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地区选举宣传中社交媒体的使用研究——一种基于深度访谈的分析

■ 王大鹏　岳春颖　严　洁



台湾地区选举宣传中社交媒体的使用研究
——一种基于深度访谈的分析

■ 王大鹏岳春颖严洁

【内容摘要】社交媒体的产生与发展促使台湾地区选举宣传的过程产生了新的变化。本文基于深度访谈的定性研究得知，台湾地区各个政党非常重视社交媒体的宣传，但是基于社交媒体的选举宣传生活气息浓厚，政治色彩淡薄。因为社交媒体是年轻人了解选举的主要途径，它的转发率高，可以引起选民对选举的关注，甚至产生投票行为。

【关键词】社交媒体；政治传播；台湾选举；选举宣传

一、引言

随着互联网向纵深层面发展，社交媒体使得政治选举宣传又增添了新的传播手段。社交媒体对政治选举过程的影响主要体现在候选人的竞选宣传方面①。具体到台湾地区，社交媒体在台湾地区政治选举中扮演重要角色②。本研究主要考察社交媒体在台湾地区各级选举宣传中的使用情况以及因它们的使用而产生的积极效果。

二、研究方法

本研究通过定性研究的方法了解在台湾地区的各个政党在选举宣传中，选举的媒体工作人员和各级参选的政党候选人如何运用社交媒体进行政党和竞选候选人的宣传，进而了解社交媒体的使用对台湾地区的政治选举带来的影响。

之所以使用定性研究，一是因为社交媒体是新生媒体形态，涉及台湾地区选举宣传的媒体工作人员和参选各党候选人人数很少，不适合做大规模的问卷调查。同时，他们又是决定各级选举过程中向选民进行选举宣传的关键人物。选民接收到的选举信息是由他们把关并发送出来的。二是因为涉及台湾政治选举的问卷调查是测量普通选民对于政治选举的看法。而参与竞选的各个政党候选人和媒体工作人员往往没有公开的调查数据来反映他们的态度和观点。

2012年6月20日—7月20日期间，笔者在台湾蹲点一个月，对2012年台湾地区领导人选举和2010年的地方公职人员选举过程中担任各个政党的选举宣传工作人员、竞选候选人及其工作人员等10位相关人员进行了深度访谈，主要包括国民党和民进党两大政党的竞选候选人、候选人的工作人员与媒体工作人员，还包括一名亲民党的媒体工作人员，他们均多次参与台湾地区领导人、民意代表和地方公职人员选举，访谈中，他们都提到了对社交媒体的重视及使用情况。其它两党新党和台联党党员人数过少，笔者在台受到时间限制而没能顺利进行访谈，虽然我们没有问到新党和台联党等小党如何利用社交媒体进行选战宣传，但是亲民党的媒体工作人员的回答可以为小党的使用情况提供佐证。

表1　10位受访者的人口统计学特征

访谈主要采用面对面的方式进行，这些回答构成了笔者分析的原始数据，也构成了基于深度访谈的观察获得结论的基础。下表列出了10位受访者的人口统计学特征。因为参与台湾选举宣传的选举宣传工作人员和竞选候选人及其工作人员人数不多，而且出于受访者匿名的需要，下面的数据分析采取了匿名的方式。

三、分析④

通过这次访谈，我们得知，台湾地区参与选举的各个政党都很重视社交媒体⑤。在2012年的台湾地区层级的选举和2010年的地方公职人员选举中，各个政党都使用了社交媒体进行选战宣传，在选举宣传过程中，代表蓝营的国民党和代表绿营的民进党占了主流，其他小党流于边缘。但是，总的来说，各个政党都重视社交媒体的使用。

1.台湾地区参与选举的政党聚焦社交媒体的选战宣传

民进党是最早利用社交媒体进行竞选宣传的政党，早在1998年陈水扁竞选台北市长时就有专门负责网络宣传的工作人员。

受访者A在访谈时提到了民进党非常重视网路（台湾地区的说法，即网络）与社交媒体。他提到民进党在网络的每一种社交媒体平台上，比如Facebook等，都有专门的人负责进行信息的随时更新，她说:

“现在来讲，网路是一个最重要的部分。我们在每一个网路的经营都有专人在负责。我们的更新几乎是随时的。”

受访者B认为在传统媒体方面，民进党不占优势，而在网络、社交媒体方面则占有很大优势。他用台湾普遍使用的脸书做例证，说使用脸书会让选民认为民进党想要创新，在脸书上设置议题，增加民进党在选民面前的曝光程度，这是社交媒体给民进党带来的媒体优势。他说:

