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华《第七天》中的荒诞性分析

2016-07-12 06:44邹亚群江西师范大学文学院330000
大众文艺 2016年19期
关键词:第七天杨飞余华

邹亚群 (江西师范大学 文学院 330000)

余华《第七天》中的荒诞性分析

邹亚群 (江西师范大学 文学院 330000)

余华在《第七天》中,用冷静而又荒诞的笔触,讲述了主人公杨飞死后七天游离在人世与阴间的所见所闻,荒诞艺术的运用贯穿始终。他在小说中用荒诞而冷静的语言以及特有的叙述方式,塑造了独特而怪诞的意象,向读者展现了一个荒诞却更加真实的世界。

荒诞;形象;语言;叙述方式

时隔七年之久,余华推出他的最新长篇小说《第七天》,用冷静而又荒诞的笔触,讲述了主人公杨飞死后七天游离在人世与阴间的所见所闻。在这七天里,杨飞的亡魂不断穿梭在人间与阴间,重温着生前的残酷与温情,也目睹着现实的沧桑百态和荒诞不经。

荒诞的本义是指音乐中的不和谐, 后来又引申为不合逻辑、不合情理、不可思议。它原指西方现代派艺术中的一个戏剧流派,兴起于二十世纪五十年代末六十年代初。荒诞文学完美诠释了世界和人生的荒诞性,即人与世界的隔膜和人与人之间的无法交流。荒诞是生命意义的完全消解,人生的无意义、失序、虚无。作为文艺理论的一个概念,它在当时的西方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如今,全球化语境下的文化呈现着一种相互交融、相互影响的状态。 作为一个完整而具备系统的西方概念,“荒诞”也就不可避免地会对中国文学的荒诞性的体现产生或大或小的影响。然而,中国荒诞性文学并未能形成一个真正的文学流派。但是在西方荒诞文学的影响下,中国文学各流派中都出现了荒诞文学因子,并且先后在中国产生了广泛的反响。而正是中国荒诞文学因素的短暂存在,才让中国文学在动荡的年代之中存活下来,并形成了丰富多彩的文学流派,同时,荒诞叙事作为一种作家对文化精神追求的叙事方式并未消逝。

余华在《第七天》中对荒诞艺术的运用贯穿始终。在《第七天》腰封上,余华写了一段话: 与现实的荒诞相比,小说的荒诞真是小巫见大巫。因为现实荒诞,小说描写的荒诞就有其合理的依据,或者更进一步说,荒诞的叙述背后,恰恰是现实的纸上再现。余华一直致力于书写整个国家的疼痛,他在这部小说中用荒诞而冷静的语言和特有的叙述方式,塑造了独特而怪诞的意象,向读者展现了一个荒诞却更加真实的世界。

一、形象与荒诞性

在小说的一开头,出现了对主人公杨飞形象的描述。区别于人类的形象,作为游魂的杨飞已经完全失去了原本的相貌,他的五官已经完全变形,无法辨认。杨飞孤零零地死去,没有人为他净身、整容、化妆,甚至连殓衣也没有。他在殡仪馆的催促下清理伤口,自我悼念。世相的混乱与残酷只能让杨飞在仓促间匆匆奔向死亡之地。余华在这里并没有叙述杨飞活着时的生活,但透过他死去时的形象,轻易举地展现出杨飞生前的混沌与无奈。

其次,在此部小说中,出现得最多的就是“骷髅”这一特殊形象。小说中出现了大段关于“骨骼人”活动场景的描写,也就是骷髅人乌托邦世界的展示,充满了诗意和温暖。骷髅除了外观形象与普通人类不一样外,他们吃饭、下棋、穿衣、爱美,他们的动作、语言与普通人类毫无二致。余华塑造的骷髅人既栩栩如生,又严谨真实。

二、语言与荒诞性

余华在《第七天》的学术研讨会上曾经说过,这部小说的语言我很讲究,这是从一个亡灵的角度来讲述的语言,应该是节制和冷淡的,不能用活人的那种生机勃勃的腔调,只是在讲述到现实世界的往事时,我才让语言增加一些温度。他的不带感情的叙述,一度被人称为“零度情感叙述”,而刻意节制的语言态度也体现在将小说中极具冲击力的情感、内容蕴藏在看似稀疏平常的话语中,爆发出语言的巨大张力。

