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德华·苏贾,
加利福尼亚大学洛杉矶分校城市规划系教授
强乃社(译),
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副编审
超越后大都市*
爱德华·苏贾,
加利福尼亚大学洛杉矶分校城市规划系教授
强乃社(译),
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副编审
导论
这也许是做城市地理学家最好的年代。很多人研究城市空间如何社会性地生产出来,及城市空间性如何影响个人和集体的生活。以前从没有一个批判性的空间视野如此广泛传播,聚焦城市和都市生活,而且对经济、政治、文化和社会变化具有如此普遍的有新意的生产性观点,而今天,任何领域的学者在一定程度上都不能不说是一个城市地理学家。
这种前所未有的城市地理学视野在知识分子中的传播,恰好与城市的发展同步。城市发展到了如此程度以至于联合国宣布世界上大多数人居住在城镇中。但比单纯数量更加重要的是,三个相互联系的、重要的发展,到了21世纪已经形成了重要的力量:(1)城市生产性力量的再发现;(2)空间视野的跨学科的传播;(3)对区域和区域主义(regionalism)的兴趣日益增长。
1.城市空间因果性的再发现,城市强有力的生产性力量以及城市化进程
西方社会理论和哲学,无论其政治立场如何,都很少给予理解城市以有力的解释性力量,所以在这些理论看来,发生在城市的事情很少是城市自身所导致的。城市地理学在这个意义上不过是对社会过程的反思,而不是对城市的自身影响的探讨*最大的例外当然是城市生态学的芝加哥学派,该学派强调人的行为是因城市环境形成的。然而这里,因果性的力量外在于社会行为,而且将环境性或者生态性普泛化。近来城市空间因果性概念不是来自自然力量而是来自社会建构(且可以改变)的都市地理学。。在过去十年里,主要来自于地理经济学的综合性的一些亚学科的富有成效的著作,形成了一个令人目不暇接的现实,那就是都市地理学有一个生成性的力量,即城市是经济发展、技术创新、文化创造性的首要原因。从一种革命性的阐释来说,我简单地把它称为城市空间性。这是从一个个人发展中的解释性的因素,从一个被忽视的因素到革命性因素的转变,它已经形成人类社会的驱动性的力量。近来教科书已经将这种情况称为雅克布斯外溢(Externalities)。这是城市地理学家对雅克布斯的著作的一个理解。她的著作《城市经济学》(1969)被多个诺贝尔经济学奖的获得者和其他学者,理解为这是对一个城市聚集刺激经济和文化的解释,是将城市作为一个原创性的解释。在《后大都市》一书中称之为所谓的“聚集”(synekism)*Synekism来自于synoikismos,在希腊语中有居住一起的意思(oikos是家,也是economics[经济学]、ecology[生态学]和ekistics[人类居住研究学]的词根)。Synoikismos这个词是阿里士多德、修昔底德和其他一些人使用的,指的是城邦的构成,不同居住区的统一。在现代希腊语言中,也指婚礼。。其他人称之为建构性的城市力量的城市化经济学(主要是马歇尔早期的聚集经济学理论和工业区域构成理论),还有斯道普(Storper)和梵纳斯(Venables)*Storper, M. and Venables, A. J., 2004, Buzz: Face-to-face contact and the urban economy. Journal of Economic Geography, Vol. 4,351-370.所提出的快速移动(buzz)理论,指人们面对面接触的时候形成的刺激性作用*关于快速移动(buzz)这个词的文章,其副标题是“关于城市经济发展动力”。。我怀疑,不久这些城市空间的因果性的解释,将纳入一个更加综合性的空间资本的概念中,可以和社会资本概念媲美。
2.社会科学和人文学科中的跨学科的空间转向
