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大选中的钱，从哪来往哪去

本报驻美国特约记者　孙卫赤　本报特约记者　王会聪　本报记者　崔杰通　●青木

“要赢得选举，需要两样东西：第一是金钱，第二我就记不得了。”这是美国金融巨头马克·汉纳的一句名言，他曾帮共和党候选人麦金莱赢得1896年美国大选。美国大选向来被视作“烧钱游戏”，近年的花销动辄上十亿美元，很多人已习以为常。但选举中的钱来自哪里，花在了哪儿，却是有些复杂的话题。过去一年，美国两党参选人展示了不同的资金筹措方式，眼下，初选渐近尾声，两党直接对阵的“大资本的游戏”才刚开始。

筹措资金主要有“两手”

马修·金是华盛顿州塔科马郊区的民主党人，他认为普通美国人都应为总统大选捐钱，为的是挫败“大金主的影响力”。尽管年近40岁的马修仍在找工作，但他对此深信不疑，每月都为民主党及其参选人捐一小笔钱。“如今，金钱就是我们的政治声音”，马修说。

美国总统参选人筹集竞选资金通常有两个途径，一是直接向选民募捐——像马修这样的私人捐款最终占大头；二是通过政治行动委员会（PAC）筹钱，这是专门给参选人筹集资金的政治组织，但此类捐款不得直接用于竞选活动且数额受限。2010年，美国最高法院以维护言论自由为名通过有关决议，使所谓“超级PAC”成为数额不受限的捐献渠道之一。超级PAC背后往往是大富豪和大企业。此外，参选人还可以自掏腰包，或获得所在政党些许资金支持。

希拉里被认为有着超强吸金能力。检索美国联邦选举委员会（FEC）网站发现，影帝莱昂纳多以及邓文迪、巴菲特等都给希拉里捐了款。美国《福布斯》网站日前梳理出为希拉里捐款最多的20人，其中有亿万富翁哈伊姆·萨班夫妇（1000万美元），对冲基金巨头索罗斯（700万美元）、大导演斯皮尔伯格（100万美元）等。

桑德斯与希拉里形成鲜明对比。英国广播公司今年3月报道称，桑德斯的团队表示他收到的捐款平均每笔为27.16美元。桑德斯的筹款多为小额、重复捐款，来自平民阶层，其中失业者占最大比重。桑德斯在他的筹款邮件上总会写着“不是亿万富翁付的钱”。（图为桑德斯在向支持者发表演讲）“总统初选都在围绕金钱展开——筹集、花费并相互谴责”，美国《大西洋月刊》写道，参选人的筹资策略五花八门，包括希拉里“星罗棋布”的筹款晚宴、亿万富豪特朗普的“自筹资金”，再到克鲁兹和卢比奥的企业及社团“甜爹”，还有桑德斯争取小额捐赠等。

事实上，还有一种重要的筹钱途径：向FEC申请公共竞选基金，但申请人要遵守FEC所规定的开支限额和其他限制。自1976年以来，依据该法设立的总统选举竞选基金一直在美国大选中发挥作用。该基金曾分别为多届美国总统提供2000万美元以上的竞选资金，包括里根、老布什、克林顿等。其中，1976年，正是该基金使负债累累的卡特在竞选中“起死回生”。

截至目前，美国总统选举竞选基金仍有3亿多美元，但除马里兰州前州长、民主党总统初选候选人奥马利外，没有人愿意触碰它。奥马利在今年1月申请到该基金，但之后他在艾奥瓦州短暂露面后就退选了。随着竞选费用的爆炸式增长，该基金已经变得无关紧要。

媒体和广告最“吸金”

据《纽约时报》报道，5月20日美国各路总统参选人和支持他们的超级PAC，分别向FEC报告截至今年4月的筹款情况。其中，希拉里共筹集2.964亿美元，包括超级PAC筹集的8460万美元。桑德斯共筹款2.128亿美元。特朗普共筹款6000万美元，包括超级PAC筹集的110万美元。杰布·布什、克鲁兹、卢比奥等分别筹集1.621亿、1.551亿、1.246亿美元。

各参选人筹集的资金用处很多，根本目的都是为了宣传。公开数据显示，2012年所有美国总统候选人一共花费1300万美元聘请竞选顾问。此外，总统参选人要给竞选班子发工资；为了更多人了解自己的立场和观点，参选人会在50个州进行演讲。2012年美国总统候选人们花了差不多2000万美元路费。

