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暗黑风格的角色设计及其隐喻

陈非凡

【摘要】：定格动画《盒子怪》延续了莱卡动画工作室一贯的暗黑风格，是一部讲述冒险的动画电影。《盒子怪》以“黑暗”、“压抑”作为这部影片主要的情感基调，外表丑陋恐怖却胆小无比的盒子怪、率直勇敢的蛋生、有点任性但又心地善良的温妮、不惜代价追逐名利的斯彻特等角色设计，生动形象地对影片的内容、主题等方面进行了深刻的阐述。角色采用了隐喻的手法，借助电影中的艺术元素对影片的内容、主题进行了多中角度的阐释。

【关键词】：定格动画;角色设计;隐喻;暗黑风格

《盒子怪》是环球影业出品，莱卡动画工作室与焦点影业合作的定格冒险动画电影，由安东尼·斯塔奇和格拉汉姆·安纳布尔联袂执导，根据艾伦·斯诺的奇幻探险小说《这儿有怪兽》改编，讲述了维多利亚时期一个叫做“乳酪桥”的城市，因为一场阴谋，杜伯萧家的小男孩被盒子怪“吃掉”，善良胆小的盒子怪不断被人类清剿。盒子怪抚养的“蛋生”在拯救盒子怪的过程中，知晓了真相，揭发了坏人的阴谋，最后盒子怪与人类和平共处的冒险故事。

一、关于《盒子怪》的背景

《盒子怪》是目前定格动画史上最大制作的作品。“我们拍片之前这些东西都是不存在的。你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是设计出来并手工制作的。”特拉维斯· 奈特——莱卡工作室首席执行官兼主要动画师说。“定格动画最难的挑战之一就是用逼真的方式让场景‘活起来，这对我们营造电影的氛围来说是很重要的。”导演之一的格拉汉姆·安纳布尔说：“定格动画的道具都不是凭空得到的，每一个元素都经过精心编排。每一栋建筑物，每一个道具和所有的戏服都需要设计，图片里的所有细节都会变成实物。”从他们的话中，我们可以体会到制作这部作品的细致和用心。

为了做好《盒子怪》，他们为乳酪桥小镇设计了25种不同的草，不同的草能影响整部电影的观看效果;他们打造出了一整个下水道系统，水的流动、滴落都是塑胶和玻璃制作的。制作下水道镜头中的水光时，他们制作了一块有涟漪的玻璃，用机器控制着玻璃左右移动，制造出水流的效果。接着他们布下密密麻麻的电线和镜子，还有蓝色的纸胶带，当有涟漪的玻璃经过镜子和电线时，看起来像是有光线从地面上照射下来;为了制作火焰效果，他们用棉布进行了很多初期试验。他们把棉布倒挂，创造出很漂亮的橘黄色火光，动作部门做出了很棒的火焰效果。它的资料清单上显示这部电影总共使用了79套舞台设计、两万件手工制作道具，其男主角“蛋生”光是面部表情就有140万之多。

二、角色设计

角色设计在一部影片中起到很重要的作用。《盒子怪》中每个角色的设定都极具特色，并且有一定深度。

盒子怪是一群在长相不同于人类的丑陋生物，生活在奶酪桥的地下，用盒子当自己的衣服，喜欢拿盒子做伪装，还把盒子当做自己的移动卧室。他们天生胆小，只在夜晚出来，在垃圾堆里搜寻一些“用得上”的东西。他们是一群天生的工程师，集体活动、团结协作，喜欢用这些从垃圾堆里找到的东西，做成各种各样让生活便利的工具。所以他们的形象丑陋吓人，身材比人类矮小许多，每一个身上都套着有盖子的盒子，常年生活在脏乱的“地下世界”，身体是灰暗的颜色。盒子怪的盒盖即是在夜晚当做“卧室”的屋顶，又是遇到危险时缩到盒子里隐藏自己的盖子，还是被抓时逃避现实自欺欺人的屏障。但是，胆小的盒子怪们又是善良的，在斯纳彻迫害杜伯萧的时候，费什抚养了他的孩子——男主角“蛋生”。

盒子怪是无害的，但他们长相丑陋，又胆小如鼠，见到人就只会钻进盒子里躲起来，从不与人类做公开的接触。所以，奶酪桥的人们都以为盒子怪会吃人。当然，这都是“盒子怪终结者”斯纳彻设计的，是他散布消息称盒子怪掳走了萧伯纳家的孩子，并把孩子吃掉了。盒子怪的古怪丑陋的外表、胆小的个性、从不与人交流导致被人类陷害、误解。面对人类的污蔑和迫害，胆小的盒子怪竟然都没有为自己辩解的勇气和反抗人类的想法。当他们被抓后，“蛋生”努力营救他们时终于激发了他们的勇气，让他们敢于从盒子里解脱，一起反抗疯狂的斯纳彻。

男主角“蛋生” 从小生活在地下世界被盒子怪抚养长大，学习着盒子怪的一举一动，把盒子当做自己的保护壳，吃活的的虫子生存，对地上世界的人类充满了恐惧。所以在地下世界生活的“蛋生”有着邋遢的形象：和所有的盒子怪一样套着有些旧的盒子;结成一缕一缕的油腻的头发，还沾着许多灰尘杂物;脸上和身上都是脏兮兮的，还沾着虫汁。这样的“蛋生”一点不像人类的男孩，完全属于“地下世界”，与“地上世界”明显区分开来。