空间转向是一个值得纪念的前所未有的空间思维,尤其是关于城市空间因果性的融合,这几乎是所谓的社会科学和人文科学还有激进的社会社会主义者和马克思主义者都重视的。如此转向开始在巴黎启程,主要是福科和列菲伏尔的转型性的空间视野激发的,但是后来,在1968年(普遍的罢工加上学生占领抗议运动)事件以后被当做了一个没有广泛传播的——甚至更加糟糕的是对空间思想的崇拜。这主要是马克思主义的思想家所为。这些新的方向在英美国家,在20世纪90年代被激活了。1991年列菲伏尔的《空间生产》英文版出版,被学者们作为一种批判的当代空间视野的探讨在不同的学科中被传播和应用,至今令人惊讶的是没有一个批判性的空间视角在普通大众和专业学院有如此广泛的传播和影响*其历史在《后大都市》中得到了讨论,空间转向的深度和广度还不明确。从2000年以后,日益增长的对空间跨学科的兴趣重新构建了我的写作和演讲。我被邀请在建筑学、地理学和规划学以外这些传统的空间学科进行演讲,令人惊讶的更多一些听众出现了,他们更加迫切地需要知道一些空间和空间思维的内容,这些日益增长的学科包括城市人类学、艺术历史和实践、文学批评、比较文学、教育和读写能力研究、理论考古学、批判法律研究、电影理论、后殖民主义研究、来世论和圣经研究、政治神学、诗学、会计、组织研究和通讯媒介研究。。
3.区域和区域主义兴趣的再形成
不断扩张的空间思考有广泛的关联性,不仅仅引起人们对城市问题的重视,而且激发了其对区域和区域主义问题的兴趣。在最广泛的意义上,新的区域和区域主义影响重大,如同迈克·斯道普所说,在区域性的世界当中,区域因素可以同市场、国家和亲属相比较,一起构成一个基本的社会组织结构;同时来自城市区域的生成性积聚的网络是一个新的概念,被称为全球化和新经济背后的推动性的力量。*对于一些人来说,空间视角在15年前是不可思议的。对于现在来说情况发生了很多变化,比如在欧盟的一些正式政策中对空间视角的采纳。这些新的对区域的探讨,不仅仅是对城市聚集的改变,而且进入到我们对城市化的过程的探讨,改变了我们对现代大都市的理解。这是一个强有力和更加明显的区域性的维度,可以说,区域性的城市化过程,明显改变了城市结构。
除了这个特殊的机会,他们给人文和社会科学提供空间的视野以领袖地位外,还给地理学提供了一个直接的令人信服的特别的发展。新的对城市空间因果性的强调,在地理学家中形成了一种对于知识界的伤害的神经的记忆,这个伤害曾经涉及早前人们所持有的地理环境决定论,或者说还让人们注意到一个禁忌,这就证明一个地理解释的特定形式的禁忌。地理学中的解释是很好的,但是由地理学解释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从空间转向来讲,除了鼓励和扩张它的影响之外,不少地理学家对这个问题的一个玩世不恭的疑问是:什么空间转向?难道我们不是一直身处空间的吗?
建立在或者是老式的过时的地理学理念上,或者是超越饱学人士的隐喻上,比如说图绘就丢失了真正的地理学底蕴等。*一个相当无谓的争论把注意力从提升我们对于城市化经济学的理解转移开,还有,雅克布斯已经涉及到地理学家对经济地理学家的批评,尤其对诺贝尔奖获得者克鲁格曼的批评,雅克布斯认为他使用一些过时的地理学理念,且涉嫌以一种形式的学院帝国主义自大。对于这些地理学家来说,新的区域主义不是那么新,而它对于区域主义计划的研究,对一些更加激进的地理学家来说,很少超越新自由主义的公司和国家权利的操作范围,这是区域性研究的一种复兴,这些伴随着更新的、被一些地理学家看做另外一种地理学唯名论的或者科学主义的视野中的努力。
我的一个目标就是,像我再一次探索我十年以前在《后代都市》中有关理念所解释的那样,鼓励更多的地理学家,将他们很多的保守和禁忌放在一边,热情地投入到新的发展中来,而不仅仅只是追随者而是引领者。
对于《后大都市》一书的概括
2000年我的《后大都市》一书,思考了城市的起源、发展和影响,尤其是城市在后现代条件下的未来发展和核心问题。在人类发展史上,城市的形成和发展意义非凡。城市是人们在空间上的聚集而形成的。聚集使得人类生活发生了重大变化。雅克布斯以为没有城市我们还是渔猎者和采集者,依然没有人类如此高度的财富积累。列斐伏尔以空间的社会生成和变化为契机,打开了通往现代社会理解的新视界——空间是人们生产的对象和结果,而不是静止的、对社会历史事件没有影响的背景。甚至我们进入到了城市时代,这是一个和农业、工业时代不同的新时代。到了今天,我们进入到了后现代的大都市时代,它与以往不同,多样性、全球化的城市已经出现;经济上不平等、文化上分化、社会两极化现象突出;随着技术的发展,城市变化剧烈,安全问题困扰着城市,城市堡垒化呈现。城市空间发生了重大变化,不再是主体意志空间、客观空间彼此孤立,而是两者相互交织。人们的行动改变着城市空间。1992年洛杉矶发生了大规模的暴乱,这种社会运动中对空间的正义诉求突出了。空间正义成为一个重要问题。这是我2010年《寻求空间正义》一书写作的最初缘由。这里我更愿意重新思考城市的起源、城市化的新形式,即区域城市化,落脚点依然是在新的后大都市时代,寻求空间正义。
