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境者

|石　锋|恒　兰



越境者

|石锋
|恒兰

“啪！”灯亮了。

男性。儿童。9至10岁。135cm。黑色直发。黄种人类。……目测记录结束，我开始提问。

“姓名？”

“你是谁？”他盯着面前的黑暗，警惕地皱紧了眉毛。

“出入境管理局1542号检查员。请回答我的问题。”同时，我在记录单上填写：语种/汉语。

“这是哪里？”

“欢迎来到超维空间！”

“我要回去。”

回去？回到那个拥挤的大毒气室？人类生存的空间已接近废弃的边缘，过不了多久，它就会像一个毒瘤，被永远遗忘在黑洞之中。这就是最近越境者特别多的原因，也是我被雇用担任临时检查员的原因。

人类世界濒临毁灭的消息，仅有极少数人隐约知道，在知情者中间，仅有一小部分掌握了穿越到超维空间的秘密。

“请放我回去。我要去找我的爸爸妈妈，他们在洞口消失了。”

我想我大致了解了。由人类生存的空间穿越到超维空间，不仅需要仪器和技术，还要靠一点运气。由于人类研制的设备还处于比较低级的状态，信号极不稳定，所以不是每个越境者都能成功，几率在33%～50%之间摇摆。也就是说，两个越境者之一，有时是1/3，会顺利通过。而其他人则会在通道中体验一次痛苦的时空旅行，丧失大部分意识，再被吐回去。

这有点像人类玩的老虎机，也叫角子机。所以那些被找来做牺牲品的人，也被称作“角子”。显然，这个男孩的父母做了他的角子。

我的身体一热。糟糕！

“你知道回去意味着什么吗？”

“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回去，如果爸爸妈妈不在这里。”

“他们可能已经不认识你了。”

“嗯——那也要回去。”

“他们也许变成了白痴。

“不，不会的。……那我更要回去了，他们需要我。”他的语气变得坚决了。

“好吧，你可以走了。”显然这个男孩并不适合这里，他的危险系数太高。

他的脸上露出高兴的神情，然后快步走到门前，又站住了。他转过身，向着面前的黑暗说：“谢谢您，1542号检查员。再见！”

望着重新关闭的金属门，我默默与他道别。不会再见了，因为我的身体正在逐渐融化。这是超维空间生物的致命弱点：作为一种高度理性的物种，一旦受到感情的侵扰，便会融化成液体。而出入境检查员的主要工作，就是甄别那些具有危险性的感情动物，特别是人类。

看来，我不适合这份工作。

责编|冉振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