将获得更大的额外收益。一旦形成武汉城市圈超循环系统,那么每个子城市、每个产业的循环都会调整升级当前资源配置,形成更高级的物质
生产状态并催化剂的身份进入高层次的循环中,加速区域经济发展和区域产业结构调整,最终构成区域经济一体化发展的基本“路线图”。对于城市圈龙头武汉而言,已经形成的工业基础是助推其未来高速发展的必要保障,但想要扩大经济辐射效应则必须进一步强化其自身的综合服务能力,进而不断强化自身在整个经济圈的中心地位;而对于目前的第二梯队咸宁、黄冈而言,同步增强城市综合服务能力不容置疑,但凸显区域优势产业更为紧迫,这直接关系着武汉城市圈的经济互补发展;至于低城市流强度的城市孝感、黄石、鄂州而言,则应以第三产业及高附加值、低能耗的环保产业为突破口,在真正实现自身产业结构的持续优化的同时,还能与城市圈内其他城市形成优势互补。
注释:
①具体参见:《关于印发〈武汉城市圈公司股权出资登记管理试行办法〉的通知》的相关规定。
②C有可能是最终的结果,也可能重复B的路径进入更高层次的循环,这取决于系统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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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张兵]
An Analysis of Economic Radiation Mechanism of Wuhan City Circle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Complexity System Theory
WEI Xiao,MENG Ke-xue
(School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Shandong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Qingdao 266590,China)
In the development of Wuhan City Circle,the dissipative structure is formed by its opening characteristics,which incorporates the external medium to balance the system operation in order to offset the chaos and disorder effects caused by the increase of entropy,and maintains a non balanced and stable economic operation by guiding the parameter order quantity,such as capital,energy,technology,talent,information,etc.At the time when developing economy of every city,we should build new infrastructure cycle network,industrial recycling network,market circulation network and ecological cycle network,and take the networks as a catalyst for regional economic development to promote the system itself constantly improve,so as to achieve the super cycle mode of Wuhan City Circle development.Future policy making should focus on the vitality of dissipative structure system and the dynamic stability of non equilibrium system as well as the positive guidance of correlated parameter order quantity.
Wuhan City Circle;system theory;dissipative structure;parameter order quantity;super cycle
F127
A
1007-5097(2016)05-0073-08
2015-10-08
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青年基金项目(15YJC790115);山东科技大学人才引进科研启动基金项目(2014RCJJ051)
魏霄(1984-),女(土家族),湖北建始人,讲师,博士,研究方向:区域经济,风险管理;孟科学(1975-),男,陕西富平人,讲师,博士,博士后,研究方向:资本市场,金融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