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越哈瓦那

2016-05-30 16:57朱信明樊攀
看天下 2016年14期
关键词:佩德罗芭蕾舞团舞团

朱信明+++樊攀

挂断来自美国驻哈瓦那利益代表处的电话后,詹姆·瑞特意识到,有人犯了错。

这个错误,给了他一个逃亡的机会。他决定赌一次,赌这个错误能持续到飞机起飞的时刻。

赌输了,他将失去一切。赌赢了,他也必须抛弃一切,但将迎来新的人生。

敌国

佛罗里达海峡的风将海水向南吹,海浪不断涌向马勒孔滨海大道的堤坝,溅起片片浪花。距此不过百米,美国驻古巴哈瓦那利益代表处大楼和何塞·马蒂反帝广场相对而立。

2014年6月6日清晨,詹姆·瑞特(Jaime Reytor)早早来到这片位于哈瓦那市北部的区域,打算取他的护照和签证。这一切原本不该发生,但美国代表处的官员犯了个错误,通知詹姆自己来领护照了。他知道,这个错误随时可能被修正,想要逃离此地,必须要尽早。

直到此时,美国和古巴仍未结束敌对状态。这个代表处全称叫“瑞士大使馆下设美国驻哈瓦那利益代表处”,1977年在瑞士代管下成立。后来,成为两国敌对关系的最前线。

23岁的詹姆在反美教育下长大,了解两国恩怨,比如美国中央情报局对菲德尔·卡斯特罗锲而不舍的暗杀;再比如1961年的“吉隆滩之战”:中情局武装了一千多名古巴流亡者登陆古巴,希望制造武力介入的借口。虽然行动失败,但仍被认为是美国反古巴行动的一个高峰。这次行动也促使古巴与苏联靠近,最终引发1962年的古巴导弹危机。

詹姆的家乡就在吉隆滩。他出生于1991年,恰逢苏联解体,冷战结束。但冷战的氛围仍在两国间徘徊。詹姆出生后第二年,时任总统老布什签署法案,强化对古巴的经济封锁,令古巴经济雪上加霜。

“那儿什么都没有,很穷。”这是幼时的詹姆对家乡最深刻的记忆。他父亲是一名电器维修工,主修电视机;母亲做老年人护工,擅长治疗脚部疾病。他们没办法改变自己的人生,但很早就为詹姆规划好了未来——学芭蕾舞。

这是很多古巴孩子改变命运的方式。在古巴,芭蕾舞不仅是一种艺术,也是一种政治。这个国家拥有世界三大芭蕾舞团之一的古巴国家芭蕾舞团,在古巴文化外交中占重要地位。

国家芭蕾舞团的创始人是现年94岁的艾丽西亚·阿隆索(Alicia Alonso)。艾丽西亚是芭蕾舞史上的传奇人物,她1931年在古巴开始学习芭蕾,之后前往美国深造,在最辉煌的时刻经历眼疾折磨,几乎失明却仍坚持跳舞。1948年艾丽西亚返回古巴创建艾丽西亚芭蕾舞团,1959年古巴革命胜利,艾丽西亚接受古巴革命政府的20万美元资助和每年获得财政支持的保证,她的舞团改名为古巴国家芭蕾舞团,成为了国家机器的一部分。站在美国代表处门外的詹姆,就是这个舞团的一名舞者。

“在古巴,几乎每个省的主要城市都有芭蕾舞学校,他们到处挑选有潜能和技术的舞者”,詹姆对本刊回忆道,他在九岁时被省城的马坦萨斯艺术学校选中,随后考取国家芭蕾舞学院,来到首都哈瓦那深造。

“说来有点奇怪,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什么是芭蕾,只是很高兴能去新学校,接受好一点的教育。”詹姆对本刊说,自己其实更喜欢绘画和雕塑,梦想是成为雕塑家,但他听从了父母的安排。

