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三月的时候,滨海大道的木棉开得如火如荼,我每天从那些树下经过时总想写点什么。日子一天天过去,她终于一棵复一棵、一朵复一朵地谢了,我还是什么都没有写。
四月的时候,南山脚下的三角梅开得旺盛。梅花没有木棉看起来那么贵气,却霸道地开满一整片山林,铺满了一坡又一坡。她缠绕着那些树,让那些未曾开花的树也红火起来。可是我想起那些鸳鸯三角梅,想起花鸟市场里的那些草草木木总会惆怅,于是还是什么都没写,什么都没放下。
到了五月,我最鐘爱的凤凰木开花了。我从来没见过她开花,我一直盼望着,自从在梧桐山见过她优雅的倩影后就盼望着。她开花了,绿树上红云朵朵,我看得心花怒放。每次路过那里,我都会跟丸子说:“你看,这些花儿真漂亮!”她就赶紧瞄一眼。在这个春天已逝的日子里,我想我该写点什么了,不然连我最钟爱的花儿也要谢了。
我想着木棉,想着三角梅,想着凤凰木甚至即将满树花开的紫薇,心中泛起很多皱纹。是皱纹,不是波澜。波澜是清浅的、跳跃的,是可以抚平的,而皱纹是深重的、惆怅的,是熨烫不了的。那深深浅浅的褶皱里有已经丢失的东西,不可捡回,也无从去捡。
花开花逝不由人。你懂得很多,可是能做到的很少,这就是人生,是选择。就像那些花儿不等你懂,她们就不在了。等到你想再去好好欣赏时,一春已过,又是一春了。
(摘自《最好的年龄才刚刚开始》译林出版社 图/Dodolo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