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司妮
(湖南科技学院 人文与社会科学学院,湖南 永州 425199)
阳明后学胡直与濂溪故里
唐司妮
(湖南科技学院 人文与社会科学学院,湖南 永州 425199)
摘 要:胡直(1517—1585),字正甫,号庐山,世称庐山先生。江西泰和人,官至福建按察使。胡直是阳明再传弟子,为江右王门学派的代表人物之一。湖南永州道县月岩今存胡直《如月之中》榜书石刻,为胡直亲笔真迹。胡直曾至道县、月岩,拜谒濂溪故里,除《如月之中》榜书外,另有文章四篇与濂溪相关,见张昭炜编校《胡直集》,又见历代《濂溪志》。文章对此略作考述。
关键词:胡直;《如月之中》榜书;月岩石刻;濂溪故里;周敦颐
胡直(1517-1585),字正甫,号庐山,世称庐山先生。江西泰和人。正德十二年丁丑(1517)生于江西,少好读古文,后问学于江右王门学者欧阳德、罗洪先。嘉靖三十五丙辰(1556)进士,初授刑部主事,后除授刑部河南清吏司主事。当时严嵩专政,胡直刚正不阿,出为楚臬佥事,领湖北道,升授云南清吏司署员外郎主事,后升授湖广按察司佥事,晋四川参议,不久又以副使督学四川。因病乞休,致仕回籍。后蒙命起补湖广按察司提学副史,升广西布政使左参政,迁广东按察使。母病足在第,遂力疏乞养,罢官归,后又诏起福建按察使。万历十三年乙酉(1585)逝于闽。
胡直以家乡泰和,东距衡山不千里,北距庐山亦不千里,故取二山之名名其书室,因以“衡庐”名集。其著述颇丰,著有《衡庐精舍藏稿》、《衡庐精舍续稿》、《胡子衡齐》、《太虚轩稿》、《困学日记》、《鞭后录》、《闭关录》、《补过日录》、《翊全录》、《求仁志》等。黄宗羲《明儒学案》有传,列在《江右王门学案七》。
胡直年表简编如下:
正德十二年丁丑(1517):此年八月十六日出生于江西。
嘉靖二十一年壬寅(1542):此年问学于欧阳德,闻“致良知”、“万物一体”之训。
嘉靖二十二年癸卯(1543):与好友罗汝芳会于滕王阁。
嘉靖二十六年丁未(1547):访罗洪先,拜为师,罗授以“主静无欲”之教。
嘉靖二十七年戊申(1548):游韶州明经书院,参禅静坐,得静体。秋游九成台,悟道“宇宙与我为一”。
嘉靖二十八年己酉(1549):冬,赴会试。
嘉靖二十九年庚戌(1550):落第,舍欧阳德宅。
嘉靖三十三年甲寅(1554):作《博文约礼》题,赴南都会友,与何迁、谭纶游,偕晤赵贞吉。
嘉靖三十五年丙辰(1556):成进士,初授比部主事。
嘉靖三十六年丁巳(1557):除授刑部河南清吏司主事。与罗汝芳、宋仪望、邹继甫、耿定向讲会于京师。
嘉靖三十八年己未(1559):耿定向语侵严嵩,严嵩疑为胡直所谋,因出为楚臬佥事,领湖北道。
嘉靖三十九年庚申(1560):四月,升授云南清吏司署员外郎主事,五月升授湖广按察司佥事。
嘉靖四十二年癸亥(1563):与同门聚松原,证所学。徐阶为首辅,胡直参议四川。
嘉靖四十三年甲子(1564):入蜀,不久又以副使督学四川。
嘉靖四十五年丙寅(1566):因病乞休,致仕回籍。
隆庆二年戊辰(1568):冬十一月,教郭子章求仁之道。
隆庆三年己巳(1569):五月,同友人习静,作《闭关录》。六月,蒙命起补湖广按察司提学副史。
隆庆四年庚午(1570):升广西布政使左参政。
万历元年癸酉(1573):季春,与门人蒋论、曹学参、周鸣球同至道州,拜谒濂溪故里及月岩,题榜“如月之中”刻石。孟夏,作《舂陵三胜纪略序》。迁广东按察使,总持宪体,振肃属吏。冬,入关,便过家,太安人病足在第,遂力疏乞养,书上张居正,罢官归。
万历二年甲戌(1574):邹元标从师胡直。《明史·邹元标传》载:“邹元标,字尔瞻,吉水人。九岁通《五经》。泰和胡直,嘉靖中进士,官至福建按察使,师欧阳德、罗洪先,得王守仁之传。元标弱冠从直游,即有志为学。”
万历三年乙亥(1575):作《刻濂溪先生集序》。
万历四年丙子(1576):孟夏,《道州濂溪先生楼田洞中家庙碑》,又作《三君修元公庙颂》。
万历五年丁丑(1577):建求仁书社,讲学其中。
万历十二甲申(1584):罗汝芳至泰和访胡直,暮年论学。诏起福建按察使,冬,入闽。
万历十三年乙酉(1585):此年五月二十九日,逝于闽。卒后,耿定向为作《明福建提刑按察司按察使胡公墓志铭》,郭子章为作《先师胡庐山先生行状》。
万历十四丙戌(1586):郭子章督学四川,增祀三大儒,赵贞吉、孙应鳌、胡直,镌铭,以昭懿德。