“民进党是媒体人，民进党要创新，想议题嘛，要曝光嘛，比如说你讲新媒体，你应该晓得台湾用脸书嘛！因为在新媒体方面，我们是占很大优势的，但是，在一般传统媒体上面，我们比较占弱势。”

受访者G多次负责民进党内重要人物竞选的网络媒体宣传工作。他认为民进党在新兴媒体的使用方面，比如网络和社交媒体，比其它政党早得多，民进党最早开始使用网络宣传。当被问及为什么会使用社交媒体进行选战宣传时，他认为，为了接触到以前无法接触的基层选民，民进党率先使用了网络宣传。报纸、广播和电视有固定的受众人群，网络因为受众传播的广泛性而使得民进党的选举宣传可以接触到传统媒体无法接触到的选民。他说:

“我一直负责民进党的网路宣传，我们开始的最早，由于民进党的基层组织不如国民党，网路可以接触到民进党平常无法接触的人。”

他认为网络是弥补民进党基层组织不足的很好渠道。他说:

“选举是一种复数动员，必须从不同层面、各种管道，比如网路、电视、报纸、基层组织去告诉选民政治人物与政党的理念与主张。网路是选举复数动员过程中的很重要的一环。”

在选举宣传的过程中，各种不同的媒体都起到传递政治人物与政党理念和主张的作用。在这一选举宣传过程中，网络已经成为非常重要的媒体组成部分。为此，他还提到有些竞选候选人因为在网络宣传方面经营很好而在参选地区拿到选举以来最高选票的成功案例，他说:

“蔡英文的网路小秘书sammy、南投县议员赖燕雪等等都是很成功的。”

可见，民进党最早使用网络作为竞选宣传是为了将竞选信息传递到基层组织，通过互联网接触到传统媒体无法接触的选民人群。在民进党的媒体宣传过程中，网络是继报纸、广播和电视之后，无可或缺的媒体宣传平台。作为互联网新兴发展的形态，社交媒体延续并发扬了之前网络的媒体特征，为民进党在设置议题和增加曝光率方面提供了媒体优势。

2009年3月，国民党成立网络部，由国民党青年团相关人士负责。受访者I告诉我们，国民党在备战2012年台湾地区领导人选举时，学习奥巴马的竞选宣传，在社交媒体上推出了偶像剧风格的微电影，推出国旗女孩和爱情签证等短片，因为微电影和宣传短片的吸引，关注马英九选举宣传信息的粉丝有很多；同时，国民党的媒体工作人员专门推出App软件，与关注的粉丝进行互动。虽然我们说关注他的粉丝未必全部都是参与投票的选民，但是关注的粉丝多，也就意味着关注的选民也多，选民整体的关注度还是提高了不少。他提到:

“2012年‘大选’期间，我们做了很多po⑥在网路上，我们推出了微电影，风格像偶像剧的那种形式，还学了奥巴马推出‘国旗女孩’，还有‘爱情签证’等等，点击率都挺高的，我们也会给马先生提供建议，告诉他如何打理脸书，他的粉丝很多，大概100多万吧！还有‘台湾加油赞’⑦的脸书粉丝也不少。还有App软件，像早安打卡机、熊爱台湾大乐队、台湾平安福等等。”

综上所述，无论是使用网络最早的民进党，还是后来居上的国民党，在2012年的选举宣传的过程中都不同程度地通过社交媒体对政党和政党推出的竞选候选人进行竞选宣传。虽然传统媒体依然发挥着它们原有的竞选宣传功能，但是，社交媒体因为其传播特征可以补充传统媒体的宣传局限，在接触选民、发送信息、推出议题以及政党形象宣传方面都有着独特的优势。这促使台湾地区各个参选政党都聚焦社交媒体的选战宣传。

2.社交媒体选战宣传的内容多以生活信息为主，淡化政治色彩

大众媒体的选举宣传有很强的政治议程设置，主要包括各个政党的纲领与主张，或者不同政党候选人的宣传主张。而社交媒体平台上进行竞选宣传的内容则是淡化政治色彩，以生活信息为主。这样做的目的是贴近普通选民，通过这种看似与竞选无关的内容使得选民对各个政党的候选人产生印象。

