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槐
《论语·学而》篇有一句话说:“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做任何事都要抓住根本,只有抓住了根本,才能把事情做得风生水起。语文教学之“本”,就是学习运用语言文字的规律和学好语文的方法。 《诗经·豳风》有一句话“执柯伐柯,其则不远”,它的意思是说,一个人拿着斧子到树林里去砍一截树枝当斧柄,如果不知道该砍什么样的树枝合适,那么只要看一看自己手里的斧柄就知道了。语文教学要遵循语文教育的规律,返璞归真,注重对传统语文教学方法的继承,要向语文大师学习,体会他们的思想境界、教育情怀、人格魅力,学习他们的做人之道、学问之法,以他们自然朴实特色鲜明的教育教学范例为“则”,执柯伐柯,教好语文。
世所公认的万世师表孔子,敏而好学,学而不厌,诲人不倦,平易近人,爱生如子,他的“有教无类”“因材施教”“愤悱启发”给学生留下了终身难忘的深刻印象。千古而下,每念及此,后人耳边仿佛回荡着颜渊的喟然长叹:“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夫子循循然诱人。博我以文,约我以礼,欲罢不能,既竭吾才,如有所立卓尔,未由也已。”孔子尚且如此,作为语文老师的我辈更应念兹在兹,竭诚尽智。
韩愈对世人“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的告诫与言传身教的师范作用,令我们时时体会到老师“学高为师、身正为范”的基本准则。反观当下,许多语文老师教学效果不佳,其根本原因还在于此:自身师范乏力。
著名学者梁实秋在追忆一代名师梁任公的讲课艺术时说:“先生的演讲,到紧张处,便成为表演。他真是手之舞之足之蹈之,有进掩面,有时顿足,有时狂笑,有进太息。听他讲他最喜爱的《桃花扇》,讲到‘高皇帝,在九天,不管……那一段,他悲从中来,竟痛哭流涕不能自己。他掏出手巾拭泪,听讲的人不知有几多也泪下沾襟了!”梁任公的课能给学生留下深刻印象是因为他讲课时旁若无人的真情投入。“感人心者,莫先乎情”, “真者,精诚之至也。不精不诚,不能动人。”语文老师讲课应充分发挥语文课以情感人的优势和长处,以文章之情、以已之情来感染影响学生,创设情境,使学生身临其境,心体其情,达到情到深处意更浓的境界。语文教育倘能如此,就一定能入心入脑,伴随学生终生。
于漪在《岁月如歌》一书中回忆她的语文老师:“难忘教我们高中的赵老师。他上国文课别说备课讲义没有,有时连课本都不带,学问全在他肚子里,上课时只要调动调动,就一套一套出来了。他教课不讲究方法……清晰地记得教李密《陈情表》时,他一句不看,但逐句疏通,脑子里好像刻着文章。讲到‘外无期功强近之亲,内无应门五尺之僮,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右手食指摇晃着,大声说,‘茕,茕,不能读错,也不能写错,接着在黑板上写个大大的‘茕,‘和“贫穷”的“穷”一个读音,字的下部是“ ”(说明:引号中所缺的字是“茕”字宝盖头以下的部分),不能看走眼,看成“凡”,不是撇,是竖,笔直的,“茕茕孑立”就是是生活孤单无靠。说着说着,不觉做个笔直的资势,生动啊,我一下了就记住了。”赵老师的课讲得好,是因为他的“学问全在肚子里”;“他讲课不讲究方法”,其实是他教学的最高妙的境界——无法有法,挥洒自如,浓淡相宜,炉火纯青,化有形为无痕。赵老师的课能将语言的音韵、识字、训诂相融合,把语文的人文性与工具性天衣无缝地自然结合。
语文教育名师钱梦龙在《“打破常规”的语文教学》一文中说:“我上课有些随意,有时候大半节课都是学生在默默读书,有时候学生为了课文中的几个词、几句话的理解争论不休,有时候我不讲则已,偶尔讲起来滔滔不绝;整个教学过程既没有环环相扣的严谨结构,也不刻意追求学生发言此起彼落的热烈氛围。这样的课,用‘课型概念来衡量,非驴非马,实在说不上是什么‘型。但学生学得兴趣很高,教学效果居然出乎意料地好。”钱老师的肺腑之言,道出了语文教学的真谛和语文教学的终极追求:学生读书,讨论讲解,不拘教法,学生学得好。
自古及今,每一位文人学者学习运用语言文字的方法对我们都有很大的启迪。近现代语文名师名家灿若星辰,他们的语文之道、语文之法是摒弃浮华的不法二门。当下语文教学与其迷失于新概念、新学说的云雾之中,不如静心思之——“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编辑:谢颖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