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一曼在东北抗日战场以“红枪白马女政委”声名远扬,然而湖北宜昌市档案馆相关档案,也记录着她与宜昌的不解之缘。
宁儿:
母亲对你没有尽到教育的责任,实在是遗憾的事情。母亲因为坚决地做了反满抗日的斗争,今天已经到了牺牲的前夕了!母亲和你在生前是永远没有再见的机会了。希望你,宁儿啊!赶快成人,来安慰你地下的母亲!我最亲爱的孩子啊!母亲不用千言万语来教育你,就用实行来教育你。在你长成大人之后,希望你不要忘记你的母亲是为国而牺牲的!
1936年8月2日,赵一曼被日军押赴刑场途中,给儿子写下了这封遗书。鲜为人知的是,赵一曼唯一的儿子“宁儿”就是在宜昌出生的。
1905年,趙一曼出生在四川省宜宾县,1926年夏,加入中国共产党,同年11月,进入武汉中央军事政治学校学习,也就是“黄埔六期”。
此后,党中央选派她和40多名青年党员到莫斯科学习。途中,她与黄埔五期学员陈达邦相识,不久,二人结为革命伴侣。1928年,怀有身孕的赵一曼奉调回国。
1928年冬,中共中央派赵一曼到宜昌建立联络站。她在滨江路租了一间板棚屋住下,负责接应西南各地往返上海之间的同志,并转运党的文件。
赵一曼到宜昌时只有23岁,她入乡随俗,到江边打水洗衣,还学宜昌人腌萝卜。一天,老家好友来访,看到赵一曼就要临产,想多住几日帮忙,为了不影响联络工作,赵一曼谢绝了好友。
房东觉得这个单身孕妇不寻常,催她赶快搬走。寒冬腊月里,赵一曼被迫离开。为了不与上级失去联系,她只好在联络站门前的草堆里蜷了一宿。
隔壁一户码头工人夫妻十分不忍,便把自家狭窄的板棚屋,用立柜隔出小半间让她生孩子。1929年1月30日,赵一曼的儿子在他们的帮助下降生。这对善良的夫妻还节衣缩食,为赵一曼买来鸡蛋、面条、糖等营养品。
赵一曼给儿子起乳名“宁儿”,寄望儿子一生安宁。但生完孩子不到1个月,就出事了。
由于有人告密,码头工人大哥被警方以窝藏可疑女人关押,他的妻子感觉天塌了一般。为了赎出济困解危的恩人,赵一曼当即到首饰店卖掉了结婚戒指。没想到,此举暴露了身份。当天半夜,赵一曼背着宁儿,悄悄上了开往上海的船。没钱没吃的,宁儿也没奶吃,赵一曼只得求助同船旅客施舍,一路艰辛熬到了上海。回到上海不久,赵一曼以抱孩子为掩护,为党中央做联络保卫工作。“九·一八”事变后,党中央决定派一批干部去东北,赵一曼主动请缨。出发前,她与丈夫陈达邦的妹妹陈琮英(任弼时的夫人)商量,将宁儿送到武汉陈琮英的堂兄家抚养。
离开宁儿时,赵一曼将1930年她和宁儿的合影,给了同在党中央工作的同乡郑易楠,请她设法将照片转给亲友。赵一曼在信中说:此去前线,万一再也不能回来,请亲友们带上照片,去宜昌寻访当年救济她们母子的工人夫妻,也请亲友用这张照片去联络丈夫和宁儿。
1935年冬天,赵一曼为掩护战友不幸被俘,日寇对她施以长达9个月的非人折磨。1936年8月2日,年仅31岁的赵一曼英勇就义。牺牲前,她满含深情地为年仅7岁、再未谋面的宁儿留下了那份旷世遗书。
1957年,相关部门在日军审讯档案中,发现了这份遗书。多方查证,时隔21年后,这封遗书终于来到宁儿面前。这时宁儿已28岁,大名叫陈掖贤。在东北烈士纪念馆里,他边痛哭边抄下了母亲那饱含着热血的遗书。回家后,陈掖贤用钢针蘸着蓝墨水在手臂上刺下“赵一曼”3个字,陪他思念母亲到终生。
上世纪50年代,有关部门在宜昌做过赵一曼寓居宜昌的调查。1958年,陈掖贤和父亲陈达邦从北京回宜宾省亲,船过宜昌,他们对着宜昌江边久久凝望,试图寻找遗迹,鉴于组织已有结论,于是没有上岸。
2005年7月,陈掖贤的长女,即赵一曼的孙女陈红,又专程到宜昌寻访。时过境迁,宜昌江边已大变样,她又到市档案馆里查找了一些宜昌江边旧民居、街景的照片,以寄托对祖母的无限思念。
(摘自《湖北日报》2016年3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