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镜头讲述湘江的故事

刘科



用镜头讲述湘江的故事

刘科

镜头的社会责任就是将最原始的影像传达给公众，激发更多人为家乡的河流水质改善尽一份力。

千里湘江，养育着流域沿岸4000多万人口，承载着千年湖湘文化，贡献着湖南四分之三的GDP。

作为有色资源大省，湖南省数十年来，沿湘江流域布局数量庞大的有色金属采选业、重化工业企业，让湖南“母亲河”一度陷入重金属污染的泥淖。生活在湘江沿岸的人们，逐渐开始关注母亲河的变化，开始体验污染的伤痛，开始挺身而出与污染作斗争，开始用监督行动来守望着这条江，开始用影像来记录这条母亲河，自然，其中有悲伤愤懑，也有喜悦安详。

“湘见·想见”影像计划

“湘见·想见”影像计划源于2015年，这是湖南省政府湘江保护和治理第一个“三年行动计划”的结束年。这三年关于湘江的变化，对普通人而言，听到的，看到的都淹没在巨量的信息中。而作为摄影师，图片才是我们的语言，镜头的社会责任就是将最原始的影像传达给公众，让更多人看到这条河最真实的一面，激发更多人为家乡的河流水质改善尽一份力。于是，我们——四位长期致力于拍摄湘江变化的摄影师，发起了一个拍摄计划，希望重走湘江，拍摄母亲河的变化。

先说说我们是谁吧。

山鹰，资深环保志愿者，环保组织“绿色潇湘”捐赠人之一；本次拍摄计划的领队，负责全程策划，确定路线与行程。

李锋，非物质文化遗产记录人，环保摄影记者，2011年全湘江流域调研全程参与者；负责全湘江流域影像记录。

刘东，资深环保摄影师，2011年全湘江流域调研全程参与者；负责全程纪录片拍摄。

刘科，“湘江守望者”发起者之一，2011年全湘江流域调研参与者，负责整理素材，传播和环境调查。

数年来，我们各自忙于自己的工作，但每年都会聚在一个叫棚子的地方，交流一年来拍了湘江的什么故事。2014年的“你好，湘江”活动，是我们第一次组队做河流影像。这次重新组队，四个人，准备了九台摄影设备，一台半新不旧的越野车。很有意思的是，由于各种原因，启程日期经过多次推迟，最终定在9月3日，那天是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阅兵式举行的日子，领队山鹰说，这是最好的精神动员。

为了拍摄湘江全貌，我们用了18天时间，沿湘江干流和支流行走了37个县市，总行程4000公里。这次重走湘江，一路行来，从郴州到永州，沿潇水蜿蜒南下东返，从永州下衡阳，从雁城北归株洲，湘潭，走湘阴下洞庭，折返再走浏阳河，赴娄底，共拍摄17000多张照片，3000多段视频，这些影像资料记录了湘江母亲河的欢笑和唏嘘。

重现清澈的竹埠港

提到湘江的治理，就不得不说竹埠港的巨变。

十几年前，竹埠港被批准为国家新材料成果转化及产业化基地的湖南四个示范区之一。2000年前后，几十家化工企业陆续在此建厂安家。原本冷清的湘江边，迎来了一场工业的“狂欢”。

竹埠港的20家化工企业是曾创下年工业产值45亿元的经济功臣，也成了湘潭人的心头刺。竹埠港地区工业产值日益增长的另一面，是湘江水质及周边环境的快速恶化。2011年3月，国务院明确将竹埠港作为湘江流域重金属污染治理七大重点区域之一。2013年，该项目被列入省政府“一号重点工程”，竹埠港“退二进三”已成大势之趋。政府号召，民心所向，如今，竹埠港的28家企业已全部退出。伫立江边放眼望去，湘江水又恢复了清澈。

竹埠港曾是“湘江守望者”魂牵梦绕的地方，这里留下过守望者日夜监督排污口的足迹，拍过感人的排污口婚纱照。如今，竹埠港工业园里的排污口已经成为镜头里的回忆了。今年春节，一位环保志愿者在给当地环保局长发的拜年短信里曾开玩笑说“局长好，排污口没有了，我们也会失业了”。相信今后，竹埠港将见证污染治理和经济发展的新希望。

四位拍摄湘江变化的摄影师

源头的垃圾和消失的挖沙船

这次拍摄计划从长沙出发，三天后我们才赶到湘江的源头——蓝山县。有人曾问为什么“湘见·想见”影像计划为什么不从源头开始拍？其实，我们最渴望来的是源头，最怕来的也是源头。山里流出来如初生婴孩般洁净的水，可能会被被一路上林林总总的各种污染源所污染，这是我们不愿看到的。

蓝山野狗岭在2013年才由国家林业部确定为湘江正源。在这里，领队山鹰为了拍一张最美的源头照片，一会儿趴在地上，一会儿趴在石头上，弄的满头大汗。我原以为他是为了构图更美，自己去拍时才发现，垃圾很难在镜头里被避开。我们每个人都是污染的受害者，亦是污染的制造者。为了不让源头的垃圾顺水而下，我们几个人客串了一次环卫工人，收集了37个饮料瓶，9包槟榔袋，2个饭盒，还有一些饼干袋、口香糖包装、酸奶盒。

另一个让我印象深刻的地方是祁阳县的河埠塘渡口。我还记得一张前几年媒体多次引用过的照片，画面上巨大的挖沙船正在作业，水面飘满了黄色泡沫，这张照片的摄影师正是此次拍摄成员之一的李锋，照片拍摄地就是河埠塘渡口。数年前，非法挖沙船彻夜不休，这次重走湘江，大家特意绕道很远重访旧地，来到河埠塘渡口，挖沙船早已不见踪迹，几只鸭子游弋在清澈的江面上。

“湘见·想见”摄影展在今年3 月22日如期开展，展览以“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为创意，展出了129张照片，其中绿色、蓝色、紫色单元分别代表湘江的美丽、神秘和希望，赤、橙、黄青四色代表湘江曾受过的污染和伤害。我们始终觉得，影像隐含的故事远比摄影美学丰富，所以影展的图片都没有后期修饰。影展开展后，图片引起了不少参展观众的共鸣和思考，在交流过程中，一位观众留下这样一段话，就以此作为这篇文字的结束吧。

儿时，我与湘江坦诚相见；长大后，我想见儿时坦诚相见的湘江。

江，还是那条江，河，还是那条河，水，已不再是那道水，流的不再是清澈，而是几多的叹息，几多愁……

然，湘江北去，帆影南来！今日之湘江，湘见，想见！必能再见！与我心中的湘江再见之时，必是绿色潇湘圆满之日！

（作者系“绿色潇湘”项目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