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腐主题的策略化表达——浅析谍战电视剧《渗透》的“渗透”意识

⊙张盛［长治学院沁县师范分院，山西沁县046400］

反腐主题的策略化表达
——浅析谍战电视剧《渗透》的“渗透”意识

⊙张盛［长治学院沁县师范分院，山西沁县046400］

摘要：谍战题材类电视剧因其复杂多样的叙事手法、悬念迭起的故事情节、角色鲜明的人物形象而广受观众的欢迎，成为我国电视剧市场主要类型之一，但国内的电视剧市场一直存在盲目跟风投拍的恶性发展问题，同类型的影视剧一多，粗制滥造的现象就难以避免。由“飞天奖”最佳编剧钱滨执笔，著名导演虎子操刀的34集谍战情感大戏《渗透》于2013年12月3日在北京卫视红星剧场播出，该剧从主题意蕴、人物形象、喜剧效果所体现出来的具有时代性的反腐主题的策略化表达方面却是以往谍战剧所难以企及的，这也是本文所论及的价值所在。

关键词：渗透反腐主题喜剧精神

电视剧《渗透》改编自同名畅销小说《渗透》，肖锚著。讲述了抗战胜利前夕，军统特训班留级生许忠义（沙溢饰）被安插进共产党内部卧底。在卧底期间，他被共产主义理想感召，成为坚定的共产党员，并被组织安排反卧底再打入国民党内部，利用国民党内部矛盾对其一点点渗透、瓦解、策反。与以往谍战剧相比，《渗透》将目光转向了解放战争时期鲜被关注却至关重要的战场——经济战线。敌我之间的博弈不再拘泥于情报的得失，而是通过腐化瓦解国民党高官进而为我党的药品、武器、棉布等重要战略物资提供支援。该剧运用了多维叙事策略，将谍战题材的电视剧推进到一个新的广度与高度。

一、势力方面的渗透

“不同性格的人物只有处在一定的社会关系中才可能发生矛盾，所以当人物鲜活以后，创作者就要考虑把这些人物合理地牵扯到一起。通常，人物关系越复杂，戏越好看。”①剧情一开始，为我们展示了一幅惊心动魄而又扣人心弦的抓捕场景：我重庆地下党一处秘密联络点客栈暴露，一心忠于反动政权的齐队长（曹炳琨饰）奉命在客栈外实施抓捕，情况危在旦夕，号称“军统一枝花”的顾雨菲（于越饰）正在客栈对面一处民房中监听，而她实是我中共地下党的一名高级情报人员；在此危急关头，顾雨菲假借监听设备电池没电，让军统另类许忠义去送电池，乘机与其发生冲突，把一扇窗户推了下来，使得我客栈地下党成员及时撤离。此后顾雨菲这一美艳智慧的爱国女军官巧妙周旋于敌我之间，为我党的胜利做出了卓越的贡献；而苟延残喘的国民党反动派，也必然要为其垂死的政权尽力，于是也向我党派遣了一批潜伏人员，许忠义就是在这一背景下潜入了我后方根据地开展谍报活动，但由于其感同身受，时刻被我党政策方针的人性化所感染，最终受到感化再次潜回了沈阳军统为我军服务。可以说，许忠义只是国民党派遣的一个情报人员而已，而这个人物恰恰成为我军成功反渗透到敌方阵营的一个，也许在众多国民党潜伏人员中，许忠义无外乎是特殊的一个。以此推之，在我军阵营内也存在像齐队长一样的誓死效忠党国的顽固分子和被国民党的奢侈腐化所降服的成功渗透到敌方阵营的意志不坚定者，这就是渗透与反渗透的殊死较量，而这是决定着敌我双方成功与否的决定性因素之一。毫无疑问，电视剧《渗透》在这场“渗透”的斗争中，尽管有一心为党国尽忠的齐队长所做的完美“渗透”计划，然而许忠义和顾雨菲凭借自己的智慧使我党取得了重大的胜利，这也是敌我双方势力方面渗透的真实写照。