周敦颐(1017—1073),字茂叔,谥元,学者尊称濂溪先生。湖南永州道县,古称道州,境内有濂溪,世称濂溪故里。周敦颐是宋代理学的开山鼻祖,学者称道程朱一派,有濂、洛、关、闽之说。胡直虽宗阳明,但对周敦颐颇能肯定。如说:“自汉儒溺于逐末,当时遂以末学为训。故唐、宋与国初儒者但知竞末,至于争一字一文之义,始则缠辖于器数,而不知器数之所由来。继乃恇惑于训诂,而不知训诂之所从出。历数千年,而知道之源者不一二人。故韩愈曰:‘轲之死,不得其传’。”(胡直《答唐明府书》)认为“濂溪、明道极力救正”(胡直《答唐明府书》)。“孟子之后,真儒不独晦翁,如濂溪、明道二公,不谓真儒,孰为真哉?”(胡直《突兀语以致孟子后无真儒云云》)。
周敦颐注重教化,曾说:“天道行而万物顺,圣德修而万民化。”(《通书·顺化》)“道德高厚,教化无穷。”(《通书·孔子下》)王阳明也注重乡治,兴修社学,创立乡约(如《南赣乡约》),以讲学为首务,认为“且天下首务,孰有急于讲学耶?”(《传习录》)这种思想也影响了其再传弟子胡直。胡直治楚期间,创《求仁乡约》,“旌节孝”,用道德来约束民风、民俗。“馆谷数百人偕二三有倡议决行,予因题曰:‘求仁乡约’。”(胡直《衡庐精舍藏稿卷二十六》)“一以学为政,整身式属,绳墨吏,省额外供,创乡约,严保甲,核民间节孝旌之。麻阳苗内讧,猝薄城。先生详若无备,夜出奇兵袭之,俘获无算。”(郭子章《先师胡庐山先生行状》)。
周敦颐出入释老以援儒,而阳明心学实则远绍周敦颐,“继承周敦颐‘诚’的内涵,并从价值本体上升为宇宙本体”,“改造周敦颐《太极图说》的本源论思维,使之成为本体论”,并继承了周敦颐“‘无欲’、‘主静’、‘迁善改过’等功夫论”[1]胡直作为江右王门学派的代表人物之一,其思想颇具特色,“在道体论上,胡直远绍伊尹,近承陈颢、谢良佐、张九成的‘以觉言仁’学说;在功夫论上,胡直强调从道德生成之根源出尽性”。对于心学的阐释,胡直比阳明更进一步,阳明“南镇观花,仅言心外无物”,胡直“则主心造万物”;阳明“强调于朱子穷理说的分野”,胡直将“天理‘赋之于’良知本心,使心具灵则,包含道德原则的约束”。[2][3][4]胡直以博文约礼为核心,大胆质疑阳明心学,不惜门面,“敢于指正王学的偏失,同时对于先儒(朱子)学说进行了大胆质疑与修正。在此基础上,胡直将心学与理学衡而齐之,直宗孔子。”[2]胡直以“直宗孔子”的求学态度,纠正“王学的流弊”,对当时的江右王门产生了巨大的影响。“胡直致力于调和理学与心学的对立,并且在尽性与不尽性问题上划清佛儒界限。胡直对于孔子学说的推崇并不是盲目信仰,而是经过多年修正与思考后的真切体认与经验总结。这种对于原生态的儒学的回归不是简单的重复,而是在朱子学、阳明学展开后,弃其偏、杨其正的一种均衡齐一,是儒学发展史上一个非常重要的逻辑环节。”[2]
目前所见胡直在道州所作共计四篇文章及一篇榜书,即:万历元年季春榜书《如月之中》,万历元年孟夏《舂陵三胜纪略序》,万历三年《刻濂溪先生集序》,万历四年孟夏《道州濂溪先生楼田洞中家庙碑》,万历四年(一说三年)《三君修元公庙颂》。新近出版的张昭炜先生校注本《胡直集》,四篇文章均予收录。《胡直集》底本为北京大学图书馆藏万历十二年甲申刻本《衡庐精舍藏稿》与《衡庐精舍续稿》,参校以《四库全书》本及光绪二十九年齐思斋刻本,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年5月出版,为《阳明后学文献丛书》之一。而其中三篇,又别见明、清两代编纂的四种《濂溪志》中。以下据《胡直集》依次校注。
《如月之中》榜书石刻是新近发现的胡直亲笔,现存湖南永州道县月岩,以往文集、方志、石刻文献均未见著录,近数十年来亦未见学者论及,当是国内首次发现的胡直真迹,故而十分珍贵。石刻榜书大字共四字,题款小字共四十二字,行书字体。全文为:
如月之中
泰和胡直书。时同游为道州守罗君斗,铜仁人;及予门人蒋论,曹学参,全州人;周鸣球,罗田人。万历季春喜日。
“如月之中”一句,写月岩实景,而寓意“太极”。濂溪故里在楼田,月岩在楼田西。旧称穿岩,后别称太极岩。因岩有三洞如月,仿佛月相消长变化,故名“月岩”。今存摩崖石刻共63幅,榜书有“广寒深处”“清虚洞”“风月长新”“如月之中”“浑然太极”“豁然贯通”“道在其中”“理学渊源”“参悟道真”“悟道先迹”“乾坤别境”“浑涵造化”“鸿濛一窍”“先天道体”“上弦月”“下弦月”“望月”“月岩”“太极岩”等。清道光《永州府志》卷二下《名胜志下》载:“濂溪以西十五里,营山之南,有山奇耸,中为月岩。旧名穿岩。其距州约四十里焉,岩形如圆廪,中可容数万斛。东西两门相通,望之若城阙。中虚其顶,侧行旁睨,如月上下弦,就中仰视,月形始满,以此得名。岩前奇石如走猊伏犀,形状不一。相传周子幼时,尝游息岩中,悟太极,故又称‘太极岩’。有书堂在岩内,石壁环之。”