(一)卡特尔·狐玉克城发现之后和以前
近来一些考古学有了一些对城市化生成性力量的探讨,让我们可以有信心讨论我所说的城市积聚(synekism)——就是城市积聚的刺激性力量——可以当做所有人类社会力量的一个主导的因素。这个因素已经发挥作用12 000年了,人们逐渐认识到——这是第一次有意识形成的城市地理学——自从人类第一次城市集中居住以来就已经是这样了。自渔猎年代以来,人类社会已经被永久城市定居现象所影响。在西方社会理论、哲学和科学当中,关于城市的因果性的缺席让我们更加惊讶。研究城市起源,不仅仅要搞清楚哪个城市首先建成,而是寻求一个机会,增加一个空间视角,以便更好理解,无论是在历史上还是在当代条件下,城市积聚对经济发展、技术创新和文化创造性等影响非常之大。
有一种严格的关于后期苏美尔城市起源的教科书知识,这是很多人认为今天需要坚持的。这些知识有这样一种假设:城市是一种结果而不是原因。他们认为将一个日益增长的城市和这样的解释联系在一起,比如天气变化、书面语形成(书写的历史而不是史前史)、灌溉农业的扩张、剩余食物的必然积累,以及(欧洲中心定义的)文明。正在变化的、日益明显的是,城市化和农业的发展(不仅仅是植物从野生到种植的变化)之间存在的一种相互刺激的关系,这要比六千年以前开始的苏美尔人建设城市还要早;早期建筑城市是由平等主义的猎人和采集人开始的,伴随的是在石头建筑、视觉艺术方面的重大技巧的发展;还有一个重大的在规模上的飞跃,就是从短期的有资源的、大概有三百人的居住地,到组成贸易网络并形成有万人居住的城市中心;*把这种量上的跃迁称为人类历史上的第一次大爆炸是很有诱惑的。这不能说明一种原始的自然的条件,到一个转型的人为的制作,永久的人类居住点形成,是一个社会化构筑起来的空间。还有村庄的进化模式在规模上纯粹增长一直到它们变成城市是很少有或者没有证明的神话。更多的证据不是农牧引致城市化,而是相反情形——至少是二者相互影响——更加有可能。*近来有关猎人和采集者的文献可以回溯到城市起源时期。现在人们广泛接受的是,猎人、采集者可以容易得到生活必须品,尤其是新石器时代的安纳托利亚高地一些野生动物和植物资源比较丰富的地区。可以肯定的是种植和动物养殖的人,是早期一些采集和渔猎人形成的城市居民,但大规模的农业发展只有随着时间的发展而必要,这时候永久性城市居住地使得发展新的食物和其他新的基本需要的来源变得必要。
这些早期居住地是城市吗?如一个人被严格限制在这样的一个偏见中,即城市文明只是随着书写、大规模的灌溉、更加精细的分工等形成的,这种古代场所如杰里科、狐玉克等,变成了一个不符合常规的、无法解释也不能确定是很成功的城市建设实验。然而如果以规模以及相对来说持续的积累,比如形成基础理念、经济活动和艺术,那么至少可以说,早期的居民点大部分可以成为城市。即使先将如何定义城市的问题放在一边——这是一个永远有争论、依然模糊的问题——我们无需怀疑的是,在当时农业生产和动物养殖中,在不同宗教信仰和文化中,在金属的加工、个人饰品的制造还有陶罐的制作、小地毯的编制、弹性的视觉艺术等活动中,所表现出来的发明和革新是来自城市聚集刺激性结果,这些生成性的影响不断发挥作用一直到了目前,这些是社会发展和变化的优先性的力量。这些空间解释没有否认环境因素包括天气因素的重要性,它坚持将城市化因素放在前面,坚持说环境因素和自然事件的影响在社会的城市空间生产中可以看得见的。
值得注意的、依然在争论中的是,在高尔布里克·泰布发现的东西,意味着通过修建纪念性的场所来进行崇拜活动,这些建筑与人类永久性的居住地同时形成或者提前形成。也可以说,这种建筑确认了自然环境的一种社会转型,与人类聚集的形成有密切的联系。这种聚集是由渔猎者和采集者发动的,导致了后面的农业革命。有意思的是,和高尔布里克接近的地方发现了原始的农作物,这些作物是比早期谷物、豆类等更早的作物,比如单粒小麦即现代小麦的祖先。就像我在《后大都市》中所说,在安纳托利亚南部地区,也是绵羊、山羊、猪、牛等动物养殖的一个发达地区,也是种植葡萄、橄榄、燕麦、二粒小麦、做面包的麦子、小百里菜豆、宽扁豆、小扁豆和亚麻的种植地。*Soja, E., 2000a, Postmetropolis: Critical Studies of Cities and Regions. Malden, MA: Blackwell.
