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巾斗士

2016-08-01 11:20
环球慈善 2016年6期
关键词:马拉维生理期难民营

对很多女性来说,生理期使用卫生巾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儿。但在非洲国家马拉维,一包卫生巾售价相当于一天的工资。因为无力购买,许多女孩在生理期干脆放弃上学。为了避免这种“生理性失学”,一位女士做出了小小的发明。

对一个14岁女生来说,这大概是最可怕的噩梦:你站在全班人前面,突然窃笑声从背后传来,每个人都对你指指点点。你绝望地意识到,自己的卫生巾漏了,校服裙上有令人尴尬的印迹。我至今记得少女时代那种焦虑——把最好的朋友拉到一边,悄悄地说:“帮我看看裙子,有没有弄脏?”

但在我的现实生活中,这种噩梦从未真正发生过,我也没有看到其他同学遇到这种糗事。因为我们有高效、便宜的保护措施,对大部分人来说,每个月买卫生巾或者卫生棉条的钱还是有的。

持续数代的挣扎

而在非洲国家马拉维,情况却完全不同。商店里的卫生巾每包卖500马拉维克瓦查(约合75美分),按最低工资计,约等于一天的收入,而一般人每个月需要两包。每个月把两天的工资花在卫生巾上,的确有点贵了,许多马拉维女孩享受不起这样的奢侈。

那她们到底如何解决这个问题?为找到答案,我去了马拉维第二大城市布兰太尔郊区的一所学校。“请跟我说说,”在一间教室,我试探着问,“你们用过一次性卫生巾吗?”

所有女生都在摇头,一只勇敢的手举了起来。“我们用旧的奇腾格,撕成条。”15岁的本库说。奇腾格是马拉维妇女使用的棉质缠腰布,“然后叠起来,放在内衣里面。”

“那肯定很不舒服。”我说。

“是。”她同意,“有时我的腿都被磨伤了,有时布条会掉出来!我碰到过这样的事,男生都在笑。难堪死了。”

但是,对她们来说,每月一次的麻烦不止于此。这些马拉维女孩说,生理期到来时,她们经常早起晚睡,清洗自制卫生带,免得被人看到。洗完后,只能找个阴暗的角落晾干——在这个地方,月经是禁忌话题,卫生带是绝对不能挂出去让太阳晒的。

然后我发现了最悲哀的事实。“你们的妈妈会帮你们吗?”我问。她们再次摇头。“不会,”本库一个朋友说,“我第一次来月经时,妈妈让我姨妈给我解释。”另外一个女孩说,是邻居塞给她一条旧奇腾格,教她怎么做,还有一个女孩被送到外婆家住了一周。

对这些马拉维女孩来说,生理期是每月一次的挣扎,而这样的挣扎已经持续了数代人。不过幸运的是,和她们的母亲、姨母、祖母不同,她们中间出了一位战士,决心应对这个问题。她就是崔妮塔斯·莫汗格。

崭新的自由感

31岁的崔妮塔斯个子高高,性格活泼。她是布兰塔尔医学院的研究员。有一次她组织了一个讨论组,来了6个男孩,但只有2个女孩。负责老师说有几个女生请假了,因为她们正值生理期,没法来上课。崔妮塔斯调查后发现这样的事情很普遍:因为没有安全保护措施,女孩来例假时干脆待在家里。这样一来,每个月女生要请4到6天假。一些女生因为月经问题,导致学业退步,甚至退学。

这让崔妮塔斯回忆起自己的少女时代,她来自一个单亲家庭,在一所最简陋的学校读书,因为母亲对教育重视,她自强不息,考入大学。令她惊讶和愤怒的是,年轻一代的女孩,身处全国第二大城市,仍然受到这样的困扰。女孩的“生理性失学”让她难以容忍,于是去年10月,她买了一台二手脚踩式缝纫机,利用当地能找到的材料,试制可多次使用的卫生巾。

“我测试了一个机构提供的卫生巾,但是不喜欢,因为只能使用一次。于是我就去了市场,找二手布料摊,买了许多法兰绒布头。测试过觉得还是不合适,不够柔软。最后我找到一个朋友,他跑到国外帮我找料子,运过来,那个材料很合适。后来我又试了一种法兰绒,好多了。”

她不断向朋友征求创意,也从一些国外卫生巾的设计上汲取灵感。做出成品,就拿到当地学校,发给女生试用。“我做了一些,送给木巴亚妮小学的女生使用,但她们不喜欢。那我就重新设计呗,直到她们喜欢为止。”