2006年,15岁的詹姆只身来到了哈瓦那。这一年,美国政府在代表处大楼窗户上安置了一层楼长的巨型电子显示屏,滚动播放抨击古巴的信息。作为反击,古巴政府竖起138根20多米高的旗杆,印有白五角星的黑旗将显示屏遮挡得严严实实。正是在这里,詹姆第一次目睹了两国之间的这场“战争”。

舞鞋

詹姆沿着东西向的克拉扎德路走到美国代表处的南门,他从未距离代表处这么近。值守在围栏外的古巴警察警惕地看着来往的人们,不允许随便接近。詹姆说明来意,站在足有三人高的黑色金属围栏下,等待着迈进那道小门。

这之前,古巴国家芭蕾舞团准备到美国联邦领地波多黎各巡演。作为团队替补,詹姆要随时做好前往波多黎各的准备。“舞者可能会在巡演期间受伤,舞团会叫我飞去波多黎各”,詹姆说,但舞者并不能持有自己的护照和签证,通常都是舞团给团员办理并代管。

或许是担心舞者出逃。在古巴,逃到美国去是相当一部分古巴人期盼的事。自1959年以来,超过100万的古巴人通过不同方式前往美国。合法移民、非法滞留,或者自制木筏漂流百余公里横渡佛罗里达海峡偷渡,也有人从对古巴免签的厄瓜多尔一路北上,穿越哥伦比亚和中美洲七国然后抵达美墨边境。逃亡者来自古巴的各个阶层,2012年,古巴部长会议副主席马利诺·穆里略年仅24岁的女儿,就是取道墨西哥,逃亡美国。

詹姆也是在2012年开始有到美国去的念头。彼时,他在芭蕾舞团已经跳了两年。几乎每天,他都会来到普拉多大道458号的哈瓦那大剧院,这栋有上百年历史的剧院是国家芭蕾舞团的大本营。穿过大理石地面走廊,来到分布在剧院两翼的排练室,詹姆换好黑色紧身衣和舞鞋,上午是训练课,之后进行排练。他差不多每个月都会参加在哈瓦那大剧院的演出,常有国内巡演,2012年还随团来到中国,那是他第一次出国。

同样都是社会主义国家,詹姆发现中国却很不一样。“中国有工厂,人们有自己的小生意”,詹姆说,中国让他感觉到正在变化,在成长,但古巴没有这些,“人们没有赚钱途径”。即便是作为国家代表出演的团员也好不到哪里去,詹姆每月收入约30美元,可以在哈瓦那买10盒牛奶。“我在舞团赚的钱甚至不够用一个星期,”詹姆说,“我永远不会有钱买一辆车,我也没钱给父母……我看不到未来。”

在古巴,詹姆没有太多选择,除了脚下那双舞鞋。一度,为了补贴家用,詹姆开始用芭蕾舞鞋作画。他利用鞋子的结构,在彩色的舞鞋里面画出女性舞者的上半身,在鞋子表面画出蓬松的芭蕾舞裙和舞蹈中的下半身,形成一幅立体画。詹姆让朋友帮忙,将鞋子拿到画廊去卖,赚些小钱。

“那里只有一个专业的舞蹈团”,佩德罗·培尼亚(Pedro Pe?a)向本刊解释道,这家芭蕾舞团又处于94岁的艾丽西亚的控制下,“她做的事就是让别人围绕着她,她不再能给舞团发出正确指令。”

佩德罗是迈阿密古典芭蕾舞团的创始人,这家创立于2006年的舞团,接纳了很多由古巴逃亡美国的芭蕾舞者。

在古巴国家芭蕾舞团,借出国巡演机会逃走的情况经常发生。詹姆在2012年下决心离开之后的两年里,已知的逃跑事件就发生三起,而且是集体出逃。

“(在古巴)他们不能按照自己意愿展示天赋。”佩德罗说,“比如,有人更愿意当舞蹈指导或作曲,但不是所有人都能选择自己的道路。大多数人都在跳相同的芭蕾,正在死亡、正在结束、正在停止发展的芭蕾。”在佩德罗看来,这些偷渡美国的舞者“追寻的不是一个国家,而是一种生活,一个不会将舞者当做工具的舞团”。

