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田东海
远方的记挂
——记恩师麻德生先生
文/田东海
一级美术师、西省政府参室(文史馆研究员田东(右),看望师麻德生。
麻德生先生解放前受聘于合阳县坊镇第四高级小学任教,解放后历任坊镇完小校长、县教育研究室主任、县教育局副局长等职。
我是先生解放初在坊镇完小任教育主任时的学生。记得他讲课旁征博引,重点突出,条目清晰,节奏感强且饶有风趣,让学生在轻松气氛中掌握知识。先生还非常注重培养学生全面发展,在课外辅导方面,先生深具艺术潜质,他经常配合形势,出刊墙报,举办讲演比赛,还编写一些短小精干的剧目,组织学生到群众中演出。先生既编又导,且能吹笛弹琴,在学生和周边群众中享有美誉。回想昔日,我曾参加演出过《打柴劝弟》《王桂花纺线》等出小剧,这对我以后在中国画的创作发展上都有一定启示。
但凡有艺术方面的名人名家来合阳,先生总是积极联络、接待,他的热情、德行和处事深得艺术家们的欣赏。1950年,著名国画大师赵望云先生莅临合阳采风,一度就住在坊镇完小,他历时一年有余,创作了四尺四开规格的大型连环画《害人一贯道》,并首先在坊镇完小院内展出。这种规模浩大、内容新颖、画风别致的绘事活动,在一个渭北小镇的出现是史无前例的。接着在当时的省报《群众日报》每天以6幅连载达数月之久。这一盛事对当时的在校学生在绘画的兴趣培养和知识的掌握方面,无疑起到了良好的启迪和熏陶作用。在先生和家乡其他先生们于语境、环境等方面多年努力的积极影响下,几十年间这片厚土孕育了诸如西安美院副院长贺荣敏、陕西书协主席雷珍民、合阳博物馆馆长兼省书协理事王德荣等诸多的艺术新星。
我上学时家境贫穷,加上父亲多病无力供我读书,不得不考虑中途辍学。这时校长史克力同先生鼎力推荐我任小学教员,经县教育局批准,两位恩师牵手送我走上教育战线,当了一个比有的学生年龄还小的“小老师”。
那时候的初级小学不放暑假,一年到头就一个寒假,县上便利用假期举办教师学习会来学习政治和业务。此时村办初小仍沿袭以往规矩,学校只留一个教师招呼学生。但凡村上人有什么行门出户需要写的贺联、贺匾、请柬、告示等一类的文字,都得教书先生代写。刚一上任就碰到这样情况的我,确实非常为难,写什么?怎样写?一时无措,于是我常去先生那里请教有关教学的和非教学的事儿,先生让我记住一句话,“教书不容易,做人则更难”,同时向我推荐学习《应酬大全》之类关于做人处事经验的书籍。现在想来,先生是想让我理解在基层当教书先生,必须要和群众有联系,不光教学生学知识,还要了解学生在家里、社会上的表现,从而有的放矢,使道德教育与文化知识传输并重。这样既培养了学生,也使自己学到接近群众、锻炼自己的本领。
1955年春天,我被县教育局调配到宋家庄完小任教,当时先生任该校校长。大约在1958年的夏收后,学校组织学生利用课余时间在麦茬地捡拾麦穗,据说收获达千余斤之多。那时我家因劳动力不足,加上家居集镇,往来亲戚相对多一些,致使家里的口粮严重不足。当时负责学校总务的老师出于关心,建议按公价付款给我100斤小麦。我当时的思想水平认为此举非贩非卖,似乎没有什么不可。然而几天后,先生找我谈话提及此事,虽不是声色俱厉,却也十分严肃,他指出这件事的实质是没有“政治意识和大局意识”。先生说,为人师表不应以善小而不为,更不能以恶小而为之,否则会因小错而铸就大错,甚至贻误终身。最后,先生要我把还未拿回去的粮食交回去,并且必须写一份书面材料,上交县教育局备查。今天想来,先生当年的做法和现在党中央强调的“四种意识”“八项规定”等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防范人铸成大错的前期警戒。后来我还了解到,我写的检查材料一直放在校长的抽屉里,并没有上交县教育局。后来组织又调我在行政部门供职多年,“买粮”一事一直在给我敲钟,使我多年来没有犯过大的错误。
最近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我探访了年已95岁的麻德生先生。他当时移步虽稍显蹒跚,但精神状态依然矍铄,腰板直挺,面色红润,丝毫无龙钟之态。尤其令人高兴及钦羡的是老人思维敏捷,记忆犹佳。一个人要能健康长寿,他必须心态怡然,宠辱不惊,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先生正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