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西尔《人论》视角下的消费主义现象研究

郑博思

【摘要】：卡西尔从文化视角给予了“人”以开放性的定义，将人定义为文化的动物，指出人正是在自己的实践活动中被塑造。消费作为人类活动，同样具有创造文化的意义。本文旨在卡西尔符号化哲学背景下对消费主义思潮进行研究，从而探求消费主义如何作为一种文化活动在人们日常生活中发挥作用。

【关键词】：卡西尔；文化哲学；符号化；消费主义

在《人论》中，卡西尔阐述了对于人类文化现象和文化活动的研究成果。考察卡西尔对于文化现象的态度首先要从他对于人的定义着眼。卡西尔关于人的定义抛弃了柏拉图、亚里士多德仅仅把人放在认识论、伦理学领域中加以考察的方法，即将人的本质固定于某一所体现领域的特质的方法。

一、人的文化现象与符号形式

在《人论》一书中，卡西尔吸收神化、宗教、语言、艺术、历史、科学等各门学科的研究方法与成果，把各学科研究人的哲学概括为文化哲学人类学，从而把人概括为文化的动物。

需要特别指出的是，“人是文化的动物”这种定义不同于传统上种加属差的定义法，而是给予人一种开放的定义——人不是一成不变的人，而是通过自己的文化活动塑造人即“这种定义只能被理解为一种功能性的定义，而不能是一种实体性的定义”，[1]这种文化活动即是一种实践活动即“人的劳作”。卡西尔所讲的人的劳作具体表现为神话、语言、艺术、历史、科学等各方面的文化活动体系，正是在这样的理论框架下，人才被定义为“文化的动物”。如卡西尔所言：“我们应当把人定义为符号的动物来取代把人定义为理性的动物。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指明人的独特之处，也才能理解对人开放的新路——通向文化之路”。

在考察人的符号化活动时，卡西尔往往运用人与其他动物对比的科学方法，从而归纳出人异于其他动物的特质——人的符号不同于动物的信号。例如，在《从动物的反应到人的应对》一章中，卡西尔借用巴甫洛夫实验说明了人的符号系统不同于动物的信号系统：“信号是物理的存在世界之一部分；符号则是人类的意义世界之一部分。信号是‘操作者；而符号则是‘指称者。”

由此，卡西尔通过将人定义为文化的动物，而文化形式都是符号形式，从而把人定义为符号的动物。因为人的文化创造活动实际上只是一种符号活动，因此对各种“符号形式”的研究，也就成了哲学的主要任务，这也就是卡西尔把他的哲学叫做“符号形式哲学”的缘由所在。

二、消费主义及其文化内涵

消费主义是20世纪末出现的一种社会文化现象，是指在西方发达国家普遍流行的一种消费态度、价值观念或生活方式。在这种生活方式下，消费数量和种类日益增长被作为通向个人幸福和国家发展的道路，并作为较高生活质量的标志。[2]

从现象方面看，消费主义集中体现为人们普遍追求炫耀性、奢侈性和新奇性的消费，追求无节制的物质享受，并将消费看作是自我表达和社会认同的主要形式。在作用方面，消费主义的存在，极大地促进了人们的需求，使人们在生活中极力追求尽可能高的物质消费，并使无节制的消费意识成为人们的日常生活观念。

消费主义生活方式的诱惑对人们无论是物质上还是观念上的影响都非常巨大。它通过高度发达的信息手段，灵活熟练的销售技巧，大肆鼓吹的广告和遍布全球的跨国公司，迅速在全球蔓延。不仅发达国家中的大多数人都崇尚这种生活方式，发展中国家的人们在其诱惑下，也将其当作美好生活的蓝本。

在《共产党宣言》中，马克思、恩格斯如是阐明这一文化现象从西方向东方的传播路径：“资产阶级，由于开拓了世界市场，使一切国家的生产和消费都成为世界性的了。……物质的生产是如此，精神的生产也是如此。”[3]

这即是说，消费主义一方面作为一种意识形态或者说文化现象随着商品涌入东方，另一方面因为消费主义自身即具有“使人们在生活中极力追求尽可能高的物质消费，并使无节制的消费意识成为人们的日常生活观念”的作用，那么便会进一步扩大人们的消费欲望，由此形成一种愈演愈烈的消费主义风气。

消费主义是如何扩大人们的消费欲望呢？就此马尔库塞在《单向度的人》一书中给予了经典的解读：“所谓阶级差别的平等化显示出它的意识形态功能……这种相似并不表明阶级的消失，而是表明現存制度下的各种人在多大程度上分享着用以维持这种制度的需要和满足。”[4]也就是说，消费主义不仅成为了一种消费观上的思潮，更成为一种全面关涉政治、伦理、哲学的思潮，这种思潮以平等自由为内在文化根基。

三、消费主义的符号化特征

从卡西尔的符号形式哲学视角看来，消费主义作为一种文化现象，其实质是人类创造的劳动产品被人类自身赋予了“符号”的形式的过程。

在卡西尔看来，人的特征主要表现为人能利用符号进行创造文化的活动。在消费主义这里，这种力量得到了深度的体现。

消费主义在传播过程中借助的主要力量便是传媒手段，通过无止的广告，商品生产者将自己所生产的物质或精神产品赋予一种额外的符号。传媒中有关奢华、品味、高雅等词汇层出不穷。在《人论》中，卡西尔将人类语言分为两大类：情感语言和命题语言。不可否认，人类语言最初和最基本的层次显然是情感语言。动物只能表达自己的情感，但却无法使其表达具有一个客观的指称和意义。如果说动物有想像力和智慧的话，那也只是一种单纯的实践态度，只有人类才发展了一种新的形式：符号化的想像力和智慧。因此，命题语言作为一种符号语言，是人类所独有的。通过对事物的命名，人类进人了一个全新的世界。这是一个独立于人类自身的世界，赋予它名称，并对其进行分类，就构成了人类全部心智活动的起点。

因而可以说，商品生产者正是利用传媒手段，为自己的产品给予一个“指称”。这种“指称”是人类所独有的，包含着人的想象力和智慧。通过这种方式赋予产品一个特定的意义，消费者追求产品背后的这一意义，从而最终使得消费意识成为人们的日常生活观念。如上所述，消费主义的产生源于人类想象力和智慧创造的文化，这也就为消费主义的消解提供了一个渠道——即通过文化的回归消解消费主义。

参考文献：

[1] （德）卡西尔.甘阳译.人论.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3.54-60

[2] 林白鹏.消费经济学大辞典.北京.经济科学出版社.2000.259-260

[3] （德）马克思等.北京.人民出版社.2008.470

[4] （美）马尔库塞.刘继.单向度的人.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8.2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