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艺术品拍卖发展概况

我国现在拍卖的形式是一个对多个的拍卖交换形式，是四种商业交换形式中的一种，是最为公正、公平、公开，最能实现物品的最高价值的拍卖形式。在我国很早以前就有这种商品交换形式。1800年前的魏晋时期对这种交换形式有了文字记载，叫做“唱衣”。到唐玄宗二十五年通典记载，典当三年不赎者即行“拍卖”，有了这个名词。1949年新中国成立，实行的是计划经济，拍卖这一行业消失了。改革开放之后拍卖行业又开始出现，1986年在深圳有物资拍卖，1992年文物艺术品拍卖在北京出现。文物艺术品拍卖的产生地，好长时间里业界对此有很大的争议，南方的朋友认为是从深圳开始，事实上在北京开始是有事实为证的，证明的照片（图1）只有我手头有。北京国际拍卖会的时间是在1992年，地点是二十一世纪饭店剧场，北京市文物局找我请来香港胡文放和张宗宪。这个事实作为南方的朋友他们也认同了，承认第一次文物艺术品拍卖的产生地确实是在北京。现在拍卖藏品有视频，各种镜头、角度都会有，而那个时候卖哪一件东西把就哪一件东西举出来。

艺术品市场从1992年到现在，二十多年来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从草创到规范，有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是1992年到2002年，借用甘学军同志（北京拍卖行业协会的会长）的一句话，他搞拍卖的感受是脑袋上时刻顶着一颗雷，因为文物保护法是不允许的。第二个阶段，2002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文物保护法》出台，把文物艺术品拍卖和文物商店写入了国家大法，艺术品拍卖正式进入合法期。从2002年到现在艺术品拍卖得到了发展，这期间经过了三个高潮期。第一个高潮期是1995年到1996年。因为1996年全年的成交额达到了1亿元，总额最高，又出现了高价位的艺术品。张大干的一件作品拍到了二百多万，1995年《十咏图》拍到1980万元。近现代的文物，《丽人行》拍到1100万元。到了2002年，文物保护法出台后的市场得到迅速发展。2005年出现了第二个高潮，这一时期出现了2999万元的拍卖额。比如近现代的毛主席的诗意册，1980万元的《研山铭》。齐白石的山水十二开册、山水八开诗意册，还有花鸟册，大概这几种是卖的高价位的拍品。齐白石的诗意山水册，1998年第二次推出159万元，第三次推出是2003年创下了1661万元的数额，五年中涨了十倍多。第三个高潮期是2009年到2012年，2009年徐扬的作品拍出1 244亿元的价格。这阶段《罗汉图》拍出了1.7亿元，把我们艺术品市场带进了亿元时代。2012年的成交总额是有史以来最高的，总额560亿元，与1992年的300万元相比增长了19800倍。我们国家花了20年的时间就超过了英国，在世界排了第二，这就是中国的速度。重要的是有了文物保护法允许我们进行艺术品拍卖，甘学军脑袋上的雷也给摘掉了。现在中国拍卖行业协会下面有6200多家拍卖企业，从业人员6万多人，国家的注册拍卖师1200多人，年拍卖成交总额7000多亿元。其中具有文物艺术品拍卖资质的企业396家，从业人员6562人，2014年成交总额315亿元。上午几位发言的先生说的现在数额正在萎缩，萎缩速度让他们觉得很可怕，说是哀鸣遍野。我跟他们观点不一样，我认为一年成交315个亿也比1996年1个亿增长了315倍，这个数额不少。因为我们这一行当就是小行当，把希望值抱得这么大，今年涨20%，明年涨40%，它是不可再生的货源。上午的几位先生讲到征集作品困难，其实就是货源短缺，因为中国文物艺术品是一个不可再生的东西，卖一件少一件。买到之后，以后它的货源靠什么，第一，靠现在人们用得生冷的货源去挖，挖没出过面的。还得靠以前在市场投入了又返回的，可是这个市场二十多年三个高潮，大体上得五年以上才是一个高潮。高潮过后的调整期是平稳发展期。因为这个阶段成交总额少了，但作品的价格是不会变小的。上午几位发言的先生认为金融和资本一进来，银行一进来，市场就可以成为三大支柱

股票、房地产、艺术品投资，我认为那是不对的。艺术品投资最多560个亿，很小，跟国民经济挂不上，所以不要搞这么高。它不是三大投资支柱之一，拍卖就是旧社会的“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小行当。自己玩三年、五年、十年拿出来再卖，盼望每天都有生冷的东西挖出来是不可能的。