受访者G谈到民进党利用母亲节推出的网络微电影，不是对政党政治正确的宣传，而是指出台湾大学生毕业即失业的现实问题，这个网络微电影在社交媒体上迅速得到转载，人们在关注这个微电影的同时，也就关注民进党以及它的政党主张。这就是社交媒体平台与传统媒体宣传内容的不同之处。他说:

“之前，母亲节的时候，我们推出了一个网路影片，获得影响很大。讲的是一位妈妈担心儿子毕业后找不到工作，辛苦学习上网帮儿子找工作。这个故事主要想说台湾的大学生毕业即失业的问题，每个月22000元的低薪资都很难找到。影片推出后至少6万人看过，这还不包括转载、友好链接及Facebook上的转发等等。这种日常生活的，类似切身感受的影响，比推销的政治正确或政党宣传片，更能打动人心，扩散力也更强。”

受访者F利用社交媒体进行宣传时很少涉及政治议题。他在所在地区进行地方公职人员选举时，选举的宣传方式一般都是用宣传车来把候选人的竞选理念广而告之，还制作美少女短片放到YouTube上，同时，还有他的其它短片也放在了他的脸书上。他不会在社交媒体平台上强调政治信息。他说:

“第一次出来选举，我请了美少女来做短片进行宣传，放在YouTube上，打知名度。后来，我竞选市立法委员，我用创意广告，在我们这个选区网路还是不错！Facebook几乎都是有啦，不过我还是用比较年轻化，因为我们那边比较老龄化人口，一般竞选，都是用一台宣传车，我为了加强我的竞选，我就把一台赛车做成一只卡通的鱼，在街上跑，然后，让他们看到一只鱼就知道我在宣传，我把宣传短片放到网路上，他们（即支持者们）会来我的Facebook，基本上他们就知道了，他们对政治不会搞得太厉害”。

他进一步谈起粉丝在点评这个小吃的同时也就记住了这个候选人。他说:

“比如说我在选举的时候，我觉得每天po上去政治的东西也是很烦，我觉得政治的东西能讲的也不是很多，我就每天去吃一个小吃，然后去po它的店，推荐这家店什么好吃，脸书自然会回应，这里我也去过，他因为帮我po就分享出去，就有很多人来参与。然后，大家就会评价这家店是最好，这家店怎样怎样。”

受访者E在地方公职人员选举中有相同的经历，提出了相同的观点。他说:

“比如，我到晚上九点钟，我去吃路边摊，正在吃面啦，叫了一碗面，一盘青菜，两条海带什么之类的，就把这个照片就拍了，就po上去，没写什么就写吃晚饭了，然后就很多人回应了。”

受访者E在竞选市议员的过程中，也使用了类似的做法。很多粉丝开始回应他，与他产生互动。同时也就记住了他，对他产生印象。

对于脸书的使用，不仅仅是民进党宣传的专利，国民党的候选人同样也使用了这个社交媒体平台。受访者H提到了放到脸书中的内容。这样生活信息的互动使得粉丝记住了他这个候选人。他说到:

“我住在市郊区这边，我会把这里好看的风景拍下来放上去；我也会把自己骑脚踏车时的照片放上去。有一次，我们家飞进来小鸟，我把它拍下来，放上去，好多人留言。”

由上述可知，无论是民进党的候选人还是国民党的候选人都在竞选宣传的过程中使用了社交媒体平台，并且他们在社交媒体平台上发布的信息不再是很强硬的政治信息或竞选信息，而是他们身边生活的信息，这些信息让他们的粉丝有很强的亲近感和归属感，从而产生了候选人与粉丝之间的互动。在这样生活信息的互动中，他们的粉丝记住了这个候选人。

3.各政党非常重视社交媒体，吸引年轻人的注意

台湾地区进行竞选宣传的各个政党争相使用社交媒体，这是因为他们希望吸引年轻人的注意。目前，社交媒体是以年轻人使用为主，所以，在台湾地区的各级政治选举过程中进行竞选信息的宣传是绕不开社交媒体的。

受访者G提到，电视需要固定的时间和地点收看，报纸登载前一天的新闻，想要获得实时新闻信息，主要是使用网络。在台湾，上网人群众多，网络的主要使用者是中产阶级和年轻人，同时，网络也是人们互动的重要平台。这里面受访者G虽然没有明确提出社交媒体，但是，形成人际互动的平台，主要是社交媒体体现的媒体特征。受访者G说:

“台湾约有1500万上网人口，上班族白天上班不能看电视，报纸又是前一天消息，想获得进一步的消息就得靠网路，网路是中产阶级、年轻人获得讯息的主要来源，也是人际关系互动的重要平台。”

受访者G进一步谈到民进党使用网络和社交媒体的深层次原因，他谈起民进党关注网络是因为年轻人使用的多。他们在噗浪和脸书上都进行了竞选宣传，在2012年台湾地区领导人竞选宣传时，还专门做了放在智能手机平台上的竞选宣传内容。他们主攻网络的竞选宣传是为了吸引年轻人的注意，因为年轻人，尤其是首投族⑧，是2012年台湾地区领导人选举宣传中各个政党竞相争取的新的投票人群。民进党特别关注网络和社交媒体的另一个原因是，他们认为国民党一直都占有着传统媒体资源，比如报纸或电视，国民党可以在竞选前一年购买广告时段，这是民进党无法竞争的。所以，他们选择了成本低廉的网络和社交媒体。受访者G说道:

“从98年开始，我们就开始关注网路，年轻人用的多嘛！我们噗浪啦，Facebook啦，都有经营，上次竞选（2012年台湾地区领导人选举，作者注），我们还专门做了手机这一块的。……民进党在媒体资源这一块一直都很弱，报纸啦，电视啦，都是国民党占着，他们有钱嘛！可以提前一年购买广告时段，我们就选择网路啦。再说，我们做网络文宣，也是为了吸引年轻人的注意，希望获得宅男、宅女的选票。”

受访者A在访谈时也提到了民进党重视网路与社交媒体的目的是为了吸引年轻人的注意。受访者A提到网络和社交媒体对于办公室的选举宣传运作帮助很大。因为台湾的年轻人喜欢用这种方式去认识竞选候选人，包括他们现在的民意代表。民进党的候选人工作人员很重视网络和社交媒体的经营。她说:

“目前来讲，对办公室的运作有很大的助益。因为年轻人会喜欢用这样的方式去认识候选人或是我们现在的民意代表，我们很努力在经营这个部分。”

从事国民党媒体宣传工作的受访者I说:

“国民党重视网路是因为国民党重视年轻人，想吸引年轻人过来，之所以由我们80后的年轻人负责，就是因为我们生活在网路上啊。打选战的时候，我们会用脸书啊、App啊、网路社群啊，都是年轻人比较爱玩的啦！”

国民党对于网络和社交媒体的重视，与民进党的原因相同。受访者I提到国民党重视网络是重视年轻人，想吸引年轻人对国民党的关注，进而想获得年轻人的选票。之所以由80后的年轻人负责网络和社交媒体的宣传，是因为80后的年轻人就是使用网络的主要人群。国民党的媒体宣传人员会使用脸书、App软件和网络社群等社交媒体对年轻人进行竞选宣传。他们知道年轻人关注这些社交媒体。

除了国民党的媒体宣传人员，国民党籍的民意代表H提出自己使用社交媒体的原因是为了与选民沟通，尤其是年轻一代的网民，如果不上网就无法与这些网民沟通。在他看来，竞选宣传是绕不开对网络和社交媒体的使用的。他说道:

“我开Facebook，为了与选民沟通啊，尤其是网路一族，他们就晓得上网，不上网就没有办法跟他们沟通啊！”

从上述可知，无论是民进党还是国民党，在进行竞选宣传时，都使用社交媒体来吸引年轻人的关注，甚至国民党和亲民党都是让年轻人自己制作竞选信息放在社交媒体上。之所以这样重视年轻群体，是因为年轻人，包括首投族，在投票人群中属于政治立场不是很强烈，属于可以动员的选民，所以，自然成为各大政党争取的对象。

4.社交媒体转发率高，带来网民对竞选的关注

在竞选宣传过程中，如果一个竞选信息获得高的转发率，它的高转发率会促使使用者同时对竞选的相关信息与相关人物产生关注，甚至可能产生投票行为。

受访者A提到了社交媒体转发率高的特点，她认为这可以使议题更加有效。工作人员可以分析议题的不同角度，他们可以从中寻求更多的认同。这是他们利用社交媒体宣传民意代表和所属政党的一种有效的方式。她说:

“我们认为现在网路的盛行，让我们很关注议题的有效性。就我们自己而言，某民意代表⑨在演讲的时候提到一个‘兴国’的理想，当天晚上，我们发出这样的讯息之后，就有2800人加入某委员的脸书里面，然后参与讨论，转发议题，第二天之后，就超过5000这样一个情况。所以，我们发现利用社群的结构里面，我们就更能够掌握议题的主导性。这样，我们以后就会去看哪一个立场里面，我们去寻求更多的认同。你的社群更容易建立。我们把它当成是一个议题的掌握、族群的方向性就是了。”

