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塔嵬嵬, 历史悠悠

2016-08-10 07:58汪小平
丝绸之路 2016年13期
关键词:白塔寺白塔紫荆

文/汪小平



古道遗韵

白塔嵬嵬, 历史悠悠

文/汪小平

在兰州市黄河北岸白塔山山顶,有一座元代白塔。白塔山山势巍峨起伏,有拱抱金城之势。登白塔山山顶,可俯视兰州市容,白塔与黄河铁桥构成雄浑壮丽的画面,成为兰州市的象征之一。

踏上黄河铁桥,一眼就可望见在绿树成荫的白塔山上,鹤立鸡群般矗立着一座白塔。白塔山上依山势建有一座寺院,名叫白塔寺,按照前寺后塔的建筑惯例,这是一组层层叠叠、逐级上升的建筑群,而白塔高高地耸立在寺后的山巅之上,成为辉煌壮丽的顶点。远远望去,亭亭玉立的白塔犹如一位银装素裹的少女伫立在山巅之上,显得卓尔不凡。

元太祖成吉思汗在统一大元帝国疆域时,曾派人致书西藏喇嘛教萨迦派法王,法王就派了当时一位颇有威望的喇嘛前去觐见成吉思汗。从西藏至北京,路途遥远,才走了一半路程,在途经兰州时,喇嘛不幸病逝,于是元朝下令修塔以作纪念。如今,蒙古人早已宿命般奔回辽阔的草原,留下了一座用白垩土涂得通体洁白的塔站在黄河边远望,构成了被称为兰州八景之一的“白塔层峦”。白塔山上的白塔是一座喇嘛塔。喇嘛塔站在高处,西望西藏,东望北京,脚下,黄河水正哗哗地流。

塔缘起于古代印度,叫作窣堵波,最早用于供奉或收藏佛舍利、佛像、佛经、僧人遗体等,所以又称佛塔、宝塔。古代印度,许多苦行僧在荒山野外修行打坐,最后以这样的姿态坐化升天。人们发现他们后,就将泥土覆盖在他们的遗体上,使其呈圆丘状,并在土丘上插把雨伞,为他们挡风遮雨,这便是窣堵波的原型。

窣堵波之后逐渐演变为一个半圆形坟丘,下有基座,顶上立有一根长杆,杆上串连着许多圆盘,称为刹,像一把豪华的大伞。在圆丘的正前方开有一小口,仿佛是为了使内里的神灵世界与外面的世俗世界取得某种联系。当然,更直接的目的大概还是为了让崇拜者瞻仰其遗骨,这就是所谓的“眼光门”。

从圆丘上的开口发展到后来的“眼光门”。当塔成为佛的化身时,塔身上的眼睛则被认为是佛的目光,如此一来,世间芸芸众生、万事万物皆在佛的注视之下。不同的喇嘛塔有着形式多样的眼光门。大觉寺塔的眼光门为窗形,显得简朴;北海白塔的眼光门为火焰形,内刻藏文真言,显得神秘;西黄寺清净化城塔的眼光门为佛龛式,内有三世佛像端立,彰显主题。然而,随着佛教在东方的传播,塔逐渐形成了一种有着特定形式和风格的东方传统建筑。

白塔山上的白塔高逾17米,站在塔下仰望塔顶,一种雄伟之感油然而生。白塔七级八面,下筑圆基,上着绿顶,塔檐四角系有铁马铃,微风吹过,清脆动听,各面都雕有佛像。塔外通涂白浆,如由白玉砌成。

巨大的塔蕴含着深厚的佛教内涵。圆形塔基,由佛的莲花宝座幻化而来;塔身形如倒扣的钵;塔脖子又称相轮,一般都砌出奇数条线条;塔刹由伞盖和宝刹组成。白塔的造型稳重大方,犹如一尊端坐的大佛,凛然自威,接受着众生百姓的顶礼膜拜。

元代所修白塔今已不存,现存塔寺为明景泰年间镇守甘肃内监刘永成于旧址上重建。清康熙五十四年(1715),巡抚绰奇扩其旧制,将其更名为慈恩寺,但此名未能久传,百姓仍习惯称之为“白塔寺”。

清人秦维岳有诗云:

北上环拥势嵯峨,

塔影巍然最上坡。

布地散金名宝刹,

擎天一柱俯黄河。

清烟袅袅,高耸于黄河岸边的白塔有着傲人的雄姿。

白塔山上原有青铜钟、象皮鼓、紫荆树,古称“镇山三宝”。

青铜钟悬于东侧钟亭内。钟面铭文载:“康熙五十七年岁次戊戌孟冬月吉日敬铸洪钟一口于兰州。”算一算,这口重达153.5公斤的钟已有近300年历史,却依然造型玲珑,发音洪亮,证实着兰州当年铸造业之发达与铸造工艺之精湛。

每当清晨,寺内僧人起床早课,白塔寺内大钟鸣钟报时,钟声洪亮,在清新晨风中传得很远。1939年,在日军空袭兰州城的大轰炸中,钟声曾为空袭警报使用。一条黄河半城百姓,悠长的钟声在偌大的兰州城里一次次回荡着,佑护了多少苍生免受炮火涂炭。

1966年,铜钟曾被人盗卖,险遭碎毁厄运,所幸后被追回。而重新悬挂于白塔山的铜钟,只有在重大节庆或法会时才会被敲响。

而今,“白塔晨钟”大多存在于老人们的记忆中,人们游白塔山,赏千年古塔,尝果城美食,若能再听听这悠悠晨钟,感受一下历史的回声,品味一下那浓郁的古朴之美,让都市的喧嚣在这里消弥殆尽,想必是一种美妙的享受。

象皮鼓架被置于西侧鼓亭中。相传,当年一印度和尚在游慈恩寺时,将他从印度带来的一块大象皮贡奉在释迦牟尼像前。后来,这张厚达5厘米多的象皮被蒙制成鼓,声音雄浑。几百年来,象皮鼓鼓身多次风化毁坏,而象皮鼓面一直完好如初。

《周易·系辞上》中说:“鼓之以雷霆,润之以风雨。”原始人用鼓声来祈祷风调雨顺、欢庆丰收。兰州人也喜欢鼓声。元末明初,朱元璋的大将徐达、冯胜奉命攻打元军位于白塔山下的王保保城,久攻不下,当时正逢元宵佳节,徐达就命军士秘密制作3尺筒形长鼓,藏大量兵器在鼓中,让士兵假扮社火队混入城中,以大旗为号,里应外合,终于攻下了王保保城。

王保保城位于白塔山东侧,因系王保保所建,故名王保保城。王保保为元末大将,河南沈丘人,察罕帖木儿之甥,自幼被察罕养为义子,元顺帝赐名扩廓帖木儿。元朝末年,农民起义风起云涌。王保保跟随察罕帖木儿组织地主武装,镇压起义军,山东、河南、陕西等地的义军几乎为他们所灭。察罕帖木儿死后,王保保代为统帅,至正年间(1341~1367),拜太尉,封河南王,总领天下兵马。可惜,他生不逢时。明洪武元年(1368)九月,朱元璋的两员大将徐达、常遇春率军西征,十二月,大破王保保于山西,克太原。王保保败逃甘肃,修筑此城负隅顽抗。

王保保城南临黄河,东临大沙沟,西、北依山,居高临下,地势险要。当时河上无桥,实属易守难攻。

明军驻扎黄河南,隔河相持两年左右。洪武三年 (1370),常遇春攻克上都。洪武四年(1371),徐达、李文忠、汤和分三路出塞击蒙古,托欢帖木儿死,其子爱猷识理达腊继位,命王保保前往护驾。王保保乃弃城奔赴蒙古。

登上王保保城,满城风光尽收眼底。现存残断东墙北墙几处,夯土层历历在目。

600多年里,似乎再也没有被人提起过王保保城。岁月的风沙不断侵蚀,使它几近消失。遗迹已毁,只立了一块石碑,标明为王保保城遗迹,徒令后人感叹不已。

太平鼓常有,而王保保城不在,立了功的鼓被命名为“太平鼓”,“太平”、“太平”,也许这一擂响鼓就天下太平了吧。

每逢过年,兰州太平鼓都是少不了的重头戏。擂不完的鼓声里满是老百姓过太平日子的心愿。

紫荆树原生于禅院中,又称文冠果或降龙木。木质柔韧坚实,纹理美观,古来为斧钺类兵器之最佳柄材。紫荆树性喜欢光照,有一定的耐寒性,喜肥沃、排水良好的土壤,不耐涝。

关于紫荆树有个传说,有田氏三兄弟决定分家,所有财产都一分为三,包括庭前一丛紫荆树也要分成三份。紫荆性灵,闻之,一夜间便枝枯叶焦。三兄弟看到这种情景,十分震惊,大哥说:“连紫荆都不愿骨肉分离,我们难道还不如草木吗?”于是三兄弟感慨万千,决定不再分家,紫荆树也立即转枯为荣。从此,田氏兄弟和睦相处,家道也日见兴旺。