除了不断有证据表明城市化和农业的共生的进化以外,还有对关键概念的反证:第一,大规模农业发展和社会所必需的剩余食物的生产,需要城市聚集的刺激,而不是其他的方式。第二,平等主义的采集者和渔猎者、贸易者而不是农夫,他们建设了最早的城市,这不是在一个进步的村庄上,而是通过一个大规模的从小的半永久的居住地向上做一个重大超越而形成的。第三,像杰里科、狐玉克等被当做城市,不仅是一些过度发展的文化上的村庄。
无论如何,近来人们所理解的城市的生长性的力量,结合空间转向以及区域主义,最终导致了这样一个结果:过去那种僵化的对这些观点的抗拒削弱了;另外,可以和发生在地球科学的大陆漂移说形成的革命进行比较。日益增长的来自城市经济学的经济、政治、文化的影响增加,可能导致一个激进的在当代发展经济学和批判的人文地理学中以及在建筑学、古人类学、考古学以及人类社会发展地历史方面的重大变化。
六千年以前发生在苏美尔,或者说高尔布里克·泰布形成以后的大约六千年,不是第一次和惟一一次的城市革命的开始(教科书依然这样说),而是城市为基础的中心化的国家的发展,而且有其伴生物即世袭组织社会形成了。*Soja, E., 2009a, Cities and states in geohistory. Theory and Society, Vol. 39, 361-376.这些有可能相伴随形成了人类社会的重大变化即国家形成——就是城邦或者polis形成了——和城市规模的戏剧性变化联系在一起,从可能最早15 000年新石器时代城市状态,向新的、集中的、有墙的、以帝国形态发生的扩展性城市的转变。城市变化到如此程度,居民人数能够成千上百,在罗马、中国北部、墨西哥就是这样的*这种地方有很多,从古老的玛雅中美洲,到秘鲁沿岸和厄瓜多尔,到中国到东南亚,甚至到北美和东欧,考古学家已经发现了很多较早城市化的证据,而不是传统所说的那样没有证据。早先的观念即农业对最早的城市来说是基本的,这种观念非常顽固,而发现了城市化和农业共生对很多考古学家和史前学者构成了冲击。。
现在看来清楚的是,在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上城市为基础的国家(或者国家为基础的城市)是长时间一个带状地区城市化发展的产物,这个带状地区内,从西往东通过安纳托利亚延伸到印度河谷,向南部穿过了列维他(Levant),一直到尼罗河谷。虽然没有相关文献做出说明,但是这很快能够在追溯到很长的、我所定义的第一次到第二次城市革命的转变中就可以看到。这个时期,不仅仅是集中的国家出现,而且阶级分化、父权制、书面语使用等重大事件出现,以及保护性的城市关隘比如城市城墙、城市地理的重组,还有对民主原则的最早表达等都出现了。如此革命性过程的起点,比如列维他的杰里科、安纳托利亚东南部的卡于努(Cayönü)(可能还有乌尔法Urfa),每一个城市至少有11 000年的历史,这些是平等主义的渔猎者建立的;但是最大的和最一般的新新石器时代的场所,依然是那种积聚性的城市形成模式下的狐玉克*参见Soja, E., 2009, Cities and states in geohistory. Theory and Society, Vol. 39, 361-376; Soja, E., 2000, Putting cities first: Remapping the origins of urbanism. In G. Bridge and S. Watson, editors, A Companion to the City. Oxford, UK and Malden, MA: Blackwell, 26-34 ; Blake, E., 2002, Spatiality past and present: An interview with Edward Soja. Journal of Social Archeology, Vol. 2, 139-158.。
关于国家的城市起源的讨论,以及后来的工业革命的发展,还有后来经常谈及的并被描述为都市工业资本主义的发展。关键是,这些争论的重新兴起,来自三个革新的、生产性的前面提到的发展。在相对忽视了这个问题的两个世纪以后,人类社会发展的空间解释,至少获得了同等的注意,就像社会历史的解释获得了平等的关注一样,这将导致一个新的发现,即都市地理学的重要性。
(二) 区域城市化和都市时代的结束
城市空间的地理历史的探讨引向一个激进的修正:我们如何解释早期的城市化。这也使得我们对都市过程的理解有了激进的变化。过去三四十年来,这种争论导致思考当代城市和城市化过程中的变化。这些变化以前,已经确立了一个多中心的城市化过程。这伴随着我们描述了一个都市增长和变化的大都市模式相对衰落的情况。主流的城市文献还没有承认这个模式,但也有一些信号,即从都市到区域城市化的转变,已经存在了。为描述这些情况,人们用了一些相关的词语,比如区域城市、城市区域等,这些词语将很重要地出现在日益增长的城市地理学分析中,这在下一个十年中,将是一个重要的关注点*联合国关于城市规模的信息是建立在城市区域而不是建立在大都市区域概念上,或者可以定义的更大的都市基础上。美国统计局也有了对于城市化区域统计的关注,这些城市区域由于城市区域网络的增长而更加复杂。。