罗斗,字汝南,家贵州铜仁,其先江西清江人。嘉靖三十七年(1558)戊午举人,隆庆六年(1572)任道州知州。曾著《舂陵三胜纪略》,胡直为之作《序》。万历二年六月至三年二月,重修道州楼田濂溪家庙。详见胡直《道州濂溪先生楼田洞中家庙碑》、《三君修元公庙颂》、《舂陵三胜纪略序》。明万历《贵州通志》卷十七《铜仁府》:“举人:嘉靖戊午:罗斗:官至府同知。”清光绪《道州志》卷四《职官》:“明:知州:罗斗:铜仁人,(隆庆)六年任。”事迹又见钱邦芑《月岩记》,载清康熙《永州府志》卷二十《艺文志三》。邓云霄《游九疑记》称“罗君斗,江西高安人”,见清嘉庆《宁远县志》卷八《艺文志上》。胡直《舂陵三胜纪略序》称罗斗“其先出予乡之清江”,清江与高安临近。
蒋论,广西全州人。举人,万历二年(1574)任河北南皮县教谕,见光绪《重修天津府志》卷十一《职官志二》、民国《南皮县志》。万历三年(1575)升河北故城知县。清雍正《故城县志》卷二《职官志》有传云:“蒋论:广西全州人,由举人万历三年任。塞河流,活万人之命。祈秋霖,熟千顷之禾。操持耿介,可对神明,至今邑人皆思慕之。升江西抚州通判,祀名宦。”同书卷五《文翰》载其《重修关帝庙碑记》、《科甲题名碑记》。事迹又见清光绪《抚州府志》卷三十五《职官志》,称“民无欺隐”。
曹学参,字惟斋,全州人。隆庆元年(1567)丁卯科举人,万历中任河南长葛县教谕,广东连山县知县,万历四年任广东新会县知县。清雍正《广西通志》卷七十九《乡贤》有传云:“曹学参字惟斋全州人。弱冠领隆庆丁卯乡荐,初署长葛教谕,升连山知县,有异政,调新会令。县近海多盗,募壮士缉之。冦闻名,相戒曰:‘无犯曹使君境。’遂引去。以德感人,民间凡举子皆以参命名,考最为天下第一。常捐俸修陈白沙先生祠,为置祭田。寻以疾,乞归,民塞道遮留,肖像于三贤祠祀之,时以吴隠之方其清操云。著有《梅岩诗集》,卒祀乡贤。”又见清道光《广东通志》卷二百四十七《宦绩录十七·明六》、道光《新会县志》卷七《宦绩》、光绪《广州府志》卷一百七《宦绩》、清汪森《粤西文载》卷七十一《人物》。
明万历十三年刊本《开封府志》卷七《官师》载,曹学参任长葛教谕在万历中,则是万历初尚未仕。蒋论与曹学参均已中举而未仕,都从全州跟随胡直受业。
周鸣球,事迹不详,罗田在今湖北。胡直先任湖广按察司提学副史,湖广按察司治所在武昌。后任广西布政使左参政,广西布政使治所在桂林。周鸣球大约从湖北跟随胡直受业,同至道州。
万历季春,不言年数,乃是正当万历改元,即万历元年。
胡直《舂陵三胜纪略序》,据张昭炜先生编校《胡直集》抄录。全文如下:
夫览观方舆,纂图列胜,此博综者为稽而已,而非以为游也;登蹑崇幽,抒词掞藻,此游观者为适而已,而非以为道也。是故君子苟涉乎道,则游非游矣。舂陵古称山水之域,其大者若九嶷舜陵,其次濂溪、月岩,称三胜。万历改元孟夏,予掔二三子从湘源谒濂溪,窥月岩。濂溪去州舍许,去元公庐不里许,泉汩汩从石出,相传元公濯缨其下。月岩又去濂溪舍许,岩辟东西双阙,中空洞透天,围不啻百十丈。游者从西入,视之类月下弦,东入为上弦,踞中则中天矣。予行四方,探陟有年,未睹有若斯殊胜者也。遂偕二三子留宿啸歌,不能去。已而州大夫出《三胜纪略》,请序。予披诵,顾二三子曰:为此编者,其亦有乡道之心乎?昔者“精一”之旨发自虞舜,旷数千年,阒乎寥寂,“无欲”“学圣”之旨又发自元公。夫无欲,精一之门也。学不从无欲,而自谓能入道者,诬矣,诬矣!二三子识之!而况舜之藏,元公之生,咸不越封内,山川之灵疑若有属。今州大夫编次得之,是岂为稽与适而已哉?不然,自三胜而下,澹岩称稀于天下矣,大夫曷为其绌之也?二三子识之!于是予与二三子为九嶷之期,别大夫而序以遗之。大夫罗某,铜仁人,其先出予乡之清江。二三子,蒋论、曹学参,全州人;周鸣球,罗田人。
文见《衡庐精舍藏稿》卷九,文渊阁《四库全书》本标题“舂陵”误作“金陵”,内文不误。
湘源,即全州,隋唐为湘源县,隶属零陵,今属广西。湘水出自湘源之阳朔,经灵渠南通漓江,可达桂林。
“澹岩称稀于天下”,指宋黄庭坚《題淡山巖二首》:“閬州城南果何似,永州淡巖天下稀。”澹岩又作淡岩,又称澹山岩,在永州零陵。南宋祝穆《方舆胜览》载:“澹岩石壁削成万仞,旁有石窍,古今莫测其远近,目之者有长往之意。”清道光《永州府志》载:“澹岩去城南二十五里,有岩奇奥,为永州冠。”
