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上帝能够改变巴西的状况”奥运将至，里约 “烦恼”

艾兰

“欢迎来到垃圾场，那就是里约。”

德国帆船队成员对奥运赛场地直言不讳地给出评价

奥运火炬正经巴西1.2万火炬手中传递到该国329个城市和乡镇——2016年奥运会，就要在这个8月首次来到南美城市里约热内卢，也是首次在（当地的）冬季举办夏季奥运会。

此前只有世界大战才可作为取消这一国际性运动会的理由，然而，5月27日，从日本到南非，从挪威到美国的约150位来自牛津大学、哈佛大学、耶鲁大学等的知名科学家、医生及医学伦理学家，给国际卫生组织（WHO）发去公开信，称鉴于寨卡病毒疫情，若再如期举行奥运会，就是“不符合道德”的。

虽然WHO拒绝了科学家们的取消或推迟的请求，但这无法掩盖即将开幕的里约奥运会的种种“烦恼”。

躲蚊子是大事

“我正在考虑是否参加，每名运动员乃至每个想去里约的人都该认真考虑。”5月底，西班牙男篮主力、NBA湖人队前中锋保罗·加索尔考虑的是要不要退出里约奥运会，私下里，几位运动员告诉他，他们可能都不去参加。

美国女足球星霍普·索洛仍计划参赛，但她不无忧虑。今年2月，她承认：“虽然某种情况下我不想要孩子，但我不想因什么而有忧虑。”

5月，因对寨卡病毒的担心，美国游泳协会宣布改变奥运前训练营的位置，从波多黎各改至亚特兰大。

由蚊子传播的寨卡病毒正牵动全世界的心，尤其在奥运举办地，这种病毒造成的疫情最为严重。

尽管不可与埃博拉病毒同日而语，但寨卡病毒的长久驻足，让世界卫生组织宣布全球紧急公共卫生状态。目前，有约60个国家和地区报告有持续的寨卡病毒传播，该病毒可导致新生儿脑部畸形。

在巴西，自去年10月来，已出现4700例头小畸形案例，据英国广播公司（BBC）报道，今年2月到4月，巴西卫生部登记了9万多疑似寨卡病毒案例。目前，专家正在研究其与精神障碍间的联系。

此前，有公共卫生专家提醒，大量人涌至里约会加速寨卡传播。

“足够富有的运动迷来到里约观看奥运会，是自己选择感染寨卡病毒的风险，而当他真的被感染回国后，其同胞便也有感染的风险。”发起前述公开信的渥太华大学教授阿塔兰说道。由4位知名教授主笔的公开信中指出，巴西的清除蚊虫计划是失败的，“迫切需要由世卫组织带领国际社会全面对里约的蚊子宣战。”美国乔治城大学的戈斯汀说。

世卫组织及国际奥林匹克委员会立即拒绝了他们的提议，指出奥运带来的游客约为35万至50万，只占巴西每年600万游客的一小部分，而且，每年有约900万巴西人出国旅游。

似乎是对拒绝早有预料，专家们还对世卫组织与奥委会的利益冲突表达担忧，呼吁独立专家分析举办奥运的风险。阿塔兰公开指责世卫组织维护奥委会，原因是两个机构自2010年就正式成为伙伴关系：“世卫组织与奥委会携手并进是种无知和傲慢。”

不过目前，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的建议还是孕妇不要前往巴西，牛津大学的病毒学研究员布莱迪称，奥运会举办之时是巴西冬季，感染风险相对较低。

除蚊子之外，里约奥运会还要防范大型动物的出没。今年是1904年以来高尔夫球首次回归奥运赛场，而在巴西的高尔夫球场，还可能看到世界最大啮齿类动物凯门鳄等野生动物。

为了保护高尔夫球手，至少有5名受过训练的人员会对凯门鳄等野生动物进行处理，他们会对“来访”动物进行位置转移，同时也是为了保护动物。

此前，奥运会还从未因为公共卫生原因取消或改变举办地。

“B计划”？

不过，《伦敦标准晚报》报道称，奥委会此前确曾考虑制定“B计划”转移举办地，不过这是因为奥运筹备工作缓慢之故。

2014年初，奥委会副主席高德斯评价巴西的筹备工作“是我所经历的最糟糕的”。当时距离奥运开幕只剩余两年多，高德斯称一些场馆尚未开始建设，基础设施建设严重拖延，水质量也是被主要担心的问题。

对此，“奥委会已经成立专案小组以求加快准备里约奥运会”，高德斯称如此介入“前所未有”。

一位消息人士向《伦敦标准晚报》透露：“同期，2004年雅典奥运会的准备工作完成了4成，伦敦完成6成，而巴西只完成1成，因此奥委会就想：‘B计划是什么？”

“答案可能是让奥运回到伦敦，虽然不太可能，但符合逻辑。”这位消息人士称。

此前，伦敦曾在紧急情况下举办奥运会，那是1908年，赛事本应在意大利举办，但因为维苏威火山喷发让承办城市罗马无以为继。

不过，当时国际网联主席弗朗切斯科·比蒂及其他奥运官员公开宣称没有什么B计划，时任巴西体育部长雷贝洛也对奥委会考虑改换举办地的报道大加批评，还以赛事赞助协议相挟：“我怀疑奥组委会想丢掉这些生意。”

然而，和此前准备世界杯一样，里约奥运筹备中的“拖延症”确实不轻。据《华盛顿邮报》报道，里约规划的交通设施建设有的已经建成、经过测试投入运营，而规划中的地铁线路却未完工。此外，里约曾承诺的污水处理厂建设也很大程度上没有兑现。