一种新的区域主义在后大都市中被辨认出来,可以作为我称之为后大都市转型的核心特征,其方向和意义是开放的,但是还没有最后决定。今天我确信,城市过去三十年发生的可以描述为一种范式转型,即城市化过程的范式性转型。虽然尚在其早期,但是区域城市化过程进展很远,在一些城市区域可以确定其特征,可以辨认和分析。这让城市学者意识到,现代都市时代正在终结,已经形成了一个日益增长的新需求,即需要一个新的空间框架来研究城市和城市地理学。
1.从中心化城市化到大都市城市化
大都市形式的城市化已经统治了如此长时间,以至于很多人认为这是惟一的现代都市增长和变化模式。城市和郊区的二元论在19世纪晚期已经形成,这种观点深入人心。我这里指的是传统的对于都市的划分:有一个密度很大的都市中心,充满了异质性的文化、社会交互的分层,还有娱乐与购物机会的集中,以及犯罪、吸毒、毒品、阴谋、犯罪和贫困的集中;城市周围有一个环绕的并不断扩展的郊区,那里有不同的生活方式,更多同质化的种族、阶级,盖满了相互分割的房子和花园,有孩子的家庭,每个人为日常的生活而需要依靠更加长距离的交通工具和设备。
城市研究文献直接反映了这种城市世界的二元分割模式。这种城市和郊区的二分模式影响深刻和明显,甚至它的基本特征发生变化之时我们也视而不见,因为这些二元分割已经过了三十年。典型的变化依然没有被注意,或者重新进入新的古老二元分割模式中。非常有意思的是,有些熟悉的东西发生在20世纪以前,所有的大都市模式都出现在更加中心化的、19世纪资本主义工业化城市中。甚至都市发展和进化都出现了,那么芝加哥学派学者发展了一个模式,不仅仅用于当时的芝加哥,而且19世纪工业资本主义城市依然管用,比如挤压(compact)概念,中心城市人口密度很大,在非常繁华和丰富的市中心,城市离心力和向心力二者都在居民、工业聚集中形成了。这后来被形象地称之为城市,这种城市统治着城市研究,尤其是城市空间理论和城市地理学,一直到现代大都市的年代*可以肯定的是,城市地理学早期努力发展不同于古典的芝加哥模式,比如说承认多核心出现,尤其是大众生活的郊区化。古典的模式中区分中心地带和延伸出来的部分,在大多数城市研究中几乎没有改变。。今天都市模式被芝加哥派高度合理化了,似乎它们是城市增长的惟一方式。
我在这里要讨论的是:第一,都市城市化在资本主义工业城市中应该被当做一个不同的步骤;第二,它是生长起来的,但是没有擦抹掉早期更加集中的工业都市主义的模式;第三,这种大都市城市增长模式在一种新的多样规模的区域城市化中被超越和重构。
2.区域城市化在增长
这种区域城市化过程是一个日益增长的、在都市和郊区的密度都不断增加的过程中形成的。这种剧烈的都市密度的变化从旧的城市中心梯度性地延伸出来,从一个曾经高密度的地方延伸到比较低密度的郊区来,这样一种变化平常意味着一种相对的集中度的衰减(人口数量也是如此),这是内城的衰落,同时郊区经历了一个值得注意的集中化,这通常是内嵌式发展而不是外延性增长。一个矛盾性的转变是,由于密度不断加大,相对同质性的郊区不断增长而分化,就有可能成为旧城市中心,这样单一中心的大都市形态进入到一个多元的区域城市,组成了一个广泛的各种类型的聚集的网络——这是一种新的都市地理学。
一个不同的词汇已经形成并用来描写这种转向,就像我2000年所称呼的那样。出现了这样一种后郊区时代的村落已经被描述为边城、外城、都市郊区,同时,在超过了旧的核心范围以后,现在有了很混乱的一种外郊区、农村郊区、农村郊区地域和边缘郊区等的混合。随着阶梯化的密度分布变化,边缘地区的城市化也带来了经济和文化的不断增长的异质性,以及不断增长的移民人口,还有实践中与传统核心城市联系的任何东西,将过去可以合理界定的城乡世界、城郊区分抹掉了*比较研究很大程度上是需要的。曾经是同质性的郊区研究上,采纳了很多不同的形式,这些形式有防卫性的障碍物形成、建立人工制造的环境、形成房屋拥有者联合会等,这些区域房屋建筑彻底封闭在安装大门、有卫兵的社区中,形成了一个搁浅的、边缘的都市。在那些郊区性的城市,工人要通勤两个小时到他们的工作地点。有一些少量的后郊区城市,比如奥连根县(连着洛杉矶)、硅谷(在圣乔斯 ,San Jose)现在人口规模达到了几百万。。在《后大都市》中,我用“前都市”(exopolis)来描述这种城市形态的变化。这是以开玩笑方式提请大家注意它的双重意思,比如外在的、边缘地区的城市化的意思,还有比如前、以往的意思。前城市是一种新的城市形式,不同于旧的城市化,前城市现象是一种区域性的城市化。