在《第七天》里面,作者用第一人称的叙述角度讲述了作为一个死魂灵的杨飞在这七天里的所见所闻。杨飞就像一个外人一样回忆着自己的往事,讲述着世间种种人情物象。简单而冷静的语言精准地勾画出杨飞的死状凄惨和冷漠,这也正符合杨飞这个离开人世的游魂身份。

就连杨飞在回忆曾经最珍视的亲情与爱情时,都只是带着一种时过境迁的温情和无可奈何的冷淡。杨飞与杨金彪的父子情在现如今的社会中堪称伟大,然而伟大的亲情却抵不过现实的残酷。故事中父子俩生活的艰难和不幸在杨飞的叙述中显得平静淡定,但恰恰是这样的语言叙述却使得故事本身具有更强大的震撼人心的冲击力, 把苦难推到读者的眼前,使温情感染人的心灵至深。朴实的语言正是对杨飞内心情感最真实的诠释,也正与人类普通情感吻合,与鬼魂叙事方式吻合。

三、叙述方法与荒诞性

余华曾经在其随笔《虚伪的作品》中写道,当我发现以往那种就事论事的写作态度只能导致表面的真实以后,我就必须去寻找新的表达方式。寻找的结果使我不再忠诚所描绘事物的形态,我开始使用一种虚伪的形式。这种形式背离了现状世界提供给我的秩序和逻辑,然而却使我自由、无限地接近了真实。

在小说《第七天》的开篇,作者就用了荒诞而绝望的笔调来写。余华让杨飞的鬼魂游荡在生与死的边境线上整整七天,并且引入杨飞的前妻、养父等故事,也引入其他鬼魂的故事。整个故事环环相扣,非常紧凑而又同时具备着开放性,可以看出,余华在小说的叙述方面非常讲究,回环往复,看似混乱却显示出内在的清晰脉络。

在《第七天》中,余华用反讽和戏谑的手法真切而深刻地表现出真实的社会现状,同时也让本就荒唐的现实在怪诞的叙述手法下呈现得更加集中而恐怖。或许,有人会认为余华把太多社会新闻的热点放了进来,质疑他处理现实的方式。然而,余华并没有生搬硬套地堆砌新闻事件,新闻素材是一个宏大的社会背景,而《第七天》只是在一个紧紧贴近的位置,叙述当下现实。正是如此紧贴现实的叙述才让小说更快、更充分地抵达现实。余华曾经表示,他在书中引用到的新闻素材并不太多。他希望用不长的篇幅,较为集中地表现中国当下社会现状的荒诞性。难以想象的现实都在发生,最后大家都慢慢习惯了。

《第七天》以当今中国社会经济迅速膨胀为背景,指摘了社会转型时期的物欲横流、人情冷漠,以及由此造成的信仰缺失与精神沦丧。整部作品以现实新闻素材为主调,奏响了荒诞的主题曲,展现了一幅真实的荒诞图。

然而,书中所表现的现实的荒诞感和人类生存的荒诞本质并没有完全摒弃光明,走投无路。我们还可以看到杨金彪与杨飞相濡以沫的伟大父子情,伍超和鼠妹刘梅奋不顾身的壮烈爱情。它们散发出微茫而坚强的光亮,在小说所揭露的冰冷的现实中显得尤为温暖而珍贵。正是因为这点点闪烁的温情,温暖了我们漫长的生命。

[1]阎真.人类的寓言与民族的寓言—中西荒诞文学价值取向评析[J].北京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4,第四十一卷,第5期.

[2]张惠玲.论20世纪中国荒诞文学的发生因缘与历史进路[J].求索:2013.

[3]张清华,张新颖.余华长篇小说《第七天》学术研讨会纪要[J].当代作家评论,2013,第6期.

[4]余华.第七天[M].北京:新星出版社,2013.

[5]黄晋凯.尤内斯库画传-荒诞派舞台的国王[M].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8.

邹亚群,江西师范大学文学院文艺学专业硕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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