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影子（组诗）

□柆柆



春天的影子（组诗）

□柆柆

初一回乡

自从那条通往天堂的路通车后

泥泞的小路少了几道蜿蜒的田坎

我是去年带走的归人

在今年的回乡路上被惊醒

满载的风和新意浸入乡人的白发

打了霜的皮肤苍老得如同

门扣中刚抽出的锁柄锈迹斑斑

裂痕的墙壁躲在新帖的对联背后

也躲在麻将桌上中年妇女厚厚的眼袋中

走过后门的小桥

楼梯边蹦出几枝新鲜的竹叶

我怀疑是住进森林里多年后的产物

趁着回乡的时候与我会面

乘着晨雾里寒霜的客船初一回乡

回乡只为匆匆的一瞥？

草纸点燃的灰色残片腾空而起

听说可以飘到空中那块亲人居住的小区

悄悄溜进窗户去填补主人裂缝的墙壁

又一片天空

一大片天空

冬日的松林被阳光穿透

沉默仰起头

腾空雾里的雪松

枯枝敲着带冰的河流

掏空融化的雪

带走了白色的冬

路窄草深要走多久才会有出口

结冰的溪流要走多远才能汇成河流

雪地越白越寂寞

松林越高越空洞

夜里在高原枕着旧梦

诅咒越神越荒谬

岸边无垠的过客仍被译者看透

又一片天空

松林在等待雪的负荷

转身的时候毫无保留

把路踩在脚下留给自己走

序言未尽

一坛水

一地梨花香

一席路

一处意犹未尽的浮华

层层丝韵在低洼里沉默

承载天空的蓝色

有些畏惧的光不可及

连触碰也不被允许

指缝中抓不住魅惑的香

花粉落叶四处流浪

雨声在这里敲打白衬衣

不曾记得它充满悲愤的爱情

走得很急似奔马又似飞鱼

漫慢地鲜红的流淌着的液体

视野瞬间游离

被单打湿了落进水坛的阴影

梨花跟丢了伴侣

撕裂的嗓音明明有在呐喊

销声匿迹般荡然无存

独舞节拍累了

谁的泪水溢出我的肩膀

飞蛾残损的翅膀在拍打

浑浊了天空水潭

只有几株零稀的光斑浮动

撑开了水边依偎的鹅卵石

也撑开了序言未尽的夕阳

春天的影子

波光在你温热的掌心流动

镶嵌斑斓的柳树的影子

禹里羌山郁秀图（局部）刘贤福

白鹤用双脚将湖面敲碎

倒影迷雾里的笑容

车辆穿过你的慈祥

在无数的广告牌下奔跑

回家的马路倚在嘉陵江岸

长围巾在太阳呼出的气息里微漾

温暖又轻柔的风洒满江岸

承载油菜花的芳香

飞进鼻孔直入肝肠

阳光下花粉的到来格外匆忙

时而碰撞老人银白的发丝

时而与行走的车辆拥挤

岁月把一个清纯少女搬迁

来到一块只有土壤的院落

生根发芽开花而后枯萎

油菜花在凋谢白发脱落

孤身一人站在贫瘠的土地上

弯曲的背脊骨像枯枝残损

剩下阳光和眼神

期待被风吹走的种子归来

思念那束照亮皱纹的光

山路的胸怀

开车人在行走

走在盘绕深山的血管上

感受你沸腾的热血

尽管天空下着雪

树枝在开花

拾起一颗白色云朵

带去归途的不是云

也不是原始浪漫的化身

你是保留古老的部落的使者

在原始的森林里播种圣洁的种子

阳光的纱巾飘落到树梢

身前扎根艳丽的黄

身后编织洁白的嫁衣

穿上嫁衣无法辨认你

与天空的距离

小木屋

不透光的扭曲的树

开着晦暗的凝结乌云的花

孤独的剩下一堵漏风的石垣

在村庄以外

像残缺的积木

搭建的一排排单调的小木屋

弥漫开一副无用的可爱风景

太阳泛着明亮的白光

将温暖像剥了皮的

柿子的颜色

撒遍一片二维空间

鸽子灰的云层边缘

云和遥远的夕阳融在一起

幽静的树林在地平线上

在苜宿荒野之上修得一片剪影

作者简介柆柆，本名杨娜，四川渠县人。大学时开始写诗，在《西部》《诗歌月刊》《延河》等十余种刊物发表作品，入选国内多种选本。曾获高校原创文学作品征文一等奖。此作获“中国乡土·绵阳乡愁”绵阳市第十五届迎春诗会二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