外城现在几乎到处都在不断增加其密度,内城经历不同的趋势,几乎世界上所有的主要区域都经历了空心化,或者在早期的重构和去工业化过程中城市核心的密度降低。有两个居民迁移方向趋向城市以外地方的城市,即底特律和大阪,底特律城市中心少了50万居民,变成了被遗弃的城市,大阪城市中心也衰落了。除了有限的人口外,在很多全球化城市中,其内城腾空以后,大多数地方由移民填满,能够充分说明这些问题存在的城市中有伦敦、纽约、巴黎、阿姆斯特丹、洛杉矶等*随着内城和外城人口的剧烈增加,洛杉矶变成了一个区域城市化过程的典范。1990年代,洛杉矶超过纽约成为密度最大的居住地。一个值得注意的变迁在洛杉矶发生:也许在1990年它是美国人口密度最小的大都市,但从那个时候开始,城区人口增加了800万。。
剧烈的、有不同经历的内城的变化,伴随着的是通常在一定程度上,很强制地对于市中心衰落的关心,还有看来像流行病一样的复兴和发展欲望形成了。多中心的城市化已经让内城中心更加不稳定、不可预言,这导致侵略性的城市市场化和城市品牌化的努力,即提升品牌增加公共投资,提高竞争性,政策和计划从过去强调满足社会基本需要而变化为更加有竞争性的企业主义,用公共的资源吸引私人投资以及旅游的发展。在一个很讽刺的策略中,无数的公共资源不再用来解决贫困、无家可归、不平等重大问题上,这些问题曾经在一定阶段成为越来越严重的问题。可怕的充满贫民窟的星球*Davis, M., 2007, Planet of Slums. London, UK: Verso.、痴迷计划与发展性城市*Scott, A., 2006, Creative cities: Conceptual issues and policy questions. Journal of Urban Affairs, Vol. 28, 1-17.、以充满奇异建筑而使得城市整体繁荣的毕堡效应(Bilbao Effects),这是区域城市化的副产品。
也许在世界范围内重构区域城市中还有一些剩余的核心城市、一些衍生性的部分,也依然保留了大量的传统郊区带。现代都市无论如何正在变得无法限制,以前的空间结构、社会文化界限等定义它们的东西正在消失。旧的阶级、种族地理学变得更加混合和异质化,新的移民文化飞地重新构成都市地理学,很多人感觉到这更加混杂,比以往更加有威胁*所有这些一起的隔离的同一数据测量是混合在一起的,就像小规模的随着时间发展的收入增长,也许掩盖了收入极化现象,因为有大量的穷人增加而只有少量的超级富豪的出现。这样变化水平的指标经常是欺骗性的,是一种激进的隔离的增加,而增长率由于不同原因也在降低。。对于恐惧的一种传染性的感觉,很大程度上是由不安定的、不熟悉的城市地理学构成的,这就如同迈克·达维斯说的那样,一个安全强迫症性的城市,充满了堡垒、墙、电栅栏、监视探头、门和武装门卫的社区,让人感到无限恐怖。
如果不是社会、经济、政治和文化两极化问题突出的话,这些恐怖情形还在不断加重。财富集中在富有的百分之一人手里,同时生活在贫困线上或者以下的人自2000年来在美国和世界其他地方增加到了一个不相互匹配的水平上。土著和移民之间的对抗也达到了剧烈程度,这在500个有百万以上人口的城市中普遍存在,这些城市集中了世界大部分人口、财富和创新能力。背负这些重担,美国形成了迄今为止最深刻的富人和穷人之间的鸿沟,这种差异从2008年以来更加严重。
现在依然可以看得清楚的是,从2000年以来,世界上主要城市区域,不仅仅是推进城市和全球经济的动力,同时也是高度爆发性的、形成基本的不平等问题的途径,然而新的城市化过程是确定的。通过30年的危机形成的城市重构,我们就能够进入到一个重构形成的危机,社会的不安静、反叛、危机、深化的全球性衰退和金融危机就形成了,这就是我们进入的时代,而且,几乎直接是由我所描述的区域城市化推动的。
3.区域城市化的多样性
区域城市化的影响扩展,这是在规模上的扩张,超过了旧的现代大都市的核心地带的局限。大都市城市化是一个单一的规模,在城市、行政区划以及亚国家区域水平上进行。不仅一个区域城市化过程在本地和全球的范围内进行,而且一个有说服力的论述是,在城市区域或者区域性城市中有些指标已经在这些地方出现了。都市、大都市、亚国家规模的城市化在世界上很多地方是相互融合的,形成了巨大的区域性的聚集网络,这些可以称之为元城市区域、元区域、元都市区域、区域星团甚至区域性国家。例如,在巴塞罗那附近卡特罗尼亚(Catalonia),新近才确立的围绕着乔纳斯的豪登省(Gauteng),还有“更大的”巴黎、伦敦、纽约和洛杉矶市这些元区域,都有600~2 000万居民。而在珠江三角洲、长江三角洲,日本的东京、大阪等,以及理查德弗里德*Florida, R., 2009, Foreword. In C. Ross, editor, Megaregions: Planning for Global Competitiveness. Washington, DC: Island Press.所谓欧洲低地(从丹麦的兰德斯坦,到新形成的围绕卢森堡形成的地带),这些元区域人口多超过了5 000万*确定元区域的外部边缘是困难的和有争议的。这些年来这里的问题之一是,元区域核心从更大程度上讲是全球化的。。
