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一铭
奶奶去世二十年了
梦里她依旧在做饭,种菜,喂猪
她住在白墙青瓦的老房子里
那是梦中的老屋
门前有一条小溪和一棵老槐树
溪水终日欢快地流淌
老槐树每到花期开满了槐花
把树枝压得很低 很低
那年槐花开放的季节奶奶走了
留下了孤独的爷爷
他每天坐在槐树下面喝茶,打牌,不谙世事
他说人生前生后一个样
以前做什么
死后还会在那间屋子继续做
转眼间时间带走了爷爷奶奶
也带走了那些陈年
唯一带不走的是刻在我脑海中的记忆
越是年久越深
虚幻
水深的地方就形成潭
潭里漩涡很危险
转来转去的是空间
有的人转进去了
转眼消失得无影无踪
有的人又转出来了
成了一条泥鳅
再回过头来看
那个转进去的人已在对岸山顶
看着那条泥鳅还在水底挣扎
光
天热得如火如炉
蓝天碧空 空旷如画
没有一朵云
白昼的光 静止的高楼
使一切看起来极为异常
这明晃晃的光
如刀光一样的亮 透着寒气
我不敢正视也不敢再穿白色衣服我穿了一件旧衣服
灰色与黑色相加
这时候 就有种意念
亦真亦幻
我的父亲回来了
从远古的墓地回来
带着慈祥的笑容向我走来
我张开双臂想拥入他的怀中
可他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留给我的只剩下这耀眼的光
梅花及她的国度
梅花与武汉有很深的渊源
民国时的国花
现如今的市花
这些花活得长久
活在了武汉人们的心中
穿越城市的天空
最耀眼的东湖
像一个龙潭
浮云袅烟处是一抹红晕
云海下面是梅园
梅花不是普普通通的花
花魁的名声却由来已久
因为独领寒冬
又受到寒风的摧残
却有一种越挫越勇的信念撑起一片天
包容了万物
我想这些梅花当中应该有一个花神
随着阳春三月的人群漫步
在湖边、在拱桥、在小山冈
在同一平行线上
恍惚间 自己能看到自己的容颜
她把美丽与芳香带到人间
她把精神与力量传递到武汉
她或者就是一个女人
姓名中有梅字的女人
它是白色物品
有一道光悄然进屋
在我眉梢晃动
有时候是在低头后又猛然抬头时
有时候是在我打开一扇
漆黑房门那一瞬间
我以为是头发挡住了视线
但是这道光
是有形的
它突然关上客厅的灯
我一夜无法安稳
梦里遇到一艘船
一艘很大很大的船
上面有山有树
有些树被砍枝
树干被包裹
在船上
我遇到黑衣人
她说它是个白色物品
船把江面都覆盖
我以为我就在地面
这块会移动的地面是船
船开动了
它带我远离家乡
带着我的几十年的回忆
和那些莫名其妙的感动
以及无缘无故的忧伤
还有我的无法安放的灵魂啊
它们无限放大
又渐渐缩小
它们都被装在一个盆景里
万紫千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