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老

商震

晚饭罢，踱步河边。河水已不多，河道里荒草茂密，还有许多的青蛙猛烈地叫着。

一对青年男女站在河边对话。女：“青蛙为什么这么使劲地叫？”男：“求偶吧！”女：“不对，是散热。”他们继续探讨，我走开了，心想：他们答的都对，求偶也是为了散热。

去深圳公干，中午我实在不想吃那个官样的大圆桌的酒饭，就给小妮打了个电话，要求她和敬亚来接我。四十分钟后，敬亚和小妮来了，我理直气壮地跟他们走了。上了车，敬亚拧动车钥匙问我：“去哪儿？”我说：“找个地方吃面。”他们两个都会心地笑了。敬亚说：“我真心疼你天天坐在那张不自在的桌子旁啊。”小妮更过分地说：“其实，你就是坐在那张桌子旁也不像领导。”

我和敬亚每人吃了一大碗炸酱面，小妮吃生煎包。我和敬亚先吃完，就到门口聊天。我忽然觉得敬亚实在是长得年轻，1949年出生的人竟看不出比我老。我問其故，他洋洋得意地说：“功名利禄全不想，最重要的是夫妻感情好，双方面对时都是白纸。心不累，就抗老。”

我想起亮马河里的青蛙，如果每一只青蛙都有一个如意伴侣，早就钻进荒草丛里恩爱去了，何必在那扯着脖子声嘶力竭地叫。

嗯，心静自然凉。

（摘自《三余堂散记》作家出版社 图/Nipi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