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的环保社会企业怎样造血
——东行观绿记(三)

2016-08-09 08:06吴昊亮
中华环境 2016年7期
关键词:垃圾日本学校

吴昊亮

日本的环保社会企业怎样造血
——东行观绿记(三)

吴昊亮

资助额度小且面临生存压力,迫使日本的环保组织自我突破,成长为模式成型的企业。

由于日本环保公益事业的公众筹资少,本土基金会的资助数量虽然多但额度较小,而作为发达国家更是几乎没有海外基金会的资助。缺钱,还要保证自身生存,逼着日本的环保组织狭路突破,形成了许多覆盖不同议题且模式成型的社会企业,不但实现自我造血,小日子过得还颇为滋润,有的甚至已经成为规模化的大型企业。

此次我访问的组织中有四家就值得一说。

有机种植“让湖高兴”

其一是ASAZA基金。

ASAZA在日语里是水菜花的意思。ASAZA基金位于离东京一个多小时轻轨车程的牛久市,随行的翻译张成老师告诉我,在日本,这种市其实也就几万人口,和中国的小镇差不多。牛久非常安静,行人稀少,我们在居民区弯弯绕绕走了许久,颇以为找错地方的时候,ASAZA基金的牌子霍然就出现在了在一栋小楼上。

ASAZA的成立源起于创始人饭岛博先生环湖走了足足4圈后,痛感生态被破坏后的现状,曾经繁盛的水菜花被富营养化的湖泊逼得濒临灭绝,决心逐步恢复霞浦湖的生态环境,“要让朱鹮自由飞舞”,其中一项重要举措就是对里山的再利用。

我曾经以为“里山”是一座日本的山,后来才知道“里山”相当于中国的城乡结合部。随着城市化和老龄化的加剧,日本的乡村普遍衰落,“里山”也就随着土地的荒芜而逐渐沉寂了,形成上千年的农耕生态循环系统被停滞了……ASAZA用了20年的时间,围绕霞浦湖,建立起一套可循环的模式:由企业和学校提供志愿者人力,重新利用荒废的农田开展有机种植,拒绝化肥和农药以杜绝污染,收获的农产品被包装为“让湖高兴”品牌进行销售,其中包括稻米和由稻米酿制而成的米酒,销售的利润则可以用来开展霞浦湖保育工作,如复育水菜花。

饭岛先生说,志愿者人海战术的投入,使得成本大大节省,而NEC等合作企业的员工带着孩子参与种植也从中获得了乐趣,并很骄傲地采购产品回去作为礼品。这个成功模式现在已经开始向渡良濑水库等其他湿地复制。

户外活动零垃圾

其二是垃圾零运动,这是我此行的意外之喜。

和中国不同,日本由于政府对垃圾分类政策已贯彻执行多年,相关分类理念已经被很好地贯彻执行着,所以关注垃圾分类的民间组织很少,垃圾零运动就是其中一家,我认为其模式完全可以复制到中国。

垃圾零运动的创始人羽仁先生是日美混血儿,所以既有日本的沉稳细致,也有美式的开放创新精神。他观察到许多大型户外活动中,瓶子、餐盘、纸杯等大量一次性用品成为垃圾,现场脏乱,主办方则需要花费大量成本雇佣清洁公司来处理。

垃圾零运动提供了解决方案,由其组织志愿者,引导参会者有序地投放用过的塑料瓶、纸杯,清洁后统一卖给合作工厂再生制成垃圾袋、厕纸,赚到的钱可以制作毛巾等礼品来做进一步的倡导。这些工作已经形成了标准流程,所以效率很高,而主办方把省下来给保洁公司的钱投到羽仁的工作,并不需要付出更多的费用,又实现了现场干净整洁且带有公益形象的好效果,自然非常乐于合作。

随着技术的成熟,再生塑料和纸的工厂在最初是被羽仁先生的精神感动而参与合作,现在变得有利可图,更为积极。由于羽仁特别注重宣传,每次合作活动,必定要求利用上台机会进行宣讲,名声越来越大,也就有越来越多的户外活动选择和羽仁合作。

自然学校还承担了乡村文化复兴的使命。

面向社会开展环境教育

其三是NEOS自然学校。

自然学校顾名思义,是开展自然教育的基地,当然实际其内涵外延要深广得多。日本的自然学校据说已经有3700家,相比于中国的刚刚起步,这实在是非常惊人的数字。

日本自然学校的循环模式,主要是吸收来自社会的孩子或者与政府教育部门合作举办自然教育课程,收取的费用则用以维持学校的运行。日本的自然学校由于大多位于渐渐被放弃的乡村,已经不仅仅是环境教育的基地,还承担起了乡村文化复兴的使命,要使得人们“热爱家乡,并创造出独有的文化”,地方政府由此非常愿意支持。

这次到访的位于北海道的黑松内森林自然学校,这里典型的课程就是2天1夜的海、湖、山课程,收费每人8000日元,也有长达3周的露营课程,一年接待的住宿按过夜数量计算达到了5000人次,再加上黑松内政府的支持,足以自给自足。

校长高木晴光之前也是千万东京都市上班族之一,放弃都市生活来到相对偏僻的北海道。他同时是承担北海道自然学校协作网络功能的NPO法人NEOS的创始人,由此,黑松内不仅仅是一所在地的自然学校,同时也承担着为协作网络培养人才的作用。没有经验的人来这里研修学着做,学好了出去成为独立的自然学校的发起人、管理人员,这样的毕业生已经有100多人。

对接农户与城市消费者

其四是大地守护会。

大地守护会的核心是整合了2500家有机生产农户和商户的产品,对接到15万的城市消费者,年销售额达到130亿日元。上万平米的流水线式的厂房中,拥有200多员工,可以提供几乎一个家庭所需的所有的有机产品。而这个过程积累了40年的努力。

大地守护会在1975年成立时,初衷是发起人对农村农药事件的关注,决心通过推动有机生产来减少污染。成立时的大地守护会是一个非盈利组织,现在则演变成一个公司,甚至引入了以“健康生活”为口号的日本第二大连锁超市罗森的股权投资。

在日本,由于普通农产品价格本身已经不低,有机农产品只是普通农产品的1.2~1.5倍,相比于中国的3~4倍,可谓差别不大。

当然,日本的环保社会企业的类型和发展远不是如上面描述的这么简单。这些社会企业都经历了漫长的模式探索期,时间跨度普遍在20到30年之间,并形成了资金和经验的积累。相比之下,中国的环保社会企业其实在上述的各个方向也开始了尝试,但还只是刚露出尖角的小荷,远未到形成成熟有效模式的一刻。希望这些来自日本的经验,会裨益中国环保社会企业尽快成型。

(作者系合一绿学院执行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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