受访者C是民进党的民意代表，在提及社交媒体的有效性时，他认为脸书上加人的局限让他感到很不方便，从他的谈话中，我们可以知道关注他脸书的人很多。他说:

“其实都有效啦，FB（Facebook的简称）也有限制，像我们FB一千个人啦，五千个是不能超过的，像我的FB就是有两个，那你设两个就是很麻烦，那你用最常用的那一个，现在有人加入你好友，抱歉，现在已经超过5千人，请你到另外一个去加入好友，那就会有影响。”

受访者E从自己竞选的过程来看，也认同社交媒体转发率高，会带来选民的关注，这些粉丝不一定都是他的选民，但是，这个人际链接会促使他发布的竞选信息转发扩散出去，这样就会增加他的关注度，从中可能增加新的选票。他说:

“从我的Facebook上面，或者从一些网路的互动上面，会发现年轻人认同我的确实不少。我的Facebook在我的选举前，就已经达到快要满，大概4000多人，那这些人里面不一定都是我的选民啊，可是，这个会有人际网路的链接，那其实，我们当选是9000票好了，如果你能从脸书里面增加300-500票那就不得了了。”

受访者D也认为社交媒体会使网民关注选举，甚至产生投票行为。这是社交媒体在竞选宣传过程中，引起网民对候选人关注，从而产生投票行为的逻辑。他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说:

“你看，（地方选举中）市长和议员是一起选，市长我会很明确去选谁，可是，议员就不一定了，那一定是我认得谁，就选谁，作为年轻人，他一定会选一个认得的人，所以，经营这些网路媒体的好处就在这里，反正，我要投票，我一定会投票给我知道的那个人。”

不仅如此，受访者G，作为民进党的网络媒体工作人员，分析社交媒体的转发特点时，从互联网的演变进一步进行分析并得出社交媒体的高转发特点使得竞选宣传的信息也会同样得到迅速转发，引起选民的关注，甚至产生投票行为。他说:

“1990年代末期，大家只能在固定网站发表观点，部落格（即博客，blog）出现后，变成可以在自己的部落格发表看法。Web2.0时代，每个人都变成小媒体，重量级部落格成为网络意见领袖，阅读人数与影响力不输给传统媒体；现今，网络工具又往前推进，包括噗浪、Facebook以及搜寻网站等等，当每一位个体变成媒体中心，他所散发出去的讯息周遭朋友都可以看得到，有些人Facebook的朋友多达几百或上千人，讯息传递速度相当快，本身就是小杂志嘛。”

综上所述，社交媒体的人际互动特点带来了它的高转发率。在选举宣传过程中，如果把要发布的竞选信息放到社交媒体上，就会带来很多粉丝的关注，从而带来对于竞选信息的转发。虽然这些粉丝不一定全部都是最后投票的选民，但是，这些粉丝会因为对于竞选信息的关注而对台湾地区各个层级的选举候选人产生印象，从而可能产生投票行为。这是社交媒体对于竞选宣传过程所带来的积极影响。

四、结论和讨论

通过深度访谈，我们发现台湾地区参与竞选的各个政党都充分意识到在互联网的Web2.0时期，想要绕过Facebook这样的社交媒体进行选举宣传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各个政党在社交媒体上进行着胶着的竞选宣传战。社交媒体上的政党竞选宣传的内容与之前不同，不再是以政治或政党宣传为主，而是多以生活信息为主，淡化政治色彩。各个政党使用社交媒体是通过获得高转发率以吸引广大选民特别是年轻选民的关注，这会使得网民更加关注竞选，进而更有可能产生所预期的投票行为。具体来说，本文有以下三点发现:

首先，社交媒体对于台湾地区的选举宣传具有积极的促进作用。社交媒体在台湾地区选举中对于政治宣传信息的传递、选择、接收等等方面起到了重要的作用。民进党负责网络营销宣传策划的媒体创意中心副主任詹贺舜提出:这次选举，民进党在网络平台上分成多个平台，Facebook、Twitter、YouTube、Line都有使用，细分不同群众与习惯，针对不同使用者的习惯，去调整不同的设计⑩。