二十多年来最为可喜的是制度和规则的规范化，规范非常重要。中国拍卖行业协会组织起草了《中国文物艺术品拍卖规程》，现在达到拍卖规程的企业有57家，使得我们拍卖行业越来越规范。为什么我们拍卖公司老出一些错误？因为他们脱离了12大项、132项的规程，就要犯错误。制定规程是中国拍卖行业协会的一大功劳。世界上仅我们有艺术品拍卖规程。如果按照这个规程，我从小念书，说是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熟读了这个规程，不会拍卖都难。但是不读它，再大的老总也要犯错误。包括征集、档案保管等等。国家文物局、中国拍卖行业协会批准文物艺术品拍卖企业的时候，除了它的专家和拍卖师的名额之外，还应该考查拍卖规程的学习情况。

第三个高潮是拍卖额过亿的时期。我每年做一个统计表格，附表是从1992年开始的每年统计表，以及每年成交总额和高价位的作品，从2009年出现亿元时代之后到现在有35件超亿元的作品。大家看一看，都说今年不好，我觉得今年春季拍卖会还是不错的。今年春季拍卖会成交额85亿元，跟2012年的97亿元比少了些，上下浮动一点没有关系。2013年99亿元，2014年的春季98亿元，今年85亿元，还是属于平稳发展期。从2005年再往下等几年出现高潮。中国文物艺术是文化内涵很丰富又不能再生的门类，卖一件少一件，所以，它的价格不下降。我给大家看今年春拍，吴冠中的《木槿》在保利拍卖了6900万元，这几年成交的情况还是向好的。潘天寿的《鹰石山花图》是今年上半年两个过亿拍品之一，嘉德公司拍卖了2.7亿元，这件作品是在河北宏达集团2005年花1517万元购得的。现在卖到了2个多亿，增长了10倍。《四猎骑》在1996年拍了132万元，2002年拍到605万元，2010年拍到7952万元，今年春季拍到8050万元。价格一直在涨。

为什么价格会一直在涨？艺术品不赚钱，藏家是不会卖的。投资的朋友不会到银行贷款买拍品。艺术品买到以后哪年能卖出去不知道，而银行的利息月月要还。买艺术品的大部分是大企业，中小企业有一些盈利，拿出盈利的一小部分买一个艺术品或者文物之后，使得自己文化形象提高了。

中国文物艺术品市场二十多年发展有五份功劳。一是提高了人们文化水平和保护文物的意识。二是给博物馆提供了藏品。三是促进了文物回流。拍卖最大的功劳是对全民进行了爱国主义教育，使得国人知道了近现代史。几个重要时间大家要记清楚：第一次鸦片战争是1840年，第二次鸦片战争是20年后的1860年，英法联军打到北京，把咸丰皇帝赶到了河北承德，最后死在了承德，英法联军火烧了圆明园。40年后的1900年，八国联军又一次打到北京，把光绪皇帝和慈禧太后赶到西安，又一次火烧圆明园！甲午战争、庚子赔款！还要记住2000年我们反对香港苏富比、佳士得拍卖从圆明园掠夺的文物，全国人民反对，拍卖公司却照常拍卖。香港苏富比、佳士得是国际大拍卖公司，我们只能花钱买回了三件兽首。第二次在法国巴黎拍卖兽首时我们又反对，出现了蔡明超事件。但是国家文物局一纸公文命令中国海关：佳士得公司以后拍卖会巡展的文物不许进中国大陆，所以四年之后的2003年他们将两件兽首送给中国国家博物馆。国家文物局这一次的做法我非常赞同，中国人不能落后，国家不能落后，落后就要挨打。这是对人们进行的一次爱国主义教育。四是提高了中国的国家文物在国际上地位。五是培养了人才。像甘学军过去是文化部的秘书，现在是北京拍卖行业协会的会长，他是管理人才，也是鉴定人才。

我建议大家多读一点书。要从事拍卖职业的朋友一定要做到这几点。首先自己喜欢这一行业，爱读书。然后再去拜老师，拜真才实学的老师。要交朋友，要到博物馆去看东西，到故宫博物院和上海博物馆去看，其他的小博物馆去的话一定要带着疑问去。因为故宫博物院和上海博物馆的藏品与展览品都是旧社会过来的老专家们鉴定的藏品。有的人问我目前的一些新专家鉴定得如何，我认为他们不是专家，是行政管理干部。跟我一样是院长，院长是搞行政的，把自己当成专家是不行的。故宫看玉器的傅老先生，我在国家文物局时还健在，但是因为当时没有拍卖市场，没有市场就没有课堂，没有教出学生来。因此，那些所谓的专家都不是傅先生的学生，他们就是行政干部。今天跟大家讲到这里，谢谢！

（赵榆/原文化部机关党委党办主任，文化部中国画研究院副院长）

组稿/刘竟艳 责编/刘竟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