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士尼到底赚不赚钱

余星池

15分钟、30分钟、60分钟……排队等待进入场馆已经成了上海迪士尼乐园开幕后的常态，虽然相信这并非沃尔特·迪士尼对这片梦想之地的最初设定。自从1955年第一家由沃尔特亲自督造的迪士尼开幕以来，这个有着大耳朵的可爱老鼠显然已经长成了无敌浩克，特别在2005年罗伯特·艾格接掌CEO之后，迪士尼帝国终形成。各地迪士尼乐园早已垄断了世界上最受欢迎的主题乐园的前三名，以今年刚发布的TEA/AECOM 2015年全球主题公园和博物馆报告（TEA/AECOM 2015 Theme Index and Museum Index））来看，或许只有大阪环球影城得以突围成功。去年大阪环球影城凭借新落成的“哈利·波特景区”带动超高人气，在入园人数上成功打败东京迪士尼海洋乐园，而包括奥兰多的环球影城以及中国珠海的长隆海洋世界（第13名）、中国杭州宋城（第17位）也正以双位数的增长幅度在爬升席位。

但即便如此，东京迪士尼依然获得了收益上的上涨，这主要得益于迪士尼去年在门票上的新举措，过去几年东京迪士尼将门票提高了35%，并且减少了一些年票的使用时间，官方说法是希望通过这样的举措能使迪士尼乐园的高峰时间显得不那么拥挤。尽管如此，迪士尼乐园在海外的经营情况还是未尽如人意，除了还能在门票和提高纪念品售价上获得收益的东京迪士尼乐园，经济持续低迷影响着的巴黎迪士尼乐园一直没什么起色，而辛苦的还要算上香港迪士尼乐园。除了入园人数减少9%之外，香港迪士尼酒店的入住率也从93%降低到了79%，这不得不让人担心2017年即将开业的新酒店问题，按照计划，这个酒店将拥有750个房间。迪士尼总部希望香港迪士尼乐园能在东南亚和印度获取新的市场，在过去一年，内地游客的入园人数从48%降低到了41%，拥有上海迪士尼43%股份和香港迪士尼48%股份的迪士尼公司似乎并不寄望内地市场的强势回归。实际上从他们的角度来看，香港迪士尼乐园的最大问题可能是空间实在太小，建得又实在太慢。年底，钢铁侠景区将会在香港迪士尼乐园开放，这在一定程度上将会吸引漫威粉。在建造上海迪士尼乐园的这几年时间里，《冰雪奇缘》《星球大战》以及漫威系列电影已经让这家公司赚得盆满钵满，而包括冰雪奇缘、漫威这些显然很有吸引力的代表人物形象已悄然进入乐园，不仅如此，刚上映不久的《疯狂动物城》主角兔子朱迪和狐狸尼克也已经出现在“米奇童话”巡游花车上。

不过真正的漫威迷们从不满足这样，在国外，他们一早就漫威形象为什么不能进入迪士尼乐园发起了无数质询——他们要的并不是仅是在场馆摆个姿势的真人版“美国队长”，而是更具有实际意义的漫威景区。明面上的说法是漫威形象在主题公园的使用早已被环球影城获得，但事实上这个事情要复杂得多。毕竟迪士尼刚刚宣布“星球大战景区进入美国两个迪士尼乐园”的计划——在空间有限的迪士尼乐园里，没有各种所有权问题、出道更早、粉丝年龄跨度更大的星球大战显然更适合在这方面提前一步。而除了星球大战之外，《玩具总动员》《冰雪奇缘》，甚至《阿凡达》都将在迪士尼世界获得自己的一席之地。虽然漫威系列电影在过去的几年时间里赚足了目光，但所有人都必须清楚地了解一点，迪士尼宇宙显然比漫威宇宙要大得多了。

靠什么赚钱？

根据迪士尼2015年财报，全年收入524.65亿美元。按全球人口73亿来算，人均花费7.2美元。

迪士尼靠什么赚钱？很可能靠一张电影票就可以了。漫威是迪士尼的其中一台印钞机：漫威系列电影一直在赚钱，看上去赚得还不少，这个事情就发生在我们身边。这几年我们在电影院看的大片总有几部出产自迪士尼，当我们在手机上按下支付、买下电影票的同时便已经在为迪士尼的帝国添砖加瓦。

但电影的成功毕竟只是一时的，谁都知道拍电影有时候就好像赌博，虽然迪士尼靠着收购漫威（2009年，42.4亿美元）和卢卡斯影业（2012年，40.6亿美元）这种拥有超级IP的公司将风险降到最低，但看看对手华纳兄弟，8部《哈利·波特》，全球票房78亿美元，但也有拍完的一天。

