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新写实小说的叙事语言

吴丽华

摘 要：兴起于上世纪90年代的新写实小说，是当时小说创作低谷中一种新的文学倾向，它以真实客观地再现现实生活为己任，以一幅幅庸常的生活图景来再现大众的生存境遇，唤起了普通大众的共鸣与喝彩。而池莉的“过日子”似的小说也备受好评，本文以池莉的小说为例，分析了新写实小说冷言不冷心的叙事语言和通俗化的语言风格。

关键词：新写实；叙事语言；池莉；通俗化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6）-20-0-01

习惯于冷眼旁观普通大众的烦恼生活的新写实小说，喜欢作为旁观者去“静观”民众的生活，这种不作为的叙事偏好，就让它的语言风格变得冷静，以一种“灰色”来叙写故事。同时视角的下移，必然让语言风格变得通俗易懂，口语化更浓厚，贴近了普通大众的审美水平，却也消解了语言加工带来的感官刺激。

一、冷言不冷心的叙事语言

新写实小说兴起之初，评论家们热衷于使用“情感的零度”“零度风格”来论及新写实小说叙事语言当中的情感态度。王庆生主编的《中国当代文学史》中指出，新写实小说家在写作时采取“主观退场”、“不动情观照”或称之为“零度写作”的方式，极力回避主观介入叙述对象，抑制对所描写人物和事件作出直露评价。他还强调，绝对的“零度写作”只是一种理想状态。[1]

笔者认为池莉的作品是不符合评论家口中“情感的零度”的观点的。《烦恼人生》当中池莉是褒扬夫妻恩爱的天纲伦常的，开篇不久一句“你遗憾老婆为什么不鲜亮一点呢？然而这世界上就只有她一个人送你和等你回来。”[2]体现了夫妻之间相濡以沫的情感，尤其是丈夫应该感激他的妻子的一种感情。在此作品当中池莉还认同了一种平民智慧，那就是自我鼓励的一种心理暗示方法。例如，在跑月票的途中，轮渡上，印家厚从感叹“同样是人。都是人！”[3]的不平之中到“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人比别人高一等，他印家厚也不比任何人低一级。”[4]的释然。不仅如此，作者在作品当中反而想表现出一种正能量，想在庸常碌碌的生活里发现伟大高尚之处，就像作品里她这样写道“车间和大教堂一般高深幽远，一般洁净肃穆。”还让主人公自我宽慰道“这工作有什么可挑剔的”[5]。印家厚对工作的满意和自豪感正是体现了一个小人物在社会当中也应该被肯定个人价值。人人都有着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小抱怨，但还是过着过得去还不错的自己的“烦恼人生”。该作品里很多小而确定的幸福的存在正是池莉对世间温情的呼唤。

更让人感受到池莉的温度的是，池莉根据自身的生活经历写出的《太阳出世》。小说中李小兰夫妇为了新生命的出生和成长所付出的艰辛，以及在此过程中自身的成长与蜕变，有着激流涌进的色彩与温度。同样的，在《一冬无雪》中，主人公“我”为了剑辉的事奔走天下的气魄充满着温暖人心的力量和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激情色彩，这部小说不再像《烦恼人生》那样置身事外的平和，而是暗流涌动，激情在深处流淌。

二、通俗化的语言风格

新写实不再像传统文学那样，追求眼花缭乱、精彩纷呈的艺术手法和语言风格，而冷色调的叙事必然导致叙事语言风格的变化。新写实小说的语言风格口语化、方言化、通俗化特点突出，这正符合了新写实主义所强调的真实客观。这种语言风格尤其是在新写实小说初兴的八十年代中后期，是非常明显的。

“汉味”小说的两个代表作家池莉、方方在作品中将新颖俏皮、滑稽夸张又不失日常生活情趣的武汉方言运用的十分普遍。武汉方言，也颇有那份油滑感、尖刻感。[6]这种极具地方特色的语言在人物形象塑造上起到了积极作用，同时也给小说渲染出了浓郁的地方特色，展现了不同的风土人情。池莉的小说《冷也好热也好活着就好》中，有很多这样充满汉味的对话：“燕华说：‘吹！猫子说：‘我吹吗？我是吹的人吗？燕华说：‘你以为你不吹？十男九吹。”“猫子是个好男将哦，又体贴人又勤快，又不赌不嫖。”“个巴妈一点都不男子汉。”“像个苕。人是活的，就叫饿死了？满街的宵夜不晓得吃。”[7]等等。《不谈爱情》也是散发着浓郁“汉味”气息的新写实小说，精明世故、圆滑泼辣，小伎俩小计谋俯拾即是的花楼街，一如它的名字，有着特有的“风骚劲儿”和潮湿闷热的暧昧。这也难怪生得吉玲倔强的个性凭自己本身就能调换了好几次工作，在公家谋了个职位，还给自己找了个如意郎君。在《太阳出世》中散发着浓郁的地方特色的方言更是遍布全篇，也透着武汉人的幽默风趣，也戏谑地调侃生活里的种种境遇，像在李小兰出嫁时，感慨以后再回家就是吃饭就是“刮一顿”，一些骂人的“苕杂种”“拐子”“幺小子”“个犟死一条牛的小杂种”，还有当地的俗语“筲箕圈，六点钟一半转；藕灌进了稀泥巴——糊了心眼”管婴儿叫“毛毛”，还有为了孩子身体健康张贴“天皇皇”种种好玩有趣的事。这样的语言风格真实自然，贴近生活，是现实生活的如实写照。

总体来说平实自然，不讲究不做作的语言风格就是新写实小说的叙事语言特征。这样的特点是新写实主义创作原则在对文本语言的一种客观要求，也是为了如实呈现现实中大众的生存状态的必然选择。

注释：

[1]王庆生.《中国当代文学史》，高等教育出版社.2003年出版.第438页.

[2]池莉.《一冬无雪/池莉文集2》江苏文艺出版社. 1995年出版.第7页.

[3]池莉.《一冬无雪/池莉文集2》江苏文艺出版社. 1995年出版.第12页.

[4]池莉.《一冬无雪/池莉文集2》江苏文艺出版社. 1995年出版.第13页.

[5]池莉.《一冬无雪/池莉文集2》江苏文艺出版社. 1995年出版.第17页.

[6]范伯群、翁寿元《吴方言与文学》《文史知识》1990.（11）.

[7]池莉.《一冬无雪/池莉文集2》江苏文艺出版社. 1995年出版.第335页，337页，338页，341页.

参考文献：

[1]王庆生.《中国当代文学史》，高等教育出版社.2003年出版.

[2]池莉.《一冬无雪/池莉文集2》江苏文艺出版社. 1995年出版.

[3]范伯群、翁寿元.《吴方言与文学》《文史知识》199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