“大夫罗某”,缺其名,据《如月之中》榜书石刻题款,知为罗斗。罗斗所作《舂陵三胜纪略》,原书存佚不详。明万历间章潢编纂《图书编》,卷六十三有《九疑濂溪月岩三胜图总叙》云:“舂陵古零陵郡,星野翼轸分属,其阴阳之精上达于天者则然矣。而山川之形胜有曰九疑,曰濂溪,曰月岩。九疑,舜帝所过化也。濂溪,元公所毓秀也。而月岩,又元公所悟太极之至玅至玅者也。夫舜为有虞之大圣,元公为有宋之真儒,一圣一贤,实得乎九疑、濂溪、月岩之形胜,则斯九疑也,斯濂溪也,斯月岩也,其造化英华,宁非先舜帝、元公以开圣贤之兆者乎?诚楚南之奇观,号天下之无厹者也。”章潢为江西南昌人,“江右四君子”之一,万历元年年四十六岁,与胡直同时而略早。其《九疑濂溪月岩三胜图总叙》或者与《舂陵三胜纪略》相仿佛。
“蒋论、曹学参,全州人;周鸣球,罗田人”,与《如月之中》榜书石刻题款相合。
文中载“万历改元孟夏”“从湘源谒濂溪,窥月岩”,但据《如月之中》榜书石刻题款,胡直于此年季春,已到月岩。大约其出行时间为春末夏初。
《衡庐精舍藏稿》卷四有《祝融峰用韩韵》,卷五有《初至武陵官舍续陈后冈先生作》、《秋夜辰溪舟次对月怀万思节宪长》,卷六有《午登祝融峰四面忽起白雾漭不辨下上予趺坐石上?然与之俱忘》,可知胡直在湖广按察司任上,曾经到过今湖南境内的衡阳、常德、怀化,但未南至永州、道州。反而是在广西任上,距离道州更近,胡直便自全州来访。观文意,胡直此行可能是专程拜谒濂溪故里的。文中又提到“与二三子为九嶷之期”,但《衡庐精舍藏稿》未见痕迹,大约未能成行。
胡直《刻濂溪先生集序》,据张昭炜先生编校《胡直集》抄录。全文如下:
甚哉!学术之难言也。非学之难言,言之者异也。尝试譬之:祖父之造家,莫不肇迹南亩,树谷务本,然后能操赢以殖其货。此非独人事,亦其势然也。而后之子孙徒见货殖之利,唯旦夜持筹、课算子母。记籍充栋而居积自矜,遂捐舍南亩,任其污莱。有务之者,则诋之曰:“是西鄙野人之事,吾祖父无有也。”力本之论,不胜其逐末之说,故谈者恒难于言。虽然,亦取衷于祖父而已矣。尧、舜者,中古之祖父也;文王、孔子,近古之祖父也;濂溪、明道二先生,又近世祖父也。尧、舜语学曰“人心”“道心”,精一执中,何其详也!岂不以心一也,惟动于欲而失其本然者为“人心”,惟不动于欲而不失其本然者为“道心”。然则道诚不出于心,而欲固贼道者与!至哉道心!精精,是而不以欲杂;一一,是而不以欲贰。盖自尧、舜千百载之前,而无欲之旨已彰彰较著矣。其在文王,“无然畔援,无然歆羡”,乃造于穆穆;孔子,“江汉以濯,秋阳以暴”,乃底于皜皜。皆是旨也。四代圣人,先天开人,鲜不自道心精一,而盛德大业繇斯以出始,未闻外心而专求物理也。濂溪先生去孔孟千有余载,其著书不多,唯独揭示圣道曰:“圣,诚而已矣。”而指其学圣之要,则曰“一为要。一者,无欲也。无欲则静虚动直。静虚则明,明则通;动直则公,公则溥。”夫诚,非道心乎!无欲,非精一乎!静虚动直、明通公溥,非执中乎!是近世开先肇家,远与四代圣人异言同符,固孰与濂溪先生?今先生遗书具在,其旨尤彰彰较著,亦未闻外心而专求物理也。异时学者恇惑影响之间,眇忽道心之旨,谓理不生心而出于物,乃至鳃鳃瞡瞡,博求诸物,以有涯随无涯。至于当年莫究,累世莫殚,迄不自知。其远人以为道,而犹尊近闻、珍末见,以相雄长。其间有能原本道心、亟先无欲者,则反诋之曰:“是不为老,必为禅。”嗟呼!是不知老与禅相去且千里也。乃俾学者尽弃南亩。专趋货殖,而重惑于“西鄙”之诃,将益为逐末者增赤帜而坚壁垒。天下后世莫不畏形避影,闻謦怖响,孰敢为力本者一置其喙?吾故曰:非学之难言,言之者异也。嗟呼!是当如祖父何哉!且夫天地之运不息,自穷天地观之后千百年,将不知有几圣人者作而为之开先肇基以祖父乎?天下斯学岂不复大明中天哉?彼区区竞逐末者,又何虞其不终醒且瘳耶?直独虞今之未逮乎醒且瘳者,将伥焉适燕而越辕,避渴而海饮,而卒莫之救也,可不为悲乎!虽然,亦取衷于祖父而已矣。某曩督楚学,窃不自揆,雅欲厘正先生遗集刻视学者,以见取衷之意,庶几少回逐末者之澜,迄未皇也。万历甲戌,太平崔君某为永州理官,念先生昔尝判永,乃求先生集,删其附益者,刻永郡中。明年,先生冢孙博士君周某,命其子生员某某走予山中,以新刻寄,且曰:“道州故刻亦漫漶久矣,今且图复刻,请为之序。”予闻之跃然,因推本学术,重有感于本末、古今之异,而妄欲为天下瘳,且以谂崔君,并刻之。
此文又见明胥从化《濂溪志》卷七《古今记述》,明万历二十一年(1593)刻本;及明李嵊慈《宋濂溪周元公先生集》卷七《诸儒序跋》,明天启四年(1624)刻本。胥从化《濂溪志》与《衡庐精舍藏稿》的刊刻相距不到十年,文献价值尤其重要。
此文标题,胥从化《濂溪志》、李嵊慈《宋濂溪周元公先生集》题为《刻濂溪先生文集序》。
胥从化《濂溪志》、李嵊慈《宋濂溪周元公先生集》标题下有署名,为“万历三年泰和胡直”。