根据特朗普向FEC提交的月度财务数据，单在4月，特朗普已花费近940万美元。他在广告方面的花费最多，达260万美元。此外，直邮信件花了93万美元，机票费用为58.5万美元。不过，机票费落入特朗普所开设的航空公司。

而希拉里近2亿美元的运营支出花费在交通、办公用品、租赁、印刷、战略咨询、雇员薪水等方面。

美国《国会山报》网站4月撰文提到，希拉里和特朗普的一些花费习惯有所差异。比如希拉里雇了近800名工作人员，而特朗普方面仅139人。文章还称，截至2月底，特朗普在云计算、科技咨询、数据分析等方面仅花了110万美元，而希拉里为500万美元。

美国彭博社等媒体曾统计称，总统竞选期间的吸金王是媒体和广告公司。4年前，奥巴马在媒体和广告上所耗费的资金达4.8亿美元，其中，电子媒体广告费用达到7450万美元，而平面媒体的广告只有210万美元。原因是，美国人在电子媒体上耗费的时间最多。

如果候选人退选、败选，所筹款项如何处理？即便是胜选，也存在剩余竞选资金的处理问题。对此，美国民众也很关心，很多人在网上谈论这方面的话题。FEC对于剩余经费的使用有严格规定，特别是要求不能为个人所用。对于竞选委员会自身的筹款，如有剩余，允许捐赠给慈善机构或是政党，还可以存下来用于下一次竞选，或者还清竞选债务。总体目标是，要把钱用光。

“竞选总统就是从零元玩起，然后通过各种方式把它做成一个1亿美元规模的生意，这样才能支撑起长达9个月的竞选历程，最后你又得把它玩到零。”FEC一名前工作人员曾这样描述。

“一朝天子一朝臣”

“在美国人看来，选举就是在一个政治市场上推销某个人以及他所代表的政策，具有某种商业性，这当然是需要花钱的，因此，对竞选中的筹款美国公众是接受的。”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副院长金灿荣对《环球时报》记者说，但美国人也有意见，一是竞选花的钱越来越多，社会成本过大，二是产生了不均衡的政治影响。美国人一直担心拥有更多财力的特殊利益部门或富豪、公司通过政治捐款谋取不正当的利益。

1860年，共和党花了10万美元就让林肯成为总统，而到2008年，大选花费已达15.7亿美元。有报道称，2012年大选花费为20多亿美元。美国两党政治在政策方面透明度很高，游说集团公开为自己所代表的利益集团向议员和候选人推销，因此一旦捐款者所支持对象当选，必然会为捐赠者代言。

从个人层面看，捐赠者未必能够在受捐者当选后的政府内得到一官半职的回报，但在竞选活动特别是筹款活动中表现突出者，往往会得到回报。2000年小布什竞选美国总统时，加州华裔共和党人在被视为民主党大票仓的加州，为小布什竞选造势和筹款不遗余力，后来南加州有多位华裔进入白宫担任要职。

德国《柏林日报》称，政治捐助被看作是美国言论自由的一种表达方式，捐款者也往往得到回报。最充满回报色彩的是驻外大使，因为可以政治任命，总统可以让捐金大户当上外交官。

金灿荣表示，对于合理的利益分配和利益交换，美国人并不反对，而对于极端的利益分配他们尽管有意见，但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1883年以前，理论上来说美国新总统有权将所有公务员都换上自己的“哥们儿”，之后根据美国通过的法律将公务员分为两类，一类是公务员，不因新总统上台而改变，另一类是政治任命型。美国联邦政府有285万公务员，目前新总统可以任命的为1.1万人，包括部长等重要职位。“一朝天子一朝臣是美国政治的一大特色。”

眼下希拉里和特朗普将迎来对决，英国《金融时报》8日称，希拉里的筹款机器正在全速运转，“如果说希拉里是巨人歌利亚的话，特朗普就是与之对阵的大卫。”而一直自夸自掏腰包竞选的特朗普已作出转变，成立筹款团队。德国《焦点》周刊称，随着两党直接对阵的来临，资金变得越来越重要，现在，“大资本的游戏”的决赛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