从逃到美国的朋友那里,詹姆听到很多事情。“他们在舞团里,赚钱养活自己。他们拥有未来。”詹姆说,“我想像他们一样”。

波多黎各演出行程确定后,詹姆和同事通过舞团向美国代表处递交了资料。理论上他应该和其他人同时获得签证,但他的签证却毫无消息。直到2014年6月5日,詹姆才接到美国代表处的电话,通知他去拿护照和签证。毫无疑问,美国代表处的官员犯了错误,他们原本应该把护照交给舞团官员的。

詹姆一开始并没意识到这个天大的机会,他回复对方“我去不了波多黎各”。此时,芭蕾舞团已经出发了两天了,他沉浸在失望的情绪中。代表处官员却坚持让詹姆去取证件,挂断电话后他才意识到,虽然去不了波多黎各,但另一个机会来了。

逃亡

2014年6月6日上午,詹姆走进美国驻哈瓦那利益代表处。他通过了安检,走进大楼。代表处登记名单上有他的名字。工作人员核对了信息后,把印有盾形国徽的蓝色护照递给詹姆,夹在里面的薄薄一张纸是美国签证。

看起来一切顺利,没有人觉得不妥,除了詹姆自己。他看了看签证,截止到6月12日,时间还很多,但他不可能慢慢准备,每分每秒的流逝都让逃跑失败的可能性变大。如果美国代表处发现通知错了人;如果舞团办公室主动联系代表处,询问詹姆的签证是否办好……他脑子里不断闪现这些假设,每一种假设,都可能让这场逃亡计划曝光。

逃亡准备都已经做好。前一天下班时,詹姆谎称生病,向办公室请了假。随后,他又向朋友借了400美元作为路费,还预定了一辆去机场的出租车。拿到签证后,詹姆迅速回住处,拿好行李,坐上出租车,直奔机场。詹姆已经查询过飞往美国迈阿密的航班信息,因为美国对古巴的禁运,两国间不存在商务航班。詹姆只能直接去何塞·马蒂国际机场的二号航站楼现场购票,那里有人为美国政府特许的美国人和持有美国签证的古巴人提供服务。

半个多小时后,詹姆进入何塞·马蒂国际机场。他告诉售票人员,要最近的航班。机票再加25美元的离境税,路费所剩无几。他拿着机票通过边检,通过安检……“我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詹姆说,直到办完手续,开始候机,他仍然忐忑难安,“我吓坏了。我在拿拥有的一切来冒险”。他盯着大厅里来来往往的人,不住地想象那些可怕的场景,也许会有人来抓自己,他不但会丢掉工作,也许会坐牢。

几年前,就是在这个机场,两名古巴逃兵劫持了一架波音737飞机,想要飞到美国去。结果遭到古巴安全部队的强攻,一场激烈交火后,两人终于被擒。

好在,无论是美国外交部门还是古巴的芭蕾舞团,都没有注意到这个身材修长,长相英俊,脸上仍然带着一点婴儿肥,嘴里箍着牙套,名叫詹姆·瑞特的小伙子。机场广播终于开始通知乘客登机,詹姆排在队伍中,缓慢走进机舱,找到座位,坐了下来。又挨到飞机剧烈颠簸,离开地面后,他才“最终感觉到了安全”。此刻,就算所有人都发现少了一名舞者,也不会有谁愿意动真格的,将飞机拦截或命令返航。毕竟,詹姆只是一个普通人。

不到48小时,詹姆完成了人生中最大的一次赌博。飞机一路向北,透过舷窗,詹姆·瑞特最后看了一眼哈瓦那。他转过头去,看着前方,等待进入另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淹没

