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公安跨国扫黑

朱信明

意大利首都罗马的斗兽场外，中国游客惊奇地碰到了“正在执法”的中国警察。他们穿着中国警服，有时候会戴一副墨镜。

据报道，5月2日至13日，中国公安部派出4名警察到意大利执勤。他们要做的，不止在广场上走一走这么简单，当华人权利受到侵害时，他们也会参与到具体的执法行动中。

伴随中国人出国的情况越来普遍，中国公安的跨国行动也变得来越多。其目的，当然是为了保障华人在海外的权益，而背后，则是中国高层的不断沟通。

身处险境，不能配枪？

2012年8月1日凌晨，一群持枪蒙面的安哥拉警察悄然赶到一个酒店外，根据情报，他们认为这是首都安达市13个“犯罪嫌疑人落脚点和犯罪窝点”中的一个。房门一一被踹开，里面的人被带出来确认身份。

和安哥拉特警同行的，还有26名中国警察。据介绍，这场行动中，400余名安哥拉特警分为13个抓捕小组，每组有两名中国警察以“观察员”的身份随行。

这些中国警察在安哥拉已经做了很多前期工作。此前，由时任公安部刑侦局打拐办主任陈士渠带领的工作组来到安哥拉，对在安哥拉侵害中国公民权益犯罪案件进行秘密调查。

“任务就是摸清犯罪团伙的组织结构、成员名单，搜集相关证据。”陈士渠曾在先遣组的会议上动员说。调查中发现，包括绑架勒索、杀人、持枪抢劫、拐卖等侵害中国公民权益的案件犯罪，大部分案件出自华人黑帮“江苏帮”、“福清帮”之手。

这是海外华人黑帮的一个特点，中国人民公安大学国际警务执法学院教师罗斌博士介绍道，“成员多为同乡，他们具有相同的生活习惯，说着同样的方言，相互之间甚至还有一定的亲属关系”。此外，他们侵害对象往往也是华人，因为华人在遭受侵害时不愿选择求助司法机关，而是倾向于私下解决，所以就给这些华人犯罪组织以空间。

为了更好地打击海外黑帮，中国警方正在加大与所在国警方的合作力度，包括刚刚在阿根廷展开的剿灭“貔貅”的行动。据罗斌介绍，目前警方的跨国行动有五种常见形式：“一是跨境追逃追赃，例如‘猎狐行动，二是域外调查取证，三是联合办案，四是组织维和警察参与联合国维和任务，五是警务联络官制度。”

具体采用哪种形式合作，需要双方协商。“一般是司法部、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等中央机关及其组成部门负责，罗斌说，“比方说追赃，首先需要确定犯罪收益追缴的范围和数额；其次需要向外国提供相关情报、证据、线索和法律依据；然后我国公安机关向外国提出追缴请求的联络途径。”

警察的执法权是国家主权的一部分，这种合作通常会有一些限制。在安哥拉行动的中国警察，就没有执法权、羁押权，虽然当地治安混乱，枪支泛滥，但中国警察依然不能佩戴武器。

安哥拉的这场行动，共抓捕37人，解救14名中国籍受害者。行动结束后，中国方面提出了遣返犯罪嫌疑人的要求，但当时安哥拉大选在即，遣返工作沟通不顺畅。中国公安部长致函安哥拉内政部长，经安哥拉总统批准并授权内政部全力配合，遣返行动才最终达成。

“找得到人，说得上话，办得成事”

除了派出警察到意大利执法外，中国驻意大利使馆内，还有公安部门派出的中国驻意大利使馆警务联络官。

据公开资料，中国最早派出的警务联络官是到美国，时称“缉毒联络官”。目前公安部已向31个国家、36个驻外使（领）馆派驻了62名警务联络官，任期2到4年。

“公安部为此建立了专门的人才库”，罗斌向本刊介绍道，这个角色不但要承担警务合作的工作，还要具备一定的涉外工作经验、外事礼仪知识等。通常公安部会组织各地公安机关对有外语基础的警察进行摸底考试，合格者在北京外国语大学培训，然后经过数次培训与考核，才能进入人才库。在接受外派任务前还需要到公安部国际合作局实习，实习完成后再进行一次考核，合格后才能外派。

中国在安哥拉就派有两名警务联络官。今年1月，四名中国商人在安哥拉失踪，尸体在两个月后于水沟中被发现，警务联络官多次同安哥拉的警务部门交涉，跟踪案件侦办进展。在双方的协调下，安哥拉警察携带四名受害者的生物检材到中国公安部的物证鉴定中心进行DNA检验。

虽然不像在国内那样拥有执法权，但警务联络官因为警察的身份，更容易获得相关部门的认可。公安部国际合作局副局长、主管驻外警务联络官工作的杨少文这样描述他们的职责：“找得到人，说得上话，办得成事。”

全球华人黑帮档案

变迁史：

1850年代：中国第一批华人移民到美国，为求自保，逐渐设立堂口等组织。

1940年代

中后期：中国南方及香港地区再次大规模向海外移民，部分人成为黑帮新主力。

1980年代后：中国改革开放，浙江、福建、广东等地移民成风，地域性帮派渐多。

1997年前后：中国恢复对香港的主权，当地一些犯罪团伙离港向全球扩散。

类型：

三合会等纪律严明的黑社会组织，甚至与意大利黑手党等组织

齐 名。

地域帮派：常以地名命名的帮派组织，如福清帮、青田帮等，多为

华人抱团组织，无论规模与组织性都逊于三合会等黑社会。

青年队：极度残忍，擅长谋杀，绑架，敲诈，常为犯罪行为执行人；

主要活动：

运作非法移民是核心

制售贩卖假货

敲诈勒索收取保护费

贩毒

组织卖淫等其他违法行为

扫黑难点：

华人社会几乎与外界隔离，唐人街有自己的一套规矩和传统。

语言障碍：尽管有窃听装置，但中国有很多方言，很难翻译，想

建立一个犯罪分子档案很难。

很多华人受害者不愿向警方求助。

为了证明一个犯罪组织是黑帮，需要证明有一个完整的运作结

构，但华人黑帮经常在不同地方作案，难以将其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