“莫不肇迹”,胥从化《濂溪志》、李嵊慈《宋濂溪周元公先生集》“迹”作“自”。
“记籍”,胥从化《濂溪志》、李嵊慈《宋濂溪周元公先生集》“籍”误作“藉”。
“濂溪先生去孔孟”,胥从化《濂溪志》、李嵊慈《宋濂溪周元公先生集》“孔孟”作“孔子”。
“珍末见”,胥从化《濂溪志》“珍”作“珎”。
“以相雄长”,胥从化《濂溪志》“雄”作“稚”。
“是不为老,必为禅”,胥从化《濂溪志》、李嵊慈《宋濂溪周元公先生集》文后多一句“而后之和而诋之者亦曰:‘是不为老,必为禅。’”
“专趋货殖而重惑于‘西鄙’之诃”,胥从化《濂溪志》、李嵊慈《宋濂溪周元公先生集》“惑”作“怖”、“诃”作“词”。“西鄙”,《春秋经·庄公十九年》:“冬,齐人、宋人、陈人伐我西鄙”,《榖梁传》:“其曰鄙,远之也”。
“一置其喙”,胥从化《濂溪志》、李嵊慈《宋濂溪周元公先生集》“喙”误作“啄”。
“将不知”,胥从化《濂溪志》、李嵊慈《宋濂溪周元公先生集》无“将”字。
“将伥焉”,胥从化《濂溪志》、李嵊慈《宋濂溪周元公先生集》“伥”作“伥伥”。
“某曩督楚学”,胥从化《濂溪志》、李嵊慈《宋濂溪周元公先生集》“某”作“直”。
“太平崔君某”,胥从化《濂溪志》、李嵊慈《宋濂溪周元公先生集》“太平崔君惟植”。崔惟植,号弘庵。字应德。清嘉庆《太平县志》卷六《遗爱》有传云:“嘉靖戊午领乡荐,授永州府司理。民有冤狱坐重辟,植为雪,立释之。宁远萧斗山倡乱,植招其党吴湖等,千余人复业,而罪首遂获。两台皆曰:“才全楚。”徭役悉委裁酌,支费繁简,无不允。当黄蕲诸卫军士千余名侵饷,植厘剔之奸,弊顿除。获长沙巨盗葛缙民,以安枕摄道州篆。先是,民被水流亡者众,植为招徕安集之。捐俸重建周濓溪先生祠,尽复其旧址,又置田以助祭,重刻其文集。广西有豪民唐廷相,聚众争湖广零陵界,几倡乱。植不为动,俟其忿稍息,取其魁而严惩之,事遂解。转汝宁府同知。解组归,置义田以厚族,奉先杜门养望,桑梓仪型。”事迹又见嘉庆《宁国府志》卷二十四、光绪《重修安徽通志》卷一百八十九、光绪《道州志》卷七。《宋濂溪周元公先生集》万历二年崔惟植刻本,分十卷,《太极图说》《通书》为二卷,杂著一卷,附录七卷,较正德本增文二篇,书六篇,诗十八篇,而无年谱,首有丁懋儒、崔惟植、黄克俭序。
“先生冢孙”,胥从化《濂溪志》、李嵊慈《宋濂溪周元公先生集》“冢”误作“家”。
“博士君周某,命其子生员某某走予山中”,胥从化《濂溪志》、李嵊慈《宋濂溪周元公先生集》“周某”作“周道”,“某某”作“周联芳、周联官”。周道,周绣麟长子,承袭博士;周联官,周道子,承袭博士。见光绪《道州志》卷八《选举·恩荫》。
“且图复刻”,胥从化《濂溪志》、李嵊慈《宋濂溪周元公先生集》文前有“州大夫罗君斗”一句。
《书经·大禹谟》:“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胡直此文阐发周敦颐学术要旨,分析人心、道心之异,话语极重。其称“濂溪先生去孔孟千有余载”,“远与四代圣人异言同符”,与《宋史·道学传》“千有余载,至宋中叶,周敦颐出于舂陵,乃得圣贤不传之学”,大意相符。其归结在于一个“心”字,而兼及儒家与佛、老之辨。可知为胡直一篇重要的义理文章。
胡直《道州濂溪先生楼田洞中家庙碑》,据张昭炜先生编校《胡直集》抄录。全文如下:
御史大夫汝南赵公某抚楚之二年,自鄂渚行部,旋移旄钺,趋道州,谒濂溪先生故里。睠家庙觕隘,屏在穹岩绝麓下,甚非所以妥神而芘嗣也。怳然登降,得其故址楼田洞中,诹所部吏曰:“是地故笃生大贤,其果胜耶?”所部进曰:“地故称胜。”因举直曩谒时视所胜语符,公大悦。寻下所部出锾金若干,属永郡理官崔某成之。先是,直读元欧阳玄所撰祠记,称左龙右豸之胜。比承命督楚学,坐迫场事,弗遑躬阅。明年,自西粤归,乃取道谒拜先生里下,获寻故址,以左龙右豸验,则当面南离矣。然南面皆丛岭阏塞,靡足睹。若北眄则前之数里林林奇峰,列汉表可瞩州。大夫罗君进曰:“斗向视之,北眄审矣。”是当为右龙左豸,其庶几青乌家协。直因叹昔之君子或未躬阅,而相袭于传闻之淆,虽数百载其畴辨焉?然则学术之传以久而淆,亦何异之有哉!独直已去楚辖,力莫能复祠故处。罗君曰:“斗也窃愿就之。”寻即构庙堂一区,会觐行崔君摄守,慨然有表章作新之志。既奉公檄,殚力夙夜,与罗君先后增修正堂,并列五楹,中妥旧像,又前埤辟仪门大门,凿沼艺莲,以识遗爱。右居宗属,旁立学舍,嵬垣缭之,丹垩文之,垣之外故有五星墩,志载以为孕贤征表,成封土复焉。创始万历某年某月,至某年某月竣工。二君又捐饩金,买旁便腴田若干亩,畀先生冢孙博士君某,世守供祀。曩见一荒区耳,今猝睹言言翼翼,膴膴鳞鳞,蔚乎阙里之亚观也。非独子孙,虽远近学士大夫忻忻奋跃,若复瞻仪刑,骏奔其侧,宛有生气,而公与二三君崇报夙心其酬矣夫。于是二三君暨博士君某、仲子某、季子某,将公之意走八百里以庙碑告执笔,且欲发先生绝学之概。直从雉发读先生书,将壮,浸闻父师训,始识先生“圣诚”之旨,“无欲”之功,越千百年独接尧、舜、孔、孟之绪,与后支末之学指敻。今皓首学未就,拜辱诸君命,益低回不能言。虽然,言未可易也。因撰叙始末,纳周氏伯季用复诸君,归加之石,永诏来者。若其故里山川之异,迁徙世系之详,暨公之德猷,二三君之懿政,则各有载志者存。