其次，利用社交媒体进行宣传可以更好地吸引年轻选民。台湾地区参与竞选的各个政党，尤其是国民党和民进党，非常重视在社交媒体的使用中贴近年轻选民的使用习惯。为了吸引年轻网民的关注，为了利用社交媒体的特点，参与竞选的民意代表和议员所使用的竞选宣传内容多是政治色彩淡薄，以生活情趣为主。因为内容有趣，年轻网民争相转发，因为转发率很高，从而使得网民更加关注竞选，进而更有可能产生所预期的投票行为。

最后，以电视为代表的传统媒体仍然是竞选宣传过程中最强劲的媒体。就目前而言，虽然以社交媒体为代表的各种新兴媒体在选举宣传中表现突出，但是依然不能取代传统媒体在选举宣传中的重要地位，各政党依然要以传统媒体，特别是报纸、电视作为最主要的选举宣传渠道与途径。

本研究属于定性研究，通过深度访谈初步揭示了台湾地区各政党在选举宣传过程中使用社交媒体的情况及其对选举宣传的积极影响。可以说，本篇论文的研究不但较为深层地揭示了选举宣传过程中相关人员如何使用社交媒体，而且为开展以统计学为基础的抽样调查提供了有价值的参考。但是，这一结论是否可以推论其它国家和地区的选举宣传还有待进一步研究。这些都需要再借助大规模的抽样调查才能加以回答。

（本研究受到台湾政治大学举办2012年台湾、两岸研究蹲点及奖助研究生研习营全额奖学金资助。）

注释：

① 参见: Just，Marion R.et al.Crosstalk: Citizens，Candidates and the Media in Presidential Campaign.Chicago: 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97，pp.93-98；Bimber，Bruce..Information and American Democracy: Technology in the Evolution of Political Power.New York: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3，pp.201-220；Horrigan，John B.，Garrett，Kelly & Resnick，Paul.The Internet and Democratic Debate.Pew Internet & American Life Project，2004；Carlson，Tom & Standberg Kim.Riding the Web 2.0 Wave: Candidates on Youtube in the 2007 Finnish National Elections.Journal of Information Technology and Politics，2008，issue number 5，pp.159-174.

② 参见王嵩音:《网路使用与选举参与之研究——以2004年立法委员选举为例》，《台湾民主季刊》，2006年第4期；王嵩音:《台湾选民媒介使用对于候选人形象与评价之影响:传统媒体VS新媒体》，《传播与管理研究》，2010年第1期；洪雅慧:《北、高网络选民大不同——媒介使用、媒介重要性评估、政治犬儒主义、投票行为之关连性研究》，《东吴政治学报》，2009年第1期；刘嘉薇:《大众传播媒介与大学生政治信任感关联性之研究》，《东亚研究》，2006年第1期；张卿卿:《竞选媒体使用对选民竞选议题知识与政治效能感的影响——以两千年台湾地区领导人大选为例》，《选举研究》，2002年第1期。

③ 因受访人年龄在台湾地区属于个人隐私，因此，“年龄”以“年龄区间”代替。

④ 因为篇幅所限，这里没有将亲民党媒体工作人员的访谈资料纳入分析中，如果读者有兴趣，请联系作者。

⑤ 在台湾地区常见的社交媒体主要是为Facebook（在台湾地区，直译为脸书）、噗浪、App软件、智能手机等等社交媒体。

⑥ 即把内容发到网络上的动作。

⑦ “台湾加油赞”是台湾地区2012年马英九竞选连任办公室名称，取“台湾加油站”谐音。

⑧ 所谓“首投族”，是指首次拥有台湾地区领导人选举权的选民，依规定必须是年满20岁的居民。根据台“内政部户政司”统计资料推估，2012年选举，“首投族”总人数约有120万人，若以历次选举投票率平均八成计算，估计会去投票的“首投族”有近百万人。

⑨ 此处是隐匿民意代表的姓名，以保护受访者的匿名性。

⑩ 《网络科技成为改变台湾2016大选关键因素》，http://tech.sina.com.cn/i/2016-01-17/doc-ifxnqriz9764154.shtml，2016年3月13日。

（作者王大鹏系北京大学政府管理学院2012级博士研究生、政治发展与政府管理研究所副研究员；岳春颖系北京大学政府管理学院2013级博士研究生、政治发展与政府管理研究所助理研究员；严洁系北京大学政府管理学院副教授、博士生导师，北京大学中国国情研究中心副主任）

【责任编辑：张毓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