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_肖恒东
老王参选
文_肖恒东
五年届满,老王这次又参加乡政府班子换届选举,又是副乡长候选人。局外人好心向老王建议,说时下选举形势与时俱进,不少候选人都私下同人大代表或打招呼,或送些礼品,提前介入了选举“预热期”。要他也“头脑开窍点”。可老王则不以为然,仍像有十足把握似相信自己能再次圆满当选。
也莫错怪了老王。改革开放还没开始时,老王就已是乡里干通讯员的“小打油”了,这一杆子就插了八年。有人戏谑他说:“赶鸭佬的鸭铲八年中也要换几把,老王的定力比铁打的铲还硬。”的确如此,八年的“小打油”,老王还真没少吃苦。那时,乡里各村都没通电话,乡政府要通知各村头头脑脑们开个啥会,老王就得靠机关配用的那辆“飞鸽”牌自行车,沟沟坎坎,风风雨雨,爬坡上岭,疾如“飞鸽”。踏了东村踩西庄,挨村挨庄搞通知,不论春秋寒暑,他都无法偷懒。几年下来,老王的脸比柴碳白不了几许,只在龇牙时才见有二道白光闪过。他的脸颊、耳沿、手背总比别人提前进入三九,道道血口让你瞧见肯定以为他是一位在寒风雪雨中刨拣垃圾的拾荒者,而不是什么坐机关的国家干部。尽管如此,可本职工作他是不让出错的。
似乎被遗忘了的他终于遇见了“伯乐”。那年,乡里换了“一把手”,发现老王是个实在人,就把他提名为副乡长,总算老王运气不错,一下子全票当选。比等额选举的乡长甚至还多出一票。有人同他打趣说:“你当乡长也可以过关了。”老王不善巧言,只呵呵一通傻笑道:“抬爱,抬爱!”
老王这个副乡长一干又是八年。八年中,他分管工作换了又换,凡是乡里难管的线、难管的事,都换给老王去分管。而老王呢,只一声“可以”便接了手。
八年之中,老王经历了两届选举,那时三年为一届。每届选举他都没遭遇过任何风险,总顺利过关。有人又戏谑说,老王参选是棉絮里偎鸡蛋——稳稳当当。的确,老王一没拉关系,二没走上层,他自己也搞不明白,别人为啥总投他的票。
老王之所以对自己这次能继续当选副乡长充满信心,是因为有前几次参选的顺顺当当和对自己有充分的自信。一则他相信自己年龄不算太大,正是精力充沛、经验丰富、能干事的旺盛年期,就算推行年轻化,班子里有个把两个四十二三岁年纪的人,也算正常;二则他坚信自己的工作还行,经得起检验,能够服众。不必刻意同代表们打啥招呼,只要不出啥意外,他老王是不可能掉号的。
临近选举了。这天,老王同往常一样,和蔼友善地同与会代表们见面寒暄,他拿眼一瞧,没有一个代表他不熟识,有些农民代表老王曾好几次去他们家走访调查过,这使他越发坚信自己能够稳操胜券。
整个选举过程依据法律程序顺利进行,在监票唱票计票的当口,老王就已用心思考当选后的演讲腹稿了。可不一会儿,选举结果出来了:按过半数得票多少为序,老王以过半数中最低票落选。
至今,老王还没整明白为啥落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