区域内扩张性的城市化、多种规模的城市重构有多种影响,其中之一是区域城市治理危机*Brenner, N., 2005, New State Spaces: Urban Government and the Rescaling of Statehood. New York, NY: Oxford University Press.。全世界范围内旧的国家行政管理和政治地理学在过去的四十年中变化最慢,尤其是与经济和地理的空间重新组织比较的时候。这种治理危机在国家和全球的规模上也很明显,这里有一个所谓的超民族国家的区域主义的“大爆炸”,因为一个民族国家区域在很大程度上,要面对全球化、新的经济革命和IT革命的影响。其基本的模式有欧盟,还有其他的国际贸易的组织*如果将新区域主义录入搜索引擎中检索,那么大多数指的是超民族国家的区域,一个相似的建立联合的过程发生在本土,比如劳工、社团为基础的组织,发展起来变化了的联合,还有一些区域性的策略。其中一些人称之为社区基础的区域主义。。
区域性城市化过程以不同的规模在扩展,从本地水平到全球规模都有。全球化过程是区域城市化的载体,城市工业资本主义的影响扩展到几乎所有地方,从500万和500万人口以上的元城市区域,到包括了世界上绝大多数人口,形成了网络适配、光谱漫射型的联系区域,以及新的工业化国家如亚洲的“老虎”,还有新的工业化地区如洛杉矶的硅谷、奥连根县,还外扩到亚马逊雨林区、西伯利亚冻土区域、撒哈拉荒漠区域、北冰洋冰盖区域。这些不仅仅从各个地区将人口带到全球性城市化区域,而且形成了世界范围内日益加速的城市化*Soja, E. and Kanai, M., 2008, The urbanization of the world. In R. Burdett and D. Sudjic, editors, The Endless City. New York, NY and London, UK: Phaidon, 54-69.。
(三)寻求空间正义
在《后大都市》第三部分就是最后一部分中,我用新的思维方式和写作方式对空间和地理学进行新的思考和写作,寻求新的领域进行空间化。促使我这样做的是,我意识到,我已经勾画出来一个非常黑暗的和令人失望的重构大都市的图景,它存在着空前的不平等、社会两极化、对安全和监督的迷恋、社会福利目标的放弃、摧残市民自由、形成恐惧的生态,以及日益增长的无家可归、日益贫困的现象。如果让我教授地理学和社会学,我就可以用堆积无数的资本主义、自由主义、父权主义、新自由主义等进行批判。但我在城市规划系的几十年,需要发现一些办法来做到这样:让教室充满这样的气氛,即那些严肃的积极行动者,试图努力让社会变得更好。要为有效的社会改造打开空间。
在城市重构的故事中是否有隐约的希望?我问自己,有什么事情能够为进步的行动主义做开场白吗?我把几十年自己写的东西放在一起,我就有了这样的主意:空间性地去思考,通过特殊的空间棱镜看世界,也许可以提供一些有用的策略,来动员新的和更加有力的社会运动,以应对当代世界中积累的不平等、不公正和压迫。以空间思维中的发展作为支撑,从后殖民主义的批评者赛义德那里借来一些理念,我把注意力投向了逐渐流行的为地理学而斗争,这种斗争是由城市重构和区域都市化形成的。注意到了我所描述的寻求空间正义,注意重新思考社会正义和相关的民主、市民资格以及平等主义。这是从一个直接陈述性的、因果性的视角做的。我在哪里发现了为地理学而斗争、为空间正义而寻求策略的例子呢?
也许毫不惊奇,我转向洛杉矶来寻求证明和激励。这就是过去十年以来的以洛杉矶为基础的研究,因为其明显的过分要求而变成了一个批评的靶子。很多洛杉矶里边或者外边的学者,很粗暴地对地理和规划研究者迈克尔·迪尔(Michael Dear)*Dear, M. and Dallas Dishman, J., editors, 2001, From Chicago to L.A.: Making Sense of Urban Theory. Thousand Oaks, CA: Sage Publications. Dear, M., 2008, Urban politics and the Los Angeles school of urbanism. Urban Affairs, Vol. 22, 266-279.观点,即在当代城市研究中要用洛杉矶学派替代芝加哥学派城市生态学的观点参见Soja, E. and Kanai, M., 2008, The urbanization of the world. In R. Burdett and D. Sudjic, editors, The Endless City. New York, NY and London, UK: Phaidon, 54-69)。在《都市地理学》的有关特刊是:“芝加哥和洛杉矶:范式、学派、原型和城市过程”。(Urban Geography, Vol. 29, No. 2, 2008.)。其他与研究洛杉矶有关的大多数地理学家和规划学家,注意力集中在洛杉矶研究中的空间分析视野,尤其是从区域研究角度,而很少能够有兴趣来推进迪尔提出的这个学派的新理念以及和这个理念有关的概念。现在有些共识已经形成了,在洛杉矶形成了一个大的创新性的地理学研究群体,他们在过去四十年的研究与别的研究小组可以媲美。我也许给这个群体的研究加上:他们的本土性研究,在重新发现城市空间研究的因果性、跨学科的空间转向、新的区域主义中,扮演了一个很重要的角色。
