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鼓励社会力量参与文物保护

文｜张舜玺



法国鼓励社会力量参与文物保护

文｜张舜玺

鼓励社会力量参与文物保护是全球文化事业的发展趋势，法国在推动社会力量修缮、使用国有文物方面积累了不少经验。法国活跃着一类商业性质的文化遗产管理公司。这类公司通过聘用文物保护、艺术史、文化遗产管理等专业技术人员，修缮、维护、管理、使用文物，在文物行政管理部门和社会的监督下，发挥文物的文化、经济、社会价值。这类公司通过法国法律体系下公共服务委托合同广泛介入国有文物保护与经营活动。

公共服务委托简称DSP，特指公共部门将某项公共服务部分或全部交给私人或特定的公法人来承担，受托人通过收取服务费获得收益。DSP与政府采购最大的区别在于供应商或服务提供者的收益来源不同，DSP的收益源自终端消费者，而政府采购来自政府支付。DSP在法国有着悠久的传统，长期以来私人参与公共服务的提供大多适用DSP的规定。DSP又可细分为三种形式：一是特许。通常涉及基础设施的建设，公共部门将某项公共服务的建设与运营全部交由私人承担，私人在服务设施建设上的投资在运营中通过向用户收费的方式收回。在服务的定价上，公共部门会做一定限制。投资风险基本上由私人承担，在特定情况下公共部门会给予一定补贴。二是行政租赁。私人租用公共部门已有的设施，一端向公共部门支付租金，另一端向社会提供某类经过公共部门许可的服务。收益来自用户对服务的购买。风险基本由私人承担，在特定情况下公共部门以减免租金的方式分担风险。三是私人管理公共服务。公共部门聘请、授权私人经营已有公共设施，双方创建共管的经营账户，私人的收益按照事先约定的比例，从经营所得中提取，私人不承担投资风险。商业性质的文化遗产管理公司在修缮使用国有文物的过程中，可根据实际情况选择DSP合同的具体类型。

Cultural Space是一家著名的文化遗产管理公司（以下简称“C公司”），1981年在法国成立，现定位全球文化遗产服务，管理着法国、比利时、荷兰数十处文化遗产，年利润千万欧元以上。DSP是C公司与公共部门合作开展国有文物修缮使用的主要法律依据。特许合同涉及较大规模的投资，多适用于旅游项目的经营。投资主要用于服务设施的建设，包括借助多媒体等先进技术手段的文化诠释（常见的有立体电影、仿真动态情景等）和参观游览的辅助设施（步道、电瓶车、餐饮、洗手间等）两大类。

此外，文物的修复和维护也是经营者的一项重要的开支，需纳入到投资评估之中。以尼姆斗兽场的经营为例，2005年尼姆市政府与C公司签署了为期12年的DSP经营合同。合同约定每年的固定维护费用大概在16万欧元左右，投资回报率在4.5％—12％之间，C公司对访客服务设施建设的投资约187万欧元。行政租赁合同多用于剧院类已建成固定设施的国有文物的经营，要求经营者在已有设施的基础上积极发挥能动性，营造出多元的文化服务。租金和文化设施的维护是经营者的固定投入，在营造文化氛围和产品开发中也存在一定的投资风险。私人管理公共服务合同则多见于博物馆等有着固定服务内容的文化遗产的经营中。在这类合同下经营者的贡献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优化固定的服务内容，二是在固定服务的基础上营造出更为丰富的文化经济社会效应。经营者无需承担固定资本的投资风险，风险主要集中在经营不当带来的门票减少以及在营造氛围和文化产品开发的投资损失上。三种方式，经营权限、风险各不相同，但对于C公司来说，他们更倾向于高风险高回报的特许式经营。

如果说Cultural Space采取的是纯私人企业进入公共服务领域开展公私合作的方式的话，那么经营埃菲尔铁塔的SITE公司则是DSP下公私协作的另一种典型形态。1985年巴黎市政府开始了埃菲尔铁塔的委托经营。铁塔的维修责任及经营权被委托给一家公司，该委托合同期限长达20年。2004年原有经营权期满后，巴黎市政府开启了铁塔委托经营新的公私合作方式。巴黎市政府出资65.99％与Dexia Crédit Local、Safidi SA、Ufipar、Unibail四家企业共同组成混合所有制公司SITE。在DSP的框架下，巴黎市政府与SITE公司签订了为期10年的铁塔委托经营协议，由SITE公司负责铁塔的经营。SITE的职责和经营内容包括对铁塔的维修和日常保养、投资为铁塔安装观光电梯、保障服务质量、负责游客的安全、更新观光设施、安装多媒体文化宣传设备、管理利用铁塔的形象、保护基于铁塔的知识产权。此外，SITE公司每年需向巴黎市政府缴纳铁塔经营使用费600万欧元。在这种公私协作经营模式下，尽管巴黎市政府作为最大的股东对SITE公司有着直接的控制权和影响力，但SITE公司作为一个司法主体和巴黎市政府的法律关系是非常清晰的。巴黎市政府既能够保障SITE公司的经营是站在维护和促进公共利益的立场之上，又能给予其较高的经营自主权，发挥司法主体的能动性。

此外，法国还将投资长期租赁合同引入到国有文物的修缮使用中来。在法国，投资租赁可在公共部门无力承担公务使用的公共财产维护的情形下，由私人对公务使用的公共财产投资维护，再将该财产租赁给公共部门以保障公务顺利开展。对那些不适宜转移所有权又耗资巨大的公共财产，法国法律为私人投资设立长期租赁合同（BEA），以确保私人的投资收益。

BEA在国有文物的修缮使用中得到了广泛应用，尤其是在金融危机的背景下缓解了政府在古迹修缮维护上的财政压力。2012年后法国经济面临更为严峻的挑战，有议员指出应当放宽社会资金介入的门槛，提高长期租赁的年限，为重要古迹的维护争取更多的社会力量；反对者则认为如果租赁年限高达99年，则形同将这些重要古迹的所有权转移到私人手中。在争论中支持者占了上风，最终获得议会通过。BEA在国家、市镇的纪念建筑以及大量教堂的修缮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这种公私协作的方式不仅使因公务所使用的古迹得以维护，同时为公众提供精神信仰的教堂也得到了妥当修缮。

（转编自《学习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