此文又见明胥从化《濂溪志》卷七《古今纪述》,及清周诰《濂溪志》卷四《祠墓》,道光己亥(1839)爱莲堂藏版。
此文标题,胥从化《濂溪志》题为《重建濂溪故居祠堂记》,周诰《濂溪志》题为《道州濂溪先生楼田庙宇碑》。
标题下署名,胥从化《濂溪志》为“万历三年,泰和胡直”,周诰《濂溪志》为“学使胡直,太和”。
“御史大夫汝南赵公某”,胥从化、周诰《濂溪志》“汝南”作“汝阳”,“赵公某”作“赵贤”,时任湖广巡抚。《嘉庆重修一统志》卷二百十七:“赵贤,汝阳人,嘉靖进士。为户部主事,出监临清仓治辽东饷,皆励清操。历荆州知府,以治行闻。迁右佥都御史,巡抚湖广,画便宜十事,上之复奏行救荒四事。时张居正综核吏治,诸司振饬,贤特为巡抚冠。再抚山东,奏免积逋银米七十万。贤敏于政事,受知居正,以知府骤迁巡抚,人不以为私。终南京吏部尚书。”光绪《荆州府志》卷三十八:“赵贤,汝阳人。嘉靖四十五年知荆州府,政尚宽恕,志耽清苦。尝修学宫,月朔望谒见诸生,与谈经义。隆庆丁卯,郡大水,居民溺死者无算,或缘树升屋,等于巢居,贤各以舟济之。复人受以廛而发粟数百石廪之,活数万人。是冬,增筑堤防,民赖其利。时强藩巨猾结党肆焰,闾阎骚扰,贤阴召其猾而谕以利害,甚者稍翦除之,藩事败,皆安置远方,一郡肃清。明年江水溢,会大霖雨,黄滩将溃。贤止于其处,以身为万民请命。水稍缓,堤乃得立,民以为神。贤睹水害益重,欲开古穴口以杀江流,疏凡再上,不果行,民咸惜之。至今称循良者必首‘徐赵’云。”乾隆《曲阜县志》卷三十:“(万历)戊寅,廵抚山东都御史赵贤以行部至曲阜,展谒庙廷,见其堂序齐室多所隳敝,因与监司守长计之。以为朝廷崇礼先师,尊无与亢,而圣迹所兴庙貌弗餙,非所以奉扬休德而昭示永远也。乃谋于廵按御史钱岱共图营葺,而前廵按御史王藻亦尝肇谋于先,至是两台议定。乃下计所司,榷材计程,庀徒揆日,群吏禀式,小大率从。经始于本年九月十五日,凡四月而竣工。”赵贤在道州,有《祭元公先生文》、《濂溪祠记》、《月岩诗》诸诗文,见光绪《永明县志》、光绪《道州志》及吴大榕《道国元公濂溪周夫子志》。
“怳然登降”,周诰《濂溪志》“怳”作“慨”。
“是地故笃生大贤”,周诰《濂溪志》“是”作“天”。
“曩谒时视所胜语符”,似指胡直《舂陵三胜纪略序》。胥从化《濂溪志》“胜”误作“朦”。
“欧阳玄所撰祠记”,即欧阳玄《道州路重修濓溪书院记》,见《圭斋文集》卷五,但文中未见“左龙山,右豸岭”。“左龙山,右豸岭”之说出自宋赵栉夫《濂溪小学记》,见《周元公集》卷六,又见胥从化《濂溪志》卷七。
“锾金若干”,周诰《濂溪志》“锾”作“钱”。
“永郡理官崔某”,胥从化、周诰《濂溪志》“崔某”作“崔惟值”。
“取道谒拜”,周诰《濂溪志》无“拜”字。
“当面南离”,周诰《濂溪志》“离”作“立”。按当作“立”。
“若北眄”,胥从化《濂溪志》“眄”作“盼”,周诰《濂溪志》“眄”作“行”。
“创始万历某年某月,至某年某月竣工”,胥从化《濂溪志》、周诰《濂溪志》作“创始万历二年六月,至万历三年二月竣工”。
“冢孙博士君某,世守供祀”,胥从化、周诰《濂溪志》“冢”误作“家”,“君某”作“君戒”,“戒”字属下读。“冢孙博士君”当指周道。
“今猝睹”,胥从化、周诰《濂溪志》“今”作“一时”。
“二三君暨博士君某、仲子某、季子某”,胥从化、周诰《濂溪志》“君某”作“君戒”,“戒”字仍属下读。“仲子某”作“仲子联芳”,即周联芳。“季子某”作“季子联官”,即周联官。
“与后支末之学指敻”,周诰《濂溪志》“敻”误作“蔓”。周诰《濂溪志》“敻”后有“别”字,按作“敻别”义长。
“学未就”,胥从化、周诰《濂溪志》“就”作“能”。
“言未可易也”,胥从化、周诰《濂溪志》作“亦未易言也”。
“各有载志者存”,周诰《濂溪志》文后有“万历四年岁次丙子孟夏之吉”一句。
此文称“先生‘圣诚’之旨,‘无欲’之功,越千百年独接尧、舜、孔、孟之绪”,与《刻濂溪先生集序》称“唯独揭示圣道”、“而指其学圣之要”,“远与四代圣人异言同符”,含义相近,都是对周敦颐的重要认同。
