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祸

陈永林

刘德阳正站在脚手架上砌墙时，下面有人喊：“德阳，快下来。”声音极其急促极其慌乱。刘德阳见是隔壁邻居在喊：“你家里出事了！”

路上，刘德阳把车子踩得飞快。

刘德阳一进村，就听到一阵呼天抢地的哭声。刘德阳见到三岁的儿子躺在院子地上。女人与母亲扑在儿子身上号啕大哭。刘德阳的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儿子在公路边玩耍时，一辆摩托车把儿子撞得飞起来。骑摩托车的人没停，跑了。

儿子被村人送到乡医院，医生奋力抢救，但还是未能救活儿子。医生说：“早来几分钟就有希望救活，失血太多了。”

刘德阳恨上了那些肇事逃逸的司机。

几年后，刘德阳骑着摩托车回家。刘德阳见前面一辆摩托车撞倒一个小孩子，摩托车不但不停下来，反而开得更快了。刘德阳大喊：“停车，停车！”但摩托车依然开得飞快。刘德阳一加油门，追到离肇事摩托车仅十几米远。刘德阳喊：“快停车。再不停车我就撞你！”

肇事摩托车一点也没减速。

刘德阳的牙咬得咯咯响，觉得前面那辆摩托车就是撞死他儿子的摩托车。刘德阳把油门加到底，眼一闭，车子砰的一声撞上了前面那辆摩托车。

只是刘德阳一万个没想到，肇事司机的头竟撞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司机又没戴头盔，满头都是血，刘德阳的手指放在司机的鼻子前，竟没了呼吸。肇事司机死了。

刘德阳慌忙骑上摩托车，到了县城，上了一辆开往广州的火车。到了广州，刘德阳不敢在市区待，而是进了郊区一家砖瓦厂。

砖瓦厂的活儿很累，每天从早晨七点干到晚上八点。吃得也差，一天三餐吃发霉的米做的饭，菜永远是白菜和萝卜。睡在工棚里，在地上铺层稻草，再放上被子，就成了床。被子永远是潮湿的。工钱却不多，一个月五六百块。另外，工友时时打架，一点小事就动拳动脚。刘德阳不但从没打过架，脸都没同人红过。刘德阳只埋头干自己的活，一干就是两年。

砖瓦厂的老板见刘德阳老实，干活又肯下力气，便让刘德阳学烧砖。烧砖是技术活，不累，工资又高。烧砖的人都是老板信任的人。

刘德阳只学了三个月，就能独自烧砖了。刘德阳一个月的工钱也加到三千。刘德阳不住工棚了，在村里租了一间房。刘德阳的房离砖瓦厂四里路，骑自行车也就十分钟。

这天，刘德阳骑车去砖瓦厂上班，前面有几个上学的学生。这时一辆摩托车“呼”的一声从刘德阳身边飞过去了，撞到了一个学生，车子没停，飞驰而去。

被撞倒的学生昏过去了。

刘德阳知道自己追不上那肇事车，便背起那学生往医院赶。

学生被送进了急救室，刘德阳想走，却被医生拉住了。医生以为刘德阳是肇事司机。刘德阳担心被医生纠缠住了，会引来警察，那样他的身份就暴露了，他只想快些走。刘德阳把身上一千多块钱全掏出来了。医生更认为刘德阳是肇事司机，更不让刘德阳走了。一位医生报了警。

警察来了，刘德阳没身份证，被警察带走了。警察很快查出刘德阳是网上逃犯，也查清了刘德阳不但不是肇事司机，而且是救人的好人。

警察问刘德阳后不后悔背学生上医院，说如不背学生上医院，也查不出他是网上逃犯。刘德阳说：“当时没想那么多，到了医院后才想到了，但晚了。”

刘德阳被他家乡的警察带上警车时，刘德阳厂里的一百多名工友，被救学生的家里人、村里人，都来送刘德阳。刘德阳很感动，眼眶里噙着泪水。警察对送行的人说：“我们会把刘德阳救人的事向法院说明，请求法院从轻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