二、人生价值观的渗透

“不管是什么形式的文艺作品，要讲好一个故事，有一条清晰的线索非常重要。而对于篇幅较长的电视剧而言，线索的清晰性直接决定了叙事结构的平衡性。”②该剧中出现了一个核心词，它也是贯穿全剧的灵魂——人。围绕“人”这一词，剧中共凸显了四次。当许忠义刚潜入我方阵营时，谨记军统老师李维恭的训导：伪装文盲，而这一看似高明的计策却弄巧成拙。许忠义进了识字班，认识了一见钟情的小丫头白絮，怀揣着好奇、新鲜与忐忑的他第一次聆听了小丫头白絮对共产党“为人民服务”的解释：“为人民服务，我们的共产党和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新四军是革命的队伍，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而走到一起来了。”进而第一次聆听了对于“人”的春风般解释，并用手做出了形象化的指示：“一撇一捺，就像一个屋顶，也像是头顶上的那片天，对于我们共产党和共产党领导的军队来说，人民就是我们的天。我们为人民服务，咱们的天就会晴空万里；我们违背了人民利益，咱们的天就会乌云密布。一定要把人民的利益记在心里。”其实这里“人”与“为人民服务”的理念如出一辙。似信非信的许忠义在接下来的潜伏生涯中感受着这一理论的伟大实践：和蔼可亲、无私奉献的后勤部长李大姐，循循善诱、胸怀坦荡的杨克成部长，互爱互敬、充满友谊的革命式家庭……这一切就像是缕缕春风浇灌着许忠义早已迷失的心灵，他实在厌恶了军统的奢侈腐化、勾心斗角而又无所作为，他动摇了，李大姐为他而牺牲，小丫头“人民”含义的激荡，最终促使其走上了革命潜伏的道路。当许忠义成功打入了沈阳军统战于秀凝（陈瑾饰）处后，于安排其到沈阳女子师范学校教书法，在第一节课上出其不意地遇到了前来学习的共产党员小丫头白絮，而在这节课上许忠义同样地写出了一个字“人”并做出了他的解释且在随后同学们写的“人”的点评中，他认为小丫头的“人”最好，这时他想起了小丫头曾经教他写这个字时的话语并做出了他们共同明白的暗示：“‘一撇一捺，就像一个屋顶，也像是头顶上的那片天……’她当时教了我五个字，这五个字却蕴含着很深的道理，那是我见到的最美、最上乘的书法之一；迄今为止，我都难以忘记，你知道是哪五个字吗？”这时画面切回到了小丫头教他时曾经的黑板上，“为人民服务”五个字凸显，此时的许忠义让小丫头明白：是她让他明白“人”字的真正含义，他的生命也因“为人民服务”五个字而获得了精彩，也意味着他在“为人民服务”这条道路上正在成长，即将走向成熟。“人”的第三次出现是小丫头牺牲前向许忠义传递着坚定信念的“人”字手势，这是属于他们俩的心灵用语，这一用语有对许忠义坚持做“人”的期望，也是对自己未竟事业的传承，太多太多的含义只能用“人”的暗示去延伸。而第四次“人”的标志性出现却是许忠义在攫取齐队长所拟定的“渗透计划”的最后阶段，他几乎以生命作为代价来诠释他在“人”字道路上的坚定与成熟，用尽最后的力气完成了导演对他人格上的完美升华。

三、奢侈腐化思想的渗透

“电视剧是杜撰的，主角的塑造，是将千千万万现实的形象和事迹的大汇总。”③《渗透》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别样的战场——经济战线，开辟了谍战类题材电视剧的新类型。剧中主人公许忠义深谙国民政府官场黑暗、贪污贿赂成风，他巧妙利用敌人内部矛盾，投其所好，分化瓦解，一一突破，抓住于秀凝（陈瑾饰）陈明（赵春平饰）夫妇爱财却厌恶内战而对共产党容忍的心理，成功地把他们拉拢并成为自己的保护伞，又用金钱成功地把老师李维恭作为自己的坚实后盾，在李维恭为保全自己准备卸磨杀驴时，许忠义又很好地利用自己所掌握的李维恭的腐败罪证与自己的军统劲敌齐公子成功合作，最终这个军统老狐狸自杀于自己官邸。许忠义又用金钱笼络了许多政府官员、军方物质处长等，甚至军统投资毛人凤，给自己织了一张严密的保护网，形成了保护自己的利益链，从而为我党提供了雄厚的物质保障。在“织网”的过程中我们很显然地感觉到了金钱的巨大作用，李维恭因为对金钱的贪恋，最终使其失去了节操，在悔恨中结束了生命；于秀凝夫妇因为对金钱的贪恋而失去了应有的立场，不得已成为许忠义的庇护所；众多国民党官员因为金钱而迷失了自己；他们奢侈腐化，贪图享受，成为没落国民党反动政权的缩影，最终走向毁灭，正因为一心效忠党国的齐队长看到了金钱的腐化作用，觉察到了许忠义用这种方式拉拢国民党高官的可怕，他呼吁、他愤怒、他歇斯底里，然而在已充满蛀虫的自己一心效忠的党国里，又能怎么样呢？他无奈、他挣扎、他疯了，只能做好自己，用自己的智慧和满腔的热情精心经营了一份针对共产党的完美“渗透计划”，自掏腰包训练死士——一批被完全洗脑的有文化的美女死士，并以合理的身份潜入到共产党的阵营里，用金钱美女腐蚀我党高官窃取情报，用许忠义的方式去对付“许忠义”的阵营，多么可怕的计划！在这里，我们由衷地为“信仰错拜”的齐队长的敬业而敬佩，为他执迷不悟的固执而憎恨，我们感到了他的“渗透计划”的“完美”，他看到了人性贪欲的弱点，尤其是没有信仰的意志不坚定者的死穴，而如何破解这样一份可怕的“完美计划”呢？其实该剧已经给了我们一个明确的答案：“只要我们党永远不脱离群众，永远坚守为人民服务的宗旨，就算有十个渗透计划也无济于事，为人民服务是永远的真理。”

