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磨一剑 厚积而薄发——访清华美院周岳副教授

文/徐笑晗



十年磨一剑 厚积而薄发
——访清华美院周岳副教授

文/徐笑晗

由于是第一次对老师进行采访，笔者心中不免怀有忐忑。好在此前向周岳老师的学生稍作了解，他们说，周老师可亲切了，你就安心采访吧。果然，谈话刚开始，我的紧张感就完全消除了。周老师虽言语不多，但是身上和眼神里透露出的那股真正好的设计师、教师才有的谦逊和真诚的气息，很容易让人的心境得到放松。

从艺之初：追随内心的选择

说起如何走上设计的道路，周岳笑了：“算是受母亲的影响吧。我母亲是搞装潢设计的，父亲是教书的，我现在把他们的工作结合起来了！”由于家庭环境中的耳濡目染，周岳从小就对绘画和装潢设计很感兴趣，后来读高中时也顺理成章地报考了天津工艺美校。其实在考天津工艺美校时，周岳同时通过了油画专业和装潢设计专业的线，虽然年纪还小，但在面对人生道路的抉择时，他却很有自己的想法。那时他对纯艺术的兴趣很大，因为艺术家有很大的自由去创造。然而，做设计可以接触不同的项目，可以不断地转换新的心态去面对，这对渴望创造的周岳来说显然更具吸引力。最终他选择追随内心，进入装潢设计专业开始正式学习。

回忆起高中的学习时光，周岳感叹道：“那时候大家都很用功，虽然老师盯得没有那么紧，但是每当布置了任务后，学生们都加班加点认真画图，非常刻苦。”这就是兴趣的力量吧。由于当时天津工艺美校的很多老师都是中央工艺美院毕业的，因此课程体系的设置和中央工艺美院很相似，他们所接受的训练也非常规范，这为周岳进入中央工艺美院学习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十年磨一剑：扎根于传统，创造于现代

1994年至2001年，周岳在中央工艺美术学院连续完成了学士和硕士阶段的学习。加上在天津工艺美校三年的学习刚好十年，就好像古代的剑客，在用剑之前必定经过漫长的磨剑才能助其达到功力最好的发挥。

现在很多设计师常常将目光锁定国外的设计，努力学习模仿却始终不能超越。也许是自小接受了一脉相承的正规的艺术训练的缘故，周岳深感中国的传统文化力量之大。他认为，要想做出真正属于中国的好设计，设计师们就必须扎根于中国的传统文化，从中汲取精华。笔者注意到，在周岳工作室的书柜里整齐地码放了许多张仃、庞薰琹、奚静之、张光宇等人的文集。当说起老一辈设计师，周岳表现出很大的崇敬之情。在他看来，中央工艺美院早期的老设计师们如张仃等人之所以能做出很好的设计，与他们深厚的传统文化底蕴有很大关系。因此，周岳平时涉猎广泛，对于中国传统装饰绘画、装饰纹样的研究非常深入，对少数民族装饰艺术等也非常感兴趣。

由于对传统文化长期的深入研究，周岳在做设计时总是可以很娴熟地将传统文化元素与现代元素相结合。他在做设计的早期参与了很多国家级项目，比如中国公路零公里标志、国庆60周年游行彩车、毛主席纪念堂形象设计、国家博物馆形象设计等。这些重大的国家级设计项目往往需要设计师能够在设计中不落俗套，体现中国风格和中国气派。而这恰恰是周岳的长处，这些也都得益于他多年的专注与积累。