还有一个因紫荆树成就奇缘的故事:杨家将中有杨宗保为替杨五郎娃斧柄降龙木而招亲穆桂英之说。话说辽国萧天佐摆设72座天门阵,宋营中幸有一道士帮助六郎杨延昭破阵,言穆家寨后有降龙木二支,必须取得一支作为斧柄方能取胜。孟良于是前去盗木,先遇穆桂英在山下打猎,穆桂英射中一雁,为孟良所拾,孟良不肯还,遂起战争。孟良败回,同杨宗保再往,交战数十合,杨宗保为穆桂英所赏识,遂被计擒。既而穆桂英与杨宗保订婚,将杨宗保放回,并约好情愿输诚投顺。不意杨六郎怒杨宗保违犯军纪,竟欲斩他,事遂中阻。于是有了孟良二次探山,放火盗木而去。

可惜白塔山上这株神奇的降龙木早已枯死。据说白塔寺有一田和尚,每天要走很远的路去下山提水浇木。后来田和尚离开了,这株树也便死了。

如今,代之成为第三宝的为“夏禹岣嵝碑”。此碑原为白塔山西端金山寺的旧物,后迁于白塔寺西的牡丹亭,最后又被运至白塔寺内。据清代《重修皋兰县志》载,此碑摹刻于清代咸丰十一年(1861),是湖南衡山岣嵝峰上禹王碑的仿制品。此碑与衡山原碑如同姊妹碑,也算是碑碣中难得之物。

湖南衡山,称为南岳。远古时代的尧帝、舜帝、禹帝均曾到过衡山祭祀。大禹治水期间,在衡山杀白马祭告天地,然后于皇帝岩斋戒祈求上天帮助,获得天赐金筒玉书,内装治水方案,这才得以制服滔天洪水,功垂万世。而湖南衡山岣嵝峰禹王碑碑身刻77个难认的古篆文,据说是用以歌颂大禹治水之功的,也有一说是此碑刻于禹王治水之时。

此碑的姐妹碑现立于白塔寺内白塔东侧。细观碑文,我想,其中哪几字说的是白马,哪几个字说的是祭祀呢?

黄河静静地从山脚流走。

出白塔寺门西下右转,有水濂观音洞。在洞西北台上,建有关帝庙、驻春亭、兰台,至山巅处建有一亭,曰牡丹亭。然而,没有杜丽娘和柳梦梅的牡丹亭,似乎就没有故事里那么多的离愁别绪。此亭重檐翘角,构造工整。

金山寺原址在白塔山最西端一条被称为“金汤钓”的山梁上。一条孤岭,酷像一枚鱼钩,由白塔山西甩至黄河,垂钓于白马浪中。不远处为金城关旧址,关隘依山而筑,一角深深地嵌入裸露的岩石。敞开的关门正好可以为一人一驴车通过。古朴的楼宇,不失巍峨与庄严。

时至今日,徜徉在白塔山下,仿佛还能听到那无数商贾行人匆匆过关的步履声……

金城关,源于汉武帝时在黄河岸设置的金城津,汉武帝元狩二年(前121)春,骠骑将军霍去病率军西征匈奴返回,在黄河南岸修筑城堡,设置了金城县,并在大军渡河处设立了金城渡。这是对大汉王朝一统天下梦想的注解。

隋文帝开皇十八年(598),朝廷在白塔山下修建了金城关,拱卫渡口。唐玄宗天宝年间(742~756),岑参在赴安西任所,途经金城渡时曾登临关楼,写下了《题金城临河驿楼》:

古戍依重险,高楼见五凉。

山根盘驿道,河水浸城墙。

由此可以想象到金城关的雄伟和险要。

可惜,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历史上的金城关,屡次修复,屡次被毁,屡屡重修的金城关,在20世纪的滨河路拓建时已了无痕迹,只留下一段零乱的记忆。

今天,金城关各种博物馆林立,浓浓的文化氛围如黄河的风扑面而来。夜晚的白塔山被打上各种灯光,俨然一幅水墨画。可惜,灯光制作非丹青高手,否则夜色如墨,墨分五色,浓淡相宜,又是一幅兰州版的《江山图》。

此刻,站在白塔山顶,脚下摇曳的草木,满眼的现代高楼——一个孤独的凭吊者,追寻历史的足迹,背影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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