2014年6月6日下午,詹姆·瑞特走下飞机,双脚踩到了美国领土。

根据1966年美国政府通过的《古巴调整法案》,就在他双脚落地的那一刻,自动获得合法寻找工作并领取经济救助的权利。法案规定,成功踏上美国领土的古巴人将自动获得“政治避难”资格,之后还有机会得到绿卡甚至入籍,这种人被称为“干脚”;与之相对的是还没来得及踏上美国领土就被美方拦截的人,他们属于“湿脚”,将被遣返回古巴。这是美国非常特殊的一个移民政策,只针对古巴。

詹姆看到了美国国旗,听到了英语,被美国人包裹其中。他感到兴奋,但又感觉“自己被淹没了”。

“我对每件事都感到震惊”,詹姆说,到处都是打电话的人,wifi信号时刻环绕在身边,同一种食物有数不清的品牌和包装,你要自己选择在哪家银行开设什么类型的账户。所有的信息如潮水般将他包围,还没有来得及理解消化,大脑就已被填满。

拿着仅有的钱,詹姆打了两通电话。先是给父母,“他们哭了”,詹姆回忆道。接着,他联系早前逃到美国的朋友,对方在亚利桑那州,听到詹姆抵达美国的消息后,迅速帮他买机票飞过去。詹姆呆了几个月,再次返回迈阿密。

迈阿密有一个跳舞的机会——佩德罗·巴勃罗·培尼亚的芭蕾舞团。

佩德罗曾经也是古巴国家芭蕾舞团的舞者,还是当时哈瓦那音乐剧院的艺术总监,创立了哈瓦那首家舞蹈艺术工作室。1980年4月,古巴政府开放了北部港口马里埃尔,5个月里,十多万古巴民众从这里渡过佛罗里达海峡。这是古巴历史上最大规模的偷渡潮,佩德罗就在其中。

年近60岁的佩德罗,依然保持着舞者的状态,他的身材修长挺拔,说话时给人一种富有“战斗力”的感觉。在美国生活了36年,佩德罗的口音仍然很重,面对本刊采访激动的时候会用西班牙语说出很长的话,秘书不得不用英语再复述一遍。

佩德罗见过太多像詹姆一样,或者像自己一样,逃到美国的古巴人。就在詹姆逃到美国两天后,8名在波多黎各表演的同事也离开团队,逃到美国本土。“就像他们在发布会上所说的:我想要自由想要追逐自己的事业,不然再也没有机会了”,佩德罗说,他还遇到过几个古巴女孩,也是在2014年,“她们只带着一包衣服来到美国,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是否能再见到母亲”,她们非常沮丧。但是,在美国,总会迎来那么一个时刻,“能够将痛苦的过去遗忘的时刻”。

詹姆找到了佩德罗的芭蕾舞团。舞团设在一栋三层楼的建筑内,这栋白色的新古典主义建筑有个外号“芭蕾白宫”。一层是办公室,媒体对舞团报道的剪报以及舞蹈节海报都被装进相框挂在墙上;二层有两间詹姆再熟悉不过的芭蕾舞排练室;三层的阁楼有三个房间,铺着灰色地毯,每间摆放着两三张床或床垫。詹姆和其他逃跑的舞者就住在这里。

詹姆只在阁楼里住了两周就离开了,他很感谢佩德罗的帮助,但阁楼终究只是临时庇护所。为了挣钱,他在佩德罗的舞团跳舞,在一些舞蹈学校教芭蕾,甚至去餐馆打工。“当你是个芭蕾舞舞者,人们称赞你,你像一个艺术家,”詹姆说,“但是在餐馆工作,人们像对待屎一样对待你,那是很糟糕的经历,但是我不得不做,因为我有账单要付,要交房租。”

雕塑

2014年6月,就在詹姆抵达美国几天后,古巴国务委员会主席劳尔·卡斯特罗说,他也想到美国去。他在玻利维亚访问时说,“我还没去过联合国大会呢。”