胡直《三君修元公庙颂》,据张昭炜先生编校《胡直集》抄录。全文如下:
方予寻元公罗田旧址,属州大夫罗君某祠之。退,伏念今肉食君子,缤缤多便文自营。有能核簿牒、严期约、不窳事者,十不一二矣;有能急隐瘼、剔蠹羡、不窳民者,百不一二矣;有能崇学术、笃风教、不窳士者,千不一二矣。予虽云然,畴克如予指?乃不知州大夫果遂营庙宇一区。既行觐,永郡理官崔君来摄,慨焉作新。会领巡抚赵公檄,乃复大构。语具予所撰《家庙碑》中。二君又买近田若干亩,畀公家孙博士君某,世守供祀。崔君又刻公集郡斋中,皆出予画外。先是,永明邑令何君念永明去道州故里最迩,已请废寺崇构仰濂书院,配用二程先生,存国故以兴邦人,意勤勤著矣。赵公已自为文载碑,故不详言。赵公又檄何君更修道州城内庙,亦大壮固,咸别有述。要此三君者,非笃意风教、有味乎元公学术者,其乌能成哉!世求之千不一二,而环百里中遽有其三,可不谓幸事快睹哉!博士君某以书抵予曰:“崔君名某,字某,太平人。罗君名某,字某,家铜仁,其先清江人。何君名某,字某,简州人。三君于风教固殷,其不窳事与民,莫不称良云。”予既谢病治农,不与闻激扬,乃为作颂。颂曰:
道国甫甫,舂陵颙颙。月岩濂水,罗田之宫。五星奠隩,左豸右龙。绾结九嶷,羽翼祝融。是日岳降,笃生元公。逖溯精一,近嗣中庸。炳畿握要,无欲为功。施之公溥,中实明通。至理溢焉,奚必外穷。三纲九法,以叙以从。既殊寂灭,亦异玄同。辟天开地,如夜斯瞳。启程夫子,如日斯中。公骘帝右,故里攸空。后几百禩,化为荆蓬。狐豕儦儦,麀鹿攸丛。肉食者鄙,畴哉是崇。显显三君,眂焉惕衷。赵公既唱,三君同风。五峰之柏,三浯之松。是断是度,是作是封。荒忽荟蔚,会朝穹隆。枚枚寝庙,神罔时恫。煌煌讲堂,趋者雍容。春祀秋尝,子孙枞枞。士者之来,乃绎乃宗。斯文之起,繇系繇隆。匪自三君,畴哉是功。外无窳政,内为道忡。倬倬礧礧,颂辞匪丰。
此文又见明胥从化《濂溪志》卷八《古今题咏》,及明李嵊慈《宋濂溪周元公先生集》卷十《古今题咏》,清吴大镕《道光元公濂溪周夫子志》卷十五《古今艺文志》,清康熙二十四年(1685)刻本。又明李桢《濂溪志》,万历二十一年(1593)刊本,序删,仅存颂。
此文标题,胥从化《濂溪志》、李嵊慈《宋濂溪周元公先生集》、李桢《濂溪志》题为《重修濂溪书院三君颂》,吴大镕修《道光元公濂溪周夫子志》题为《重修濂溪书院颂》。
此文署名,胥从化《濂溪志》、李嵊慈《宋濂溪周元公先生集》、李桢《濂溪志》为“万历四年胡直”,吴大镕《道光元公濂溪周夫子志》目录为“万历三年胡直,学使”,正文为“万历三年,序删”。
“罗田旧址”,胥从化《濂溪志》、李嵊慈《宋濂溪周元公先生集》、李桢《濂溪志》“罗田”作“楼田”。按当作“楼田”。
“属州大夫罗君某”,胥从化《濂溪志》、李嵊慈《宋濂溪周元公先生集》无“某”字。“罗君某”即罗斗。
“乃不知州大夫”,胥从化《濂溪志》、李嵊慈《宋濂溪周元公先生集》“大”误作“人”。
“既行觐”,胥从化《濂溪志》、李嵊慈《宋濂溪周元公先生集》、李桢《濂溪志》“行觐”作“觐行”。
“慨焉作新”,胥从化《濂溪志》、李嵊慈《宋濂溪周元公先生集》、李桢《濂溪志》“焉”作“然”。
“二君又买近田”,胥从化《濂溪志》、李嵊慈《宋濂溪周元公先生集》、李桢《濂溪志》“买”作“置”。
“畀公家孙博士君某”,胥从化《濂溪志》作“冢”、李嵊慈《宋濂溪周元公先生集》、李桢《濂溪志》误作“家”。
“博士君某以书抵予”,胥从化《濂溪志》、李嵊慈《宋濂溪周元公先生集》、李桢《濂溪志》“君某”作“君道”,即“周道”。
“意勤勤著矣”,胥从化《濂溪志》、李嵊慈《宋濂溪周元公先生集》、李桢《濂溪志》“勤勤”作“劬劬”。胥从化《濂溪志》、李嵊慈《宋濂溪周元公先生集》、李桢《濂溪志》“著”作“殷”。
“故不详言”,胥从化《濂溪志》、李嵊慈《宋濂溪周元公先生集》、李桢《濂溪志》“故”字前有“余”字。胥从化《濂溪志》、李嵊慈《宋濂溪周元公先生集》、李桢《濂溪志》“言”作“著”。
“道州城内庙”,胥从化《濂溪志》、李嵊慈《宋濂溪周元公先生集》“内”后有“旧”字。
“其乌能成哉”,胥从化《濂溪志》、李嵊慈《宋濂溪周元公先生集》、李桢《濂溪志》无“哉”字。
“崔君名某,字某”,胥从化《濂溪志》、李嵊慈《宋濂溪周元公先生集》、李桢《濂溪志》“崔君名某”作“崔君名惟植,字应德”。
“罗君名某,字某”,胥从化《濂溪志》、李嵊慈《宋濂溪周元公先生集》、李桢《濂溪志》作“罗君名斗,字汝南”。
“家铜仁,其先清江人”,胥从化《濂溪志》、李嵊慈《宋濂溪周元公先生集》、李桢《濂溪志》“清江”作“高安”。