四、喜剧精神的渗透

该剧除了与同类题材的谍战剧一样有惊心动魄的场景和扣人心弦的故事情境外，还有一个比较突出的看点，即幽默诙谐喜剧精神的渗入。电视剧《渗透》总体风格上庄谐并重，但喜剧色彩充满全剧，总体的结局也是令人充满希望，这就奠定了本剧的喜剧性基调。“从普遍意义上来说，广大电视观众根据以往的电视剧接受经验，一旦确定了剧中的主人公，便会始终关注着主角的命运，同时也始终坚信至少故事在开始和中间阶段我们的主人公总是会化险为夷、绝处逢生的，不然故事就不好继续了，电视就没的播了。”④正是基于这一基本的常识，观众在观看该剧的过程中会以一种轻松的心态去关注人物命运的，并享受每一次主角的胜利，从而发出会心的微笑。这虽是很多电视剧的共性，但对于《渗透》来说，其中又有很独特的意义，正如上文所提到的，该剧紧张刺激，双方都有高手（我方阵营：许忠义，敌方阵营：齐队长），所以主角每一次执行任务都不是轻而易举，总是要惊险一番，观众悬着的心在任务完成后，才可以长舒一口气。对于许忠义的机智和敏捷，观众不能不为之发出会心的笑。另外，在影片叙事中，因为观众比剧中人知道得多，在这种全知视角下，剧中人物的很多行为都显得特别可笑。尤其反面人物，他越是挣扎越是努力，就越陷入可笑的境地。如第28、29集中，长春国军被困，食品极度缺乏，许忠义接到指令，迅速制定对长春国军进行空投食物的计划。许忠义决定借此机会一方面尽量减轻城中民众的食品问题，另一方面希望从齐公子老婆赵致（高斯饰）处得知齐公子“渗透计划”具体内容。于是他叫来齐公子，要他制定空投方案，而齐公子不负众望，殚精竭虑，处处防范许忠义等人，制定了相当保密的空投计划，但在顾雨菲的配合下，巧妙换计，最终导致国军的空投物资大量投到了长春城里的平民密集区；毛局长怒不可遏，齐公子阴错阳差被捕入狱。在这一段中齐公子和赵致都是许忠义导演的戏中的丑角，他们自认为万无一失，但却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观众在这种观感中享受到“恶意的快感”，这样喜剧性就产生了。尤其值得指出的是，《渗透》中人物行为动作语言的妙趣横生。如该剧一开始齐队长为了让许忠义在心爱的人顾雨菲面前丢脸，故意让顾雨菲与许忠义比赛枪法，羞辱许忠义。在比赛过程中，顾雨菲自信满满、百发百中，许忠义畏首畏尾、洋相百出，齐公子冷脸旁观、轻蔑一笑，三人对比之下，喜剧效果顿生。还有如充斥于全剧中许忠义的油腔滑调，即使为“渗透计划”而几乎付出生命代价的瞬间也不忘给观众留有一笑，在他用枪射击齐公子时却不慎射中了赶来的齐公子老婆赵致，此时奄奄一息的他说了这么一句话：“还是给打偏了！”在如此残酷的场景下，许忠义的一句话，把绷紧了神经的观众给逗乐了，严肃题材中出现了这样一个行为举止滑稽、油腔滑调、语言诙谐幽默的“店小二”地下党，这种荒诞在以往内战谍战中确实是前所未有的。但这种荒诞是和人物性格紧密联系在一起的，所以不显得特别突兀，反而让观众更好地认识了这个角色。总之，《渗透》的喜剧性效果体现在故事情节矛盾冲突中、人物行为举止上、语言台词幽默化里、充满希望的结局延伸中。

谍战剧《渗透》不管是主题意蕴的策略化表达还是喜剧精神的渗入，在当下这个时代背景下所蕴含的警示意义及其反思是极其深刻的：在新形势下，我们党面临着许多严峻挑战，党内存在着许多亟待解决的问题。尤其是一些党员干部中发生的贪污腐败、脱离群众、形式主义、官僚主义等问题，必须下大气力解决，这也是该剧在新形势下最终要告诉我们的：腐败亡党亡国，反腐迫在眉睫。

①李胜利、肖惊鸿：《历史题材电视剧研究》，北京广播学院出版社2006年6月第1版，第15页。

②陈晓春：《电视剧理论与创作技巧》，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年9月第3版，第27页。

③吴素玲、张阿玲：《电视剧艺术类型论》，中国传媒大学出版社2008年8月第1版，第48页。

④李晓华、田智辉主编：《媒介研究》，中国传媒大学出版社2009年1月第1版，第96页。

作者：张盛，长治学院沁县师范分院中文教师，山西师范大学研究生，研究方向：戏剧与影视文学。

编辑：张晴E-mail：zqmz0601@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