最终,她拿出了T inapads,这种卫生巾用三种织物做成:法兰绒、毛巾料和防水布,配有护翼,用暗扣固定在内衣上。卫生巾使用的毛巾料吸水性很强,可以充分吸收血液,防水材料用于保护,防止泄漏。它收到的反馈相当积极。“洗起来好容易!”一个女孩高兴地说。“上面一层毛茸茸的,很舒服。”另外一个说。对于T inapads带来的自由感,女孩们十分兴奋。“有护翼和暗扣意味着我可以像平时一样活动。”一个女孩说,“我们可以跳绳,做各种运动。”

崔妮塔斯深感欣慰。“这样就可以保证女生整年不因月经耽误学习,月经不再是求学的障碍。”她说,“我们的目标是减少因为没有卫生巾导致的旷课和退学,同时打破人们对女性生理期的偏见,让女孩享有正常的性和生殖权利。我们发放卫生巾时,还会同时举办讲座,向女孩介绍身体发育、感受和变化的知识,以及如何应对。”

降低成本是关键

而对于当地女孩的家庭来说,Tinapads最大的优点是可多次使用带来的经济性。目前它的使用期限是两年,也就是说,花一包一次性卫生巾的钱,女孩可以使用24次,甚至更多。

为了降低成本,崔妮塔斯还将一包卫生巾里单品的数目从10个减为9个。“这9个分成几组,3个第一天使用,3个第二天使用,2个第三天使用,剩下的1个第四天使用。目标是每个每月只用一次,洗的时候没有顾虑,下个月再用就是了。这样用的时间也更长。”

崔妮塔斯说,其实法兰绒耐用时间更长。“有孩子的人都知道,婴儿用的法兰绒有时可以用四年。我们挑选了非常软的法兰绒,不是普普通通的。我自己现在也用这种卫生巾,因为一次性的含有二噁英,有的用着也不舒服。而我们自己的设计又舒服,成本低,还环保。”

她坦言,除了当地用户,她也瞄准了国际市场和非政府组织。目前崔妮塔斯面对的最大挑战是在这个贫困国家找到投资,这样才能大量生产,进一步降低成本和价格,达到普通马拉维人可以承受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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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印度到约旦难民营

一名英国女子因受一幅照片触动,展开“寻找低成本卫生巾”之旅。

月经本是女性正常的生理现象,一个重要的生殖健康指标。但在许多国家,因为文化禁忌和经济的落后,月经问题对女性心理和生活有重大影响,甚至直接妨碍她们求学、做事。为了女性这一基本权利,很多人像崔妮塔斯一样,挺身而出。

家住英格兰的艾米·匹克是其中之一,2014年3月,她在医生的候诊室里翻看杂志,偶然看到一幅照片:数千难民正在一片废墟的大马士革排队领取食物。前景里是一位女性,有那么一秒钟,艾米想:“如果我是她,会怎样?如果我的孩子也在那里呢?生理期她是怎么应付的?”巧的是,回到家,丈夫给她看了一篇BBC杂志的新闻报道,讲述印度男子穆鲁加南萨姆意识到自己的妻子和数百万印度女性经期只能使用破烂布条后,忍受嘲骂发明了一台机器,生产便宜而又卫生的卫生巾。他并不想以此牟利,而是希望教会女性制作和出售卫生巾,为印度农村女性创造100万个工作岗位,并惠及其他买不起卫生巾的人。

匹克决定把这样的机器送到难民营中。她开始到处游说,但是没人愿意听一个没有任何商业和慈善经验的瑜伽教师“布道”。最终,在一个老年组织的帮助下,她只能带着40公斤人们捐赠的婴儿衣物,前往约旦最大的难民营zaatari。在那里,她发现“卫生巾问题”比自己想象的更严重。虽然联合国不定时给14到45岁的女性难民发卫生巾,但数量远远不够。除此之外,难民营还急需纸尿裤,给受伤者、老年人、残疾人和幼儿使用。

她前往印度,见到了穆鲁加南萨姆,向他学会如何制造低成本的卫生巾;又通过西印度一名同样关注此事的活动家斯瓦蒂·白德卡和身在孟买的沙依克赫改进了工艺,解决了原料问题。在此过程中,她深刻理解到卫生巾对女性生活的影响和改变。在印度农村,许多女性经期依然使用不卫生的材料,一些人甚至直接坐在一盆沙子上。2010年白德卡在家乡推广穆鲁加南萨姆的机器,现在那里有数百女性靠做卫生巾为生。

带着一整箱低价卫生巾,匹克回到了难民营。又经过一番艰难的宣传和争取,不久前她得到了联合国难民署管理人员的支持,同意她在难民营进行6个月的试生产。在这个小小卫生巾厂工作的难民将能拿到工资。如果模式成功,将在其他难民营复制。“我希望这些机器能够走遍世界,帮助那些身陷贫穷和悲惨的女性。”她说,“这不仅仅是生理期的问题。对于女性而言,它有着更深远的意义。”

本刊整理自Dawn(编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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