赚钱的方法当然不止一种。

事实上，迪士尼最凶悍的吸金利器一直是旗下的媒体网络（Media Network）部门，2015年财年，这个部门贡献了44%的营收，部门包括了著名的ESPN、ABC家庭以及1983年创办的迪士尼频道等。为了购入ABC（美国广播公司），迪士尼也是在1995年斥巨资，足足花了190亿美元。比购买皮克斯（2006年，74亿美元）、漫威和卢卡斯影业加在一起都要多。有了全美三大电视网之一的ABC电视网，迪士尼得以跻身全球传媒巨头行列。

ABC手上不仅有超级碗和奥斯卡颁奖典礼等直播权，还出产过许多著名剧集，比如《迷失》《绝望主妇》《实习医生格蕾》《摩登家庭》等等;而ESPN更是全球最大的体育赛事平台，吸金能力更强。媒体部门的收入主要来自广告和有线电视的订阅服务，这几年传统电视台虽然依然还能赚钱，但不得不面临越来越昂贵的电视转播权以及观众数量下滑的现状，而艾格也表示希望媒体部门能同其他部门有更紧密的合作，并通过互联网和云技术将内容“不仅在国内，也发行全球”。

事实上迪士尼近期的一些收购行为似乎都与媒体部门不明朗的未来有关，这在今年上半年已有所展现：去年10月，ESPN 和 NBA 签订了新的转播合同。从 2016/2017 赛季开始，ESPN 单在 NBA 这项赛事上的年支出就高达 14.7 亿美元，远远高于此前转播协议约定的 4.85 亿美元。这也是华尔街对这家擅长运作IP的公司发出的最大质疑——根据迪士尼披露的数据，ESPN 的订阅人数从两年前的 9900 万下降到 9200 万，DisneyXD 频道的订阅数减少了 400 万，ABC Family 的订阅数也减少了 500 万。在ESPN这里可能就是个好例子，毕竟人们看的是NBA而不是ESPN，即便你是全美最大的体育频道又如何？

迪士尼游轮更像是一个移动的迪士尼乐园。 

另一方面，由于消费产品部门和互动部门今年合并为了一个部门，Disney Infinity（迪士尼无限）也将停止运营，未来以授权经营为主，迪士尼的5个部门如今只剩下4个。游戏部门成立于1995年向我们展示了迪士尼“有限的一面”，那就是持续不断亏钱。究其原因，或许是过于低龄的内容并不适合会付费玩游戏的成人和青少年市场，看来迪士尼要从新世代消费者中取得市场，还需下番苦功夫。业内人士打趣说，米老鼠有四根手指：媒体、影音娱乐、主题公园与度假村、消费产品，这分别代表着迪士尼集团的四大业务。

不过上述这种担心还是留给华尔街和投资人吧，迪士尼的业绩相信应该会在2016年的财年里有所好转，包括《实习医生格蕾》（第十二季）在内的一系列常青剧目，携《特工卡特》《神盾局特工》等漫威名号的剧目一起播出，续订也是理所应当。而《星球大战》和星战周边热卖带来的巨大收益会在新的一年里展现出来。凭借强大成熟的产业链，迪士尼一直可以为其电影衍生品的开发提供了无限——创造IP人物，用人物形象的影响力带动各类衍生品消费、增加收视率和票房、前往乐园游玩，从而进行更多二次消费，如此这般，无限循环。

下一步，买什么？

除了不断制造梦想和更多的IP，迪士尼还凭借强大的金钱背景，不断收购，通过各种购买优质项目，扩大它的多媒体传媒帝国版图：先后收购漫威与卢卡斯是迪士尼近年来最受瞩目的行为。卢卡斯是相对顺利的合作，漫威的情况就复杂得多，这桩看来是迪士尼最成功的一次收购，在当时还是非议不断。漫威的粉丝们和漫画界人士害怕一直“温情脉脉”的迪士尼会毁了那些经典的漫画形象，而投资者们则觉得买贵了。

 上海迪士尼乐园夜景。 摄影_黄药水

投资者们当时的想法非常容易理解，因为那时候的漫威已经把能卖的都卖了，他们把最值钱的蜘蛛侠卖给了索尼，X战警（包括死侍）则给了二十世纪福克斯公司。手上剩下的钢铁侠和美国队长们——在漫威宇宙系列电影出来之前，除了美国本土人士和漫画爱好者，谁知道他们是谁？

