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昆曲的一生

2016-05-30 11:16
高中生学习·高一版 2016年1期
关键词:张充昆曲民族音乐

戏里戏外,何以为家?昆曲为家。在美国,昆曲就是张充和精神上的家园。她为了推广昆曲不遗余力。当时有些中国人因为崇洋,瞧不起自己的民族文化。张充和并不因此沮丧,反而另辟蹊径,从教外国人开始,最终开花结果。家园在于地界,也在精神。张充和一辈子都是一个中国人,从始至终都过着中国式的雅致生活,一直在教授书法和昆曲,所以被称为“最后的闺秀”。

1949年,张充和随傅汉思定居美国。之后十年,傅汉思任教于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张充和在该校东亚图书馆工作。1959年,傅汉思在斯坦福大学任中国文学助教,两年后被耶鲁大学东亚系聘为教授,张充和也转至耶鲁大学美术学院讲授中国书法,直至1985年退休。她曾长期担任美国昆曲学会顾问,组织演出,推广中国戏曲。

“我们一天八小时,六点半起来七点半动身,八点到校。下午回来已是五点半,好在有冰箱,可以一星期买一次菜。但有时周末弄得不好,就得现买现做……但是谁做呢,还得自己做,做了就又不想吃了……我们总是一个菜翻来覆去地吃,省得做菜,实在没有工夫……”

充和省下来的时间干什么呢?演出昆曲。我查了一下傅汉思先生的充和北美昆曲演出记录,发现充和在上世纪五十年代昆曲演出和演讲活动不断。没有笛师,她就自己吹,然后录音。中国笛子到了美国会开裂,她就选用合适的金属管子,自制笛子。化妆无人梳大头,她就自己动手做了一种“软大头”随时可以套上。她自己做贴片,还用游泳橡皮帽吊眉。有杜丽娘,没有春香怎么办?充和后来就培养八九岁的女儿艾玛上阵,后来这个洋娃娃能唱二十多折戏。

1983年,张充和阔别多年回到北京,来到北京昆研社并作感言。此时她已在北美二十三所大学里完成了演出和讲授昆曲。

且看回国后的充和如何看待那一时期:“我到国外已经34年了。初到美国的时候,提倡昆曲的,项(馨吾)先生在东部,我在西部,还有李方桂夫妇,我们在三个地方,联系不多。我很奇怪,那里有些中国人听到昆曲竟哈哈笑,但美国人却不笑。这使我很不好意思,心里很难受。有些中国人学了点外国音乐,并不了解什么叫民族音乐。这些中国人不大看得起自己民族的东西。我想我要发扬昆曲艺术,不从他们开始,因为他们‘崇洋。我从另一个途径,教外国人,教他们我们的民族音乐、戏剧、舞蹈。我尝试组织一个古典舞蹈的表演,又表演一段昆曲。时间不长,一个钟头左右。选的是舞蹈性质最强的昆曲片段,配上解说,如解说《牡丹亭》《西厢记》等。”充和教的学生中,有博士、硕士,有学民族音乐的,有学昆曲、学吹笛的,他们都很出色,让充和为之欣慰。

“现在我精神上轻松了。因为在中国南方和北方,昆曲完全复兴起来了。我有两句诗寄托我的感情:‘不须百战悬沙碛,自有笙歌扶梦归,是说不需我一个人在那里苦战了。今天带着我的梦来听你们的歌,把我的梦扶回来了。”

“寂来紫玉双双调,按出红牙袅袅音”。这是充和叔祖母识修的一对箫管上的对子。识修就给她讲箫的故事,她想学箫,可是手指不够长,识修在箫管写上“凡工尺上乙四合”,教充和认谱、放音。这几个充满律动和奇妙的字将陪伴充和一生。有一天,充和终于学会了吹箫。叔祖母去世七年后,充和写道:

“祖母故世已七年整了,我带着两支箫就整整在外游荡了七年。又学会许多新调子,但会了就忘记,还是记忆中的调子忘记不了。若是我亦能有六十七岁的高寿,一定还记得。把往日事、昨日梦,一起在这支箫上吹出来。”

(转自《北京晚报》,作者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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