这番话并非毫无缘由。此时的古巴正在和美国进行恢复关系的秘密谈判。据后来媒体报道,这场谈判持续了18个月之久。而对詹姆非常重要的2014年,同样也是古美关系的关键一年。像其他古巴人一样,詹姆的命运和两国关系纠缠在一起。双方持续不断的秘密谈判,显然令两国关系愈加缓和。

就在詹姆逃离古巴前一个月,拥有300万会员的美国商会派出代表团罕见访问古巴,获劳尔接见。2014年底,詹姆恋爱了,男友是美国人,11月27日他将脸书的状态更新为“交往中”,上百位朋友为他点赞祝福。2014年12月17日,美国和古巴互相释放被关押的特工。同一天,劳尔·卡斯特罗与奥巴马分别发表讲话宣布启动关系正常化进程。

2015年7月14日,詹姆发了一张在排练室的自拍,他说:“我在准备重新跳舞!”他说自己有近一年时间没有好好跳舞了,失去了柔韧性和力量,技术也生疏了,这时候,他才意识到,“我想念芭蕾,想念我的生活,我的世界。”他用大半年的时间恢复训练,在教课的同时一点点找回失去的东西。

一周后,7月20日,中断了半个多世纪的古美两国外交关系正式恢复,曾经犯下错误,给詹姆发放签证的美国利益代表处,升级为驻古巴大使馆。

詹姆在古巴盼望的生活正在美国变成现实。现在詹姆是佛罗里达艺术芭蕾剧院的舞者,拥有自己的汽车,租住在一间有着宽敞明亮客厅的公寓。詹姆拿到了绿卡并和男友在迈阿密定居,他们卧室的墙壁上画着近三米长的树枝彩绘,满天星般的树叶和围绕枝桠飞舞的五彩蝴蝶都是詹姆设计的。

2015年底两人一起去纽约度假,到华尔街摸铜牛的蛋蛋,扮成骷髅在时代广场庆祝万圣节。他们还去了科罗拉多州滑雪,詹姆兴奋地躺在地上,用双臂扫过雪地留下翅膀一样的痕迹。

2016年3月22日,美国总统奥巴马访问了古巴,他在哈瓦那大剧院举行演讲:“哈瓦纳距佛罗里达州只有90英里,但是为了到达这里,我们不得不跨越非常远的距离,跨过历史和意识形态的阻碍……流亡人士曾经乘飞机和简易木筏越过这片距离很近的海域,他们为了追求自由和机遇前往美国,有时不得不抛下所有财产和爱人……”奥巴马站立了34分钟的地方,是詹姆曾无数次登上过的舞台,他看这段视频,顷刻间,泪流满面。

有些事情,发生了很大变化,但有些事情,却依然没变。2016年4月25日上午,一艘载有6名古巴人的船到达迈阿密南部海滩的南岬公园。他们在海上漂流了11天后才终于登陆美国。在办理了一系列手续后,这些人被允许留下来开始新生活。

在与古巴建交后,美国的“干脚/湿脚”政策仍然有效。但很多古巴人担心,这个政策并不能保持太久。2014年12月两国宣布开启邦交正常化大门后,古巴偷渡者数量就开始大幅上升。美国海岸警卫队表示,2014年12月就有481名古巴人乘坐通常是自制的小船偷渡时被发现,是上年同期的2倍多。而在奥巴马访问古巴的3月,至少有26名古巴人在迈阿密登陆美国。

向美国开放,可以给古巴带来一些改变,不过“要治愈这个国家,需要时间”。詹姆计划八月份回古巴看望自己的父母,但不会留在古巴。虽然他一再表示,“我爱我的国家,我爱我的人民,我爱我的文化,我希望我永远不离开我的国家”,但他也意识到,在古巴,自己仍然没有未来。“或许25年后,我会回来做些什么。到那个时候我可能再也不跳舞了,而是做着自己的雕塑。”

最近他完成了一组小雕塑,那是两个芭蕾舞者的石膏像,男舞者高举双臂向上跳跃,女舞者伸展四肢仿佛在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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