再看看漫威的对手DC，手上的超级IP——超人和蝙蝠侠，常年人气高涨，特别当《黑暗骑士》三部曲成了叫好又叫座的经典之作后，漫威看起来实在被打压得抬不起头来。幸好有背水一战的《钢铁侠1》大获全胜，小罗伯特·唐尼也凭借此作咸鱼翻生：拿着50万美金的片酬，加入一个连剧本都没有的剧组，或许小罗伯特·唐尼和漫威一样在赌一次成功。当然全球5.8亿票房证明了一切，2013年的《钢铁侠3》更以12.1亿美元拿下当年全球票房第二的位置，而当年雄踞票房总冠军的是12.8亿票房的《冰雪奇缘》，同样来自华特迪士尼影业。所以说，收购是让漫威宇宙的神奇设想实现得更为容易也更稳妥，当然还有未来进驻更多迪士尼乐园的可能性。

如今迪士尼对漫威的收购在很多方面上都被认为是成功的。有人称之为“迪士尼已经获得了半个世界，如今它们又获得了另外半个世界”，指的是迪士尼更受女孩欢迎，而漫威的粉丝们则多为男孩。事实上，读者年龄层的日益老化一直困扰着之前的漫威，而如今，孩子们的偶像在短短几年时间里已经变成钢铁侠了。而迪士尼的野心还不仅于此，2009年迪士尼花了约3500万美元购得视频网站Hulu 29%的股权，Hulu的核心竞争力优势是背后NBC环球、FOX和ABC为其提供正版影视剧在线播放。随后又向手游进军，先后收购Tapulous和Playdom。2015年9月，迪士尼牵头位于美国硅谷的VR企业Jaunt，进军VR领域。在同年11月、12月，迪士尼还瞄准了在年轻群体中人气极高的新媒体Vice Media，一个月内先后投资4亿美元，拿下VICE 10% 左右的股份。这些投资不见得完全胜券在握，但勇于涉猎新领域，这看到了迪士尼的野心。

上海迪士尼乐园成为眼下国内最受关注的园区。摄影_黄药水

米奇的对手们

自身强大，对手也自然非等闲之辈。好比漫威的背后有迪士尼，DC的背后也有时代华纳。时代华纳是迪士尼的竞争对手之一，虽然这些年这家公司看起来早已落到了迪士尼的后面，即便把《霍比特人》拆成三部曲都无法挽回在电影上的全面溃败。但漫威宇宙也是卧薪尝胆了好几年才将累积的票房效应展现，谁知道未来的DC宇宙能走到哪个边界呢？

而在电视方面，时代华纳旗下的HBO近年的成绩也相当瞩目，电视剧《权力的游戏》就是其作品，这为华纳兄弟在电影上的失败挽回了一点颜面，而HBO及其姐妹频道Cinemax系频道已经在全球70多个国家落地;华纳唱片、CNN和《时代》杂志、彭博社也在各自领域卓有声誉。

要真的比不足，可能时代华纳在主题乐园和度假村以及消费类产品上还有所欠缺，但乐高电影系列似乎预言着另一种可能性。乐高电影是英国默林娱乐公司与时代华纳合作的产物，而默林娱乐正是乐高乐园和海洋世界的母公司，在主题乐园的品牌里排名第二，仅次于迪士尼乐园，当然在这方面迪士尼乐园依然遥遥领先。

哈利波特魔法世界游乐城开幕，粉丝疯狂。

超级英雄超人是DC的重量级IP。

真正的威胁或许来自康卡斯特（Comcast），这家美国电信和有线的巨无霸公司2015年的总收益达到745亿美元，是迪士尼的1.4倍。作为全球最大的传媒集团之一，康卡斯特旗下拥有NBC电视网和环球影城，所以在今年早些时段它宣布收购梦工厂，请不用惊讶。在迟些时候，功夫熊猫、怪物史瑞克、疯狂原始人和马达加斯加便可能与变形金刚和哈利·波特一起进入环球影城——哈利·波特的加盟已经在东京让迪士尼感觉到了威胁。这个2014年新加入的景区，在2014年、2015年连续两年刷新大阪环球影城的入园人数纪录，而今年3月新加入、以《侏罗纪公园》为主题的过山车游乐项目“飞天翼龙”（The Flying Dinosaur）也成为园区最新的标志性机动游戏，预计会进一步吸引游客。

说回来，虽然梦工厂旗下的IP还没办法和星球大战相比，也无法同星球大战一样一鸣惊人，短期让康卡斯特收回成本，但能看出，康卡斯特打算拷贝迪士尼的成功方式，围绕IP来打造它集电影、电视、主题公园和消费产品为一体的娱乐帝国。

未来如何，还真的很难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