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溪 不介意靠近“悬崖”

黍离离

在与齐溪聊演戏的过程中，我发现她提到最多的词就是“尊重”。表演对于她来讲从来都是天大的事，“我们这个圈子里面需要有人不随波逐流，稍微各色一点，各色的人多了，也就不显得各色了。”在当下泛娱乐化的市场环境下，这份“理想主义者”的“天真”就越发显得难能可贵。

2012年，齐溪凭借《浮城谜事》一举拿下了第49届台湾金马奖最佳新人奖，这也是她拍摄的第一部电影。一开始，齐溪并不是太喜欢桑琪这个角色，“我会对她的三观产生质疑，她的行为在主流价值观里是不被接受的。”但演着演着，齐溪逐渐触碰到了这个人物身上特别可怜和可悲的地方，这是一种很奇异的共鸣感，就好像是拥抱着身体里的某一部分。她在戏里歇斯底里，在爱中迷失、痴狂，最终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在娄烨自然主义灰蒙蒙的画面里，齐溪那张算不上惊艳的脸出现了一种让人震撼的生命力，人性的无奈与复杂被她的表演诠释得淋漓尽致。

而这只是她“名导收割机”之路的开始，高群书、李玉、杨亚洲，齐溪每一步的成长都是在与实力导演的合作中不断磨砺、进步。《万物生长》中齐溪将女人那种压抑过久的、歇斯底里的爆发表现得分外打动人心，一气呵成而不露任何刻意痕迹。《父亲的身份》中她再一次拓展戏路，化身“最神秘”女特工林莎，《嘿，孩子！》里她则饰演了誓要当丁克一族的乐队经纪人方向。认真努力地拍戏，做一个好演员是齐溪从未改变过的初心，这份漂亮的成绩单除了幸运之外也是一种“你若盛开，清风自来”的过程。“我觉得我自己可能不是一个突然一下开窍的人，我每演一部戏都会有一些新的认知，每一个好导演对于表演都是有他自己的看法的，然后他们的每一个看法都会影响到我。比如说，高群书导演就会告诉你表演的节奏是什么。李玉导演会让你完全沉浸在这个角色中绝对不能出来。那娄烨导演可能就什么都不说，只给你一些简单的启发。每个人风格都不一样，我要去适应不同的导演。”

已经是公认的“会演”，齐溪却坦言，希望能一直往前走，不要停留在一个安全的表演状态当中，“我以前不愿意走到‘悬崖边上去，大多数戏我都是凭着本能去演的，现在我可能会逼自己走到悬崖边上，掉就掉下去吧，一个戏演砸了也不会真的摔死。”在赵薇导演的第二部作品《没有别的爱》中，齐溪将演绎一个据说“很普通”的角色，在赵薇和编剧李墙的强烈要求下她用了一种完全不同的表演方法。“这种演法可能会得到很多人的不认同，但现在这种会产生质疑的东西让我很兴奋，也很好奇，想知道结果是什么样子。”拒绝安全，时刻准备着打破自我进行重塑，这样的齐溪，值得所有人期待。

专访 齐溪

生活中省点劲用到角色上面

Q：在《嘿，孩子！》这部戏中与杨亚洲导演合作有一些什么感受？

A：杨亚洲导演真的是一个骨灰级的导演，能跟他合作我真的很幸运，而且他是一个特别真挚的人，一点导演架子都没有，对表演也非常的懂，会把每一个角色都构想得特别清楚，想比演员还多。杨亚洲导演非常懂得当代人的生活会面临的方方面面的问题，一个人你看着他挺正常的，但他内心里边有很多潜藏的东西是你平常根本看不到的，电视剧因为时长的原因，演员有机会非常深入地了解与表现角色的这一部分东西。就比如方向这个角色，她看上去是一个大大咧咧的女孩，但因为原生家庭的原因，她内心其实很缺乏安全感，所以她不相信婚姻，也不想要孩子，所有的意识都很超前。我们有很多的内容是现场创作的，不是完全按照剧本去发展，现场碰撞，演员跟导演一起磨台词，在开拍之前，我们会沟通很久，所以拍起来特别快。

Q：《浮城谜事》这部戏在你的演艺生涯中非常重要，拍这部戏的时候有什么印象特别深的细节？

A：娄烨是一个不太爱喊停的导演，他会放任你的表演，让演员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角色当中享受这个人物。我记得有一段是讲我在门口等着郝蕾来，他就一直在那儿拍，然后我也不知道自己该干嘛，恰巧那段时间我特别喜欢刘文正的《春夏秋冬》，是一首很老很老的歌，我就一直站那儿哼着这首歌，他还给我弄了点莲子让我在那儿吃，我就吃着莲子哼着歌，无聊地四处看。拍了好长时间，他也不喊停，后来听制片人说，娄烨拍出来的素材非常多，可以剪好几部电影了，他是大量地在拍演员在那个角色当中的那种状态，最后呈现出来的结果也是出乎我的意料，我当时是第一次拍电影，也不知道自己会演得怎么样。

Q：听说《万物生长》中你和韩庚吵架的那场戏在拍的时候你把他打得很“惨”？

A：是的，李玉导演对于表演的真切度的要求极其的高，那场戏我抽了韩庚很多耳光，最后抽到他整个脸全都肿了起来，需要用冰去敷，我都特别心痛，之后韩庚完全对我完全产生了抵触心理，一说齐溪汗毛都立起来那种，他说我的这种表现已经让他对女性都产生了心理上的抗拒（笑）。我觉得下次我可能得稍微吸取一下教训，也不能太玩真的了，还是得尽可能地保护对手演员。

Q：你经常演这种感情特别浓烈极端的人物，怎样体会和感知这种人物的心理状态呢？

A：就是平常生活里面省点劲吧，好都用在角色上面，因为这种极端的角色特别耗费心力，我以前演的时候是把自己的生活都弄得一团糟，让自己在生活里面也很浮夸，很情绪化，后来我发现就这样的话，我可能要不了多久就英年早逝了。我现在会尽可能地平淡一些，然后在创作角色的时候才更有能量去感受那个角色。我最近在拍赵薇导演的戏嘛，她也是演员出身，会给我提供很多表演上的意见，我们会经常在一起聊，大家真的是都有这样的经验。

Q：身处在烈火烹油的娱乐圈，你还可以活得如此的“清淡”的原因是什么？

A：我一直知道能让我更“嗨”的是什么，就是跟很多优秀的演员和导演合作，然后不断地激励自己去进步，沉淀下来成为一个有想法的人，我不是故意要表现出“清淡”或是怎样，每个人在这样的洪流当中都有一个自己的位置，你也没有办法去取代别人的位置。所以知道自己是哪块料，然后物尽其用，可能要比去追逐别人的步调来得更容易，姿态更好看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