很早之前，中国由于公路里程少、发展水平低，一直没有考虑设计公路零公里标志，而世界上很多国家都在首都的中心设立了公路零公里标志。改革开放后，我国公路事业得到了很好的发展，这时零公里标志的设立开始被提上日程。然而，标志的设计尤其是代表国家形象的设计却并不是一件易事。国家交通部向全国征集了许多设计方案都不令人满意，于是交通部向中央美院、清华美院等单位和个人发出方案征集邀请函。那时，硕士毕业后留校工作不久的周岳参与了方案设计工作。他仔细研究了我国公路发展状况和其他国家的公路零公里标志，决定从传统与现代相结合的角度入手进行设计。我国的传统文化中，对方位的象征意义有很多优秀的精神产物，例如著名的玄武门和朱雀门就是用兽型方位神的概念象征方位的。周岳的“四方神”方案用到的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神兽图形就是从汉代瓦当上选取的，是中国传统图形中非常经典的造型。同时，他结合了中国传统文化中天圆地方的概念，把标志的主要造型定为方和圆相结合。此外，一些比较现代的元素也融入进来，发射的线状图形诠释了公路不断发展、延伸的概念，与标志的中心点相结合，又能表现“零公里”点的意义。并且，整个标志的字体设计参照了篆字造型及笔划的特点，加厚了整个标志的文化底蕴。经过不断的设计与调整，最终周岳的“四方神”方案标志成为了国家干线公路的总起点。周岳的设计作品中类似零公里标志这样将传统与现代相结合的设计还有很多，比如国家博物馆的形象设计，将中国古代青铜器、陶器中常用的鼎、鬲等外形与象征历史悠久的树木年轮的线条相结合，突出了国家博物馆的形象特点，富有文化内涵同时有清新之风。

中国公路零公里标志

国家博物馆形象设计

国家博物馆形象设计

《装饰》杂志2014年第4期封面

厚积而薄发：设计往往是一瞬间的事情

除了在校攻读“修炼”的十年，周岳自2001年硕士毕业后一直留校任教，可谓“功力深厚”。今年周岳还被中国唯一的设计类核心期刊《装饰》杂志社邀请为其进行整体设计，并且还凭第四期的封面设计使得《装饰》杂志获得“中国最美期刊”称号。谈到为《装饰》做设计时，周岳表示很开心受到邀请，并开了个小玩笑：“给《装饰》做设计就好像玩儿一样。”这个“玩”不是随意，不是自大，而是在积淀深厚之后进行创造时的信手拈来和在设计中由衷地感到快乐。无论做哪一个行业，能够如鱼得水般的有发自内心的快乐大概就是最高的境界了吧，那便不枉当初的选择和多年的努力。

用心阅读《装饰》今年的每一期杂志，便可发现其设计之用心之处。周岳说道，每次拿到一期主题，他都会认真研究。虽然平时教学任务繁忙，但他坚持每一部分都亲自设计而不是图省事地去挪用别人设计好的一些图案。被问及每次设计是不是需要较长的时间思考时，周岳答：“其实不是思考越久设计才会越好，相反，设计往往是一瞬间的事情。”这就是厚积而薄发吧。正所谓真正的设计在设计之外，平时观察足够仔细，积累足够深厚，那么做设计时灵感也会自然而轻松地到来。

周岳设计的北京奥运会核心图形

周岳设计的奥运会单项体育图标

师者之心：慢慢来，找到自己的兴趣

周岳留校任教已达十余年，并先后出版《图形设计》、《包装设计》系列教材，对于教学和培养学生也有自己的想法。周岳提到，现在很多学生急于走进社会进行设计实践，其实这些在参加工作之后提升很快。作为学生，最主要的还是应该把握好在学校的时光，认真学习，培养个人的文化底蕴，并将基础打牢。现在许多设计师在工作之后选择重新回到校园学习基础造型、装饰图案等知识，正是因为这些是设计的基本功。而当良好地掌握了视觉语言的基本规律之后，设计便不是一件难事了。因此，设计并不是一个急得来的行当，请慢慢来。

在平时的教学中，周岳也很鼓励学生发掘自己的兴趣点并深入琢磨。他提到有时候学生对某一门课非常感兴趣，专注于这门课的作业而不小心忽视了其他作业，他并不会因此生气，反是加以鼓励。的确，一个人不可能对所有的事情感兴趣，也不可能对所有的事情都擅长，每个人都应该找到自己的兴趣点并深入进去，这样的过程才是有趣并且有意义的。尤其是艺术设计教学中非常需要老师有这样开明的态度，学生才会有更好的自由和发挥空间。

后记：采访结束后，周岳老师随即起身将我送至门口，并认真嘱咐可以随时和他交流。我再次感受到了这位老师、设计师的亲切随和以及谦逊。

作者系清华大学美术学院硕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