因为混乱和争论包围着这个所谓的洛杉矶学派,以及日益广泛传播的否定性的对于洛杉矶企业主义的负面的反应,我曾犹豫是否要太过集中于洛杉矶,但是再一次,洛杉矶提供了充分的例子,由一些学术文献作为基础,这些已经搜集了;还有一些新的关于城市因果性的思维,在空间和区域性研究中有兴趣去复兴和传播城市空间因果性。我开始探讨这个理念,洛杉矶不仅仅是发展理论导向的生产性的经验,理论导向的实验研究,理论支持的经验性研究,它也是一个平台,进一步将空间转向落实到实践中去,落实到实际政治行动和空间实践中去,这至少部分是围绕着创建一个创新的意识进行的。到2000年,很多人要求洛杉矶变成了新的、美国劳工运动和社团为中心组织的、两者共同创新的一个核心。新的联合已经出现,如巴士乘坐联盟、洛杉矶新经济联合会,是值得注意的明显成功的例子。
我决定写一本容易读的书,追溯新的社区劳动联合在洛杉矶的发展,从联合农场工人到现在,尤其寻求这种联合与大学教员、学生和教工的联系,探讨在这些社会活动发展中关于空间尤其是空间策略思想所扮演的角色。可以肯定,有一些导论性的章节涉及空间转向,其中有社会空间辩证法。我想写这些内容,这样理论就可以对我最重要的行动主义的读者和学生听众有作用。
我所探讨的新的空间意识正在指导研究空间正义,这种意识表现在一些基本的地理学预设当中:第一,人文地理学是社会化形成的(反思列菲伏尔对空间的社会生产的解释);第二,这些地理学可能形成的是压迫性的,也可能是促进性的社会权力(福柯的空间、知识和权力关系的概念化);第三,压迫性的和不正义的地理学可以改变,通过社会关系空间行为可以将这些压迫减少,增加更多公正。第四,新的空间意识和集体的为地理学而斗争,可以为地理学提供在组织和社会运动之间一的联合,提升寻求空间正义的策略重要性。
洛杉矶已经形成了美国劳动运动尤其是以积极的社团为基础的组织化行为集束的中心,这种中心地位是通过了成功形成以下组织而获得的:公交乘坐者联盟以及其先驱组织即劳工社区策略中心、洛杉矶新经济联合会、洛杉矶正义经济策略行动组织,以及近来构成的城市权联盟。部分来说,这领导地位是由来自全球化和经济的重构中特别不公正和压迫性的地理学促成的,也是洛杉矶比世界上任何发达国家的城市的收入不公正和社会极化都要严重而形成的。这种情况正在科尔塔麻(Kolkata)或者墨西哥城出现。
在全球化背景下所谓的第一轮城市爆炸中,现在已形成了所谓的名言“无正义——无和平”、被称为“正义的抵抗”的1992年的起义和反叛,意味着出现另外一个拐点。人们逐渐认识到,政府的(本土、州和联邦)投入,从来没有解决洛杉矶面临的问题,围绕着洛杉矶这个中心,行动主义者的组织化、工薪穷人的聚集形成了,人们也意识到为更大的社会和经济公正的斗争,在洛杉矶出现的运动中有一些非常突出的、和兄弟城市比较而有的特点,这里有一个创造性聚集,大约500万移民工薪穷人形成了一个创造性的、在都市中心的聚集,这种密集度只有曼哈顿可以比较。新的和急切的需要是由贫困、无家可归以及相应的房屋危机形成的。这到了一定的程度,具有创新性的劳工社团的出现,可以看做来自太多的移民穷人聚集的溢出效应或者雅克布斯外溢的结果。
另外一个劳工社团集中的不同特点是,他们对空间政治、潜在的寻求空间正义策略重要性、城市权的高度意识。就像我在《寻求空间正义》中提出的那样,在本地运动中相当突出的空间意识、政治行动主义的空间策略的出现,很大程度上来自建立完好的、不间断的、与规划(至少与地理学)有关系的行动者小组和大学生、大学职员联系。可资证明的是,加利福尼亚大学洛杉矶分校城市规划系,在过去十年中有40名学生被洛杉矶新经济联合会雇佣作为实习生、研究者和组织者。同时在大学和广泛的行为主义社团之间,社区学者项目也提供了一个重要的富有成效的通道。在这些项目中,有经验的劳工和大学的院系都有联系,每年都做一些课程,开讲座、参加有关城市规划学生的项目工作,形成了一种理念和鼓励交流的双通道。
最后,可以肯定,在美国没有哪个城市能够看到如此丰富的关于空间理论、区域经济学、城市地理学在大学和城市区域社团之间的交流。重要的是,洛杉矶能够比其他地方更好地将空间理论落实到空间实践中去。
责任编辑吴兰丽
本文翻译和发表经作者授权和推荐,有删节。原文载《城市地理学》2011年32卷4期,第451-469页。(Urban Geography, 2011, 32, 4, pp. 451-469)。作者于2015年11月2日不幸逝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