而在目前基本完工的建设中，从2013年1月到今年3月，有11名工人在赶工期间丧命建筑现场。

“欢迎来到垃圾场”

污水处理厂的问题尤为令人失望——无论是建设进度，还是其体现出的混乱局面。

2014年5月中旬，《纽约时报》曾以这样的标题报道：《致奥运会水上项目选手：不要掉到里约的水里》。

坐落于伊格罗夫山及其他山峰之间的里约瓜纳巴拉湾，是奥运帆船和帆板项目举办地。那里本该有里约当局想要展现在明信片上的那种风景，却成为抱怨焦点。

奥地利水手卡斯在此备战奥运会，然而他对训练地的评价是“最肮脏的”。水里冒着恶臭，他都不敢在岸边把脚伸进水里去推他的船。“从未见过此种场景。”卡斯说。

在这里训练的巴西人也有同感。“真的很恶心，有的地方还有狗的尸体，因污水污染，水已变色。”

获得过两次奥运奖牌的巴西帆船运动员格雷尔形容这里“黑暗、恶臭”，称在这里航行时甚至曾碰到人的尸体，建议赛事换到其他地方举行。

很长时间以来，巴西的污水处理都令人头疼。里约政府一直坚称会有转变，一如七年前争取举办权时巴西政府制作的视频那样——彰显里约的优秀与充满活力，然而实际情况并不尽如人意。

“2009年赢得主办权时，巴西很稳定。”《华盛顿邮报》的编辑辛迪·柏伦说，而现在，巴西正经历经济衰退、政坛腐败丑闻不断，总统罗塞夫遭弹劾审查正处于被停职中。从里约奥组委主席卡洛斯·努兹曼的搭档——体育部长一职就能略知这种不稳定性。奥运筹备工作几年下来，努兹曼的头发已花白，而巴西体育部长却频频换人，今年的两个月时间里就已出现三位体育部长。

多年来，巴西治理该地区水质问题的资金充足，1992年联合国地球峰会在里约召开后，这里的污水问题受到国际关注，里约州政府贷款10亿美元誓要解决，但成果令人失望。《纽约时报》称，此中原因包括管理不善、腐败，政治竞争让地方、州及联邦政府间形成暗斗。

据《大西洋》月刊今年3月报道，虽然借举办奥运机会再图嬗变，但里约官方已承认，他们无法达到此前许下的诺言：清理80%流入湾内的污水、污物——据估计仅清理了约65%。

在拥有一千万人口的里约，生活和工厂每日产生的大量污水，有70%未经任何处理就流入瓜纳巴拉湾。去年，巴西电视台报道，每秒钟会有8200升未经处理的污水流进这里。英国《镜报》称，在水上项目举行之前，将有32吨死鱼从水中清理出来。

同在去年，美联社曾两次报道对这里进行的独立水质量检测，都显示有超标病毒和细菌的存在。今年4月初，警方调查人员对里约的大型污水处理厂进行抽样取证，以查看设施是否在有效处理污水，结果出来后，将决定起诉里约州的污水处理系统与否。

“欢迎来到垃圾场，那就是里约。”德国帆船队成员对奥运赛场地直言不讳地给出评价。

除了污水排放，垃圾处理也是为奥运会“抹黑”的一个现象。运动员抱怨会碰到洗衣机、塑料袋、汽车轮胎等各种废物。

对此，里约正在建立17个阻拦大块垃圾的障碍设施，并设置 “生态船”每天进行清理，但这种船只只有10艘。

当地生物学家摩斯卡迪利经常会拍摄这里的照片，他对处理方式有效性质疑道：“湾很大，生态船很小，这就像10个清洁工打扫整个里约的街道一样。”

珍爱生命，远离奥运？

不说运动员，更有当地人对奥运冷眼相待。

“这里每天都在变得更加可怕。我建议每个想来观看里约奥运会的人待在家里。来到这里就是将生命置于危险……只有上帝能够改变巴西的状况了。”5月初，巴西前足球明星里瓦尔多在社交网络Instagram上提到一名17岁女子被杀事件时，告诫游客远离里约奥运。

巴西的暴力犯罪现象非常猖狂，这也导致警察暴力不断。今年4月，非政府组织特赦国际称，里约贫民窟里因警察枪击事件至少有11人死亡，2015年，里约警察杀死了三百多人。

在针对里约15岁至59岁居民的一项调查中显示，更多人害怕的是警察，而非毒贩及非法民兵。

5月下旬发生的一些针对外国人的犯罪现象更添一层阴云。21日，里约警方确认，3名西班牙帆船队成员在一著名景点遭持枪抢劫。

获得举办权半个月后，距里约奥运会举办地8公里远的地方，警方与贩毒团伙的暴力冲突致死21人。对此，奥委会称：“我们对他们的能力有信心，会举办一届安全的盛会。”一些奥委会成员称暴力事件让他们想起2005年伦敦获得2012年举办权的第二天的爆炸袭击事件，即“7·7”地铁爆炸事件。

安全是每届奥运会的重点问题，而为此增加挑战的是，5月初，里约州政府宣布，因巴西经济陷入萧条，安保方面将削减约20%预算。

从门票销售的情况看，外界对这届奥运的热情不及伦敦奥运会，据英国《镜报》5月初报道，750万张门票只售出60%，残奥会门票的售出率更只有12%，创下历史新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