而在后来，“蛋生”为了拯救被“盒子怪终结者”抓走的费什，“蛋生”战胜恐惧走向“地上世界”。在女主角温妮的帮助下，他脱下盒子，进入“地上世界”。“蛋生”脱下盒子时，也就是“蛋生”结束了作为盒子怪的身份，和他开始了作为人类男孩的身份。在和其他人的交流互動中，“蛋生” 对人类社会观察和模仿，按照人类的礼仪改变自己，成功融入人类社会。这时的 “蛋生”变成了男孩，脸上干干净净，头发整齐，衣着整齊，行为举止与“地上世界”的人一样。蛋生在救出费什之后，偶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为了消除小镇居民对盒子怪的偏见，“蛋生”准备公布自己的身世和这段时间的经历。斯纳彻得知消息后不断阻挠“蛋生”的行为，对盒子怪进一步清剿。在拯救盒子怪的过程中，面临危险他坚强勇敢，临危不惧，敢于反抗恶势力，所以这时的“蛋生”既有孩子的懵懂和好奇，又充满勇气和智慧。

女主角温妮是个热爱冒险的孩子。她是“地上世界”小镇勋爵的女儿。她出身高贵，有一点骄纵却没有富家千金的娇弱，机灵善良并且叛逆。温妮的形象是衣着精致、长相可爱，眼神充满活力，表现出她的出身和性格。

温妮和小镇居民一样，受到斯纳彻的蒙骗，认为盒子怪就是吃人的怪物。直到她遇到“蛋生”，鼓起勇气见识到“地下世界”里胆小无害的盒子怪后，谜团渐渐解开，她开始帮助“蛋生”。在为盒子怪平反、拯救被抓的盒子怪的过程中，她发挥了相当重要的作用。虽然是愚昧的统治者后代，但是温妮完全没有被统治者影响，她是一个善良勇敢的孩子。

波特利·林德勋爵是“奶酪桥”小镇的统治者。他戴着始终精致笔挺的“白帽子”，因为这代表了他的地位。也许并不是非常贪婪，但是真的非常愚蠢。他不懂所有人的需求，一心只有奶酪。所以他的形象是頭戴笔挺精致的白帽子，穿着一身精致华丽的白色贵族服装，和其他几个贵族统治者相似。

他光明正大的在宴会上宣布将修建儿童医院的前用于购买奶酪，因为他觉得儿童医院没什么用。他并不认为这样做不对，也并不认为人们会有所反对。因为他的愚蠢，使得斯彻特诬陷盒子怪的计划成功;因为他只重视白帽子和乳酪，不关心女儿温妮，使得温妮不满，跑出家门遇到“蛋生”有了后续故事的发展。然而最后斯纳彻劫持了温妮，要挟勋爵交出白帽子时，虽然舍不得白帽子，但是勋爵还是更爱女儿，交出了白帽子。这里表现出波特利·林德再怎么腐败无能，但他作为一个父亲，还是有人性的。

“盒子怪终结者” 是戴红帽子的以斯纳彻为首的大反派，是一个追逐名利的团体。红帽子显得粗糙而褶皱，与白帽子所代表的阶层相差甚远。斯纳彻为了进入更高的阶层，能平等的和白帽子贵族们一起在品尝室享用乳酪，策划了一场巨大的阴谋，栽赃、诬陷盒子怪，将善良、胆小的盒子怪捏造成吃人的怪物，而且标榜自己为了大家要消灭所有盒子怪，以此来获得小镇居民的支持，达到自己的目的。这个人人知晓的盒子怪吃人事件不过是斯纳彻达到目的的一种手段。所以斯纳彻的形象是身着红色稍逊于白帽子贵族的华丽衣服，头带简单的红色帽子。为了增加戏剧效果，斯纳彻面貌奇特，形象怪异，性格阴沉，比其他红帽子更加威严。

除了“盒子怪终结者”这个身份外，斯纳彻还乔装打扮成“时髦女士”，在舞台上夸张地表演盒子怪吃人的故事。“时髦女士”因此成名，之后成为了上流社会的座上宾。讽刺的是，“她”正是被白帽子瞧不起的红帽子斯纳彻。所以斯纳彻乔装成女士时的形象是一头时髦的红色卷发，脸上化着浓艳的妆，身穿一条华丽的蓝裙子，动作夸张。

当“蛋生”当众揭穿斯纳彻的阴谋时，扯掉了他的假发竟然都没有被识破。上流社会的贵族们只关心掉到河里的昂贵的巨型乳酪，还有受到惊吓的贵宾，却对“蛋生”的话毫不在意。更讽刺的是，斯纳彻虽然渴望着乳酪，却对乳酪过敏，几个追随者无法拒绝他吃奶酪的要求，然后想办法用水蛭帮他缓解症状。然而在他全灭盒子怪后，伯爵对承诺的履行却并不爽快。所以即便他得到了白帽子，进了品尝室，他也依然被瞧不起，不会成为真正意义上白帽团的一员。斯纳彻最终在进入品尝室品尝到世上最美味的乳酪了，然而他爆炸了。

斯纳彻的三个追随者性格差异很大：一个是矮子，他是个暴力的打手，内心邪恶，极度疯狂;一个是胖子有点愚忠还有点呆，后来放走了 “蛋生”并忏悔，内心还是善良的;一个是瘦子，有点机灵但被蒙骗，后来和胖子一起放走了 “蛋生”并忏悔，内心同样是是善良的。胖子和瘦子最终选择站在正义的一方。

三、角色设计的隐喻

《盒子怪》中每个角色都蕴含着隐喻。“地上世界”、“ 地下世界”的位置和矛盾，又隐喻着人类和盒子怪之间的相对关系。而“白帽子”、“ 红帽子”和“盒子”是不同阶级的标志，既代表不同角色的身份，又隐喻着现实世界。白帽子代表权势和地位，外表高贵优雅其实异常冷漠。他们只热衷于“白帽子”和