“何君名某,字某”,胥从化《濂溪志》、李嵊慈《宋濂溪周元公先生集》、李桢《濂溪志》作“何君名守拙,字子工”。何守拙,字望湖,四川简州人。光绪《永明县志》卷三十有传云:“少从大学士赵贞吉讲学,贞吉学流于禅,守拙较平实,颇斥释老。隆庆三年,以岁贡考取为永明令。贞古已入阁,有重望大吏,亦善视守拙。守拙得以发摅其才,凡所为毅然行之,皆克有成。万历三年立仰濓祠,以祀周子,申免宋周尧卿裔丁役。公暇与县士徐时述蒲以慎讲学,因以稔知县中利病,县以大治。在官八年,都御史赵贤荐升云南禄劝州知州。前令何朝佩有治绩,守拙志而刊于甘棠之石。”事迹又见康熙《永州府志》卷九、康熙《永明县志》卷四、道光《永州府志》卷六、光绪《永明县志》卷九。
“不与闻激扬”,胥从化《濂溪志》、李嵊慈《宋濂溪周元公先生集》、李桢《濂溪志》后有“事”字。
“罗田之宫”,胥从化《濂溪志》、李嵊慈《宋濂溪周元公先生集》、李桢《濂溪志》,吴大镕《道光元公濂溪周夫子志》“罗田”作“楼田”。按当作“楼田”。
“绾结九嶷”,胥从化《濂溪志》、李嵊慈《宋濂溪周元公先生集》、李桢《濂溪志》,吴大镕《道光元公濂溪周夫子志》“嶷”作“疑”。
“至理溢焉”,胥从化《濂溪志》、李嵊慈《宋濂溪周元公先生集》、李桢《濂溪志》,吴大镕《道光元公濂溪周夫子志》“内溢”作“溢焉”。
“故里攸空”,李桢《濂溪志》“故”误作“启”。
“显显三君”,吴大镕《道光元公濂溪周夫子志》有注:“永州司理崔惟植、道州牧罗斗、永明令何守拙。”
“眂焉惕衷”,李桢《濂溪志》“衷”误作“表”。
“赵公既唱”,吴大镕《道光元公濂溪周夫子志》有注:“名贤,湖广抚军。”
“枚枚寝庙”,李桢《濂溪志》“寝”误作“浸”。
“颂辞匪丰”,吴大镕《道光元公濂溪周夫子志》“辞”作“词”。
清康熙《永明县志》卷九载赵贤《濂溪祠记》,又见道光《永州府志》卷六、光绪《永明县志》
卷四十六,即此文所云“赵公已自为文载碑”,所述与胡直《三君修元公庙颂》相应,可以互见。赵贤《濂溪祠记》云:“周元公濂溪先生,道州营道人,今永明为道州属邑,志称古营地道云。岁甲戌,余观民至道州谒先生祠下,读朱文公记先生事,郁乎详哉!乃永明令何守拙则进而请曰:‘先生里居去邑甚迩,而邑人又多先生族姓,邑中又有先生所常游览之处,乌得无专祠祀先生如州也?邑庠之旁有浮屠氏废宫,请即其地建仰濂祠,以系邑人之思。’余曰可。久之祠成,乃问记,余曰:此礼也,孔门记之矣。《记》曰:‘释奠必有合,有国故则否。’所谓合者,释奠先师,合邻国而记之也。国故者,国之昔人,可以为师,有是人则不必远取合祀也。於乎!先王之制,达人情矣。古者仕不出国,其政与教皆国人耳目所睹闻也,取其昔尝闻之人以为之师,则政教之成宪未坠。揭其所尊信而示之范,本其所素习而要其成,此先王之教所以易行而政易举也。后世则不然,仕者既远于其国,而所仕之国或有国故耳。师者又不即谘省举以从祀,则博士诸生何所瞻效也?乃今永明有仰濂祠,非即古者祀国故之意欤?先生挺起舂陵,绍孟氏之绝学,开宋代之文明,汉以后千五百年儒者所仅见,谓之国故,谁云不宜!夫既先生为国故,则将仰之为师,究心先生之学,岂但假饰剽猎乎国故之名以为邑庠之光,乃于政与教无关哉?先生尝令桂阳矣,判永州郡倅矣。三任在楚域,与古之仕于国者不甚异。而其政与教不独载之往牒,为有司与诸生所睹闻也,即田甿闾妇,舆儓市贩,亦莫不颂说先生而敬慕焉。乃有司与诸生或假饰剽猎,不能究心先生之学,而徒以爼豆事先生,则不惟无益于政与教,且先生辱矣,不将为田甿闾妇、舆儓市贩所訾议乎?《诗》曰:‘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太史公述以赘孔子而继之曰:‘虽不能至,心窃乡往之。’夫心窃乡往,而不举足登焉,徒仰耳。‘仰濂’者,亦在乎勉之而已!祠经始于万历三年三月,其年十月落成,记作于五年正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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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校:张京华)
中图分类号:K877.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2219(2016)07-0011-07
收稿日期:2016-04-25
作者简介:唐司妮(1996-),女,湖南张家界人,湖南科技学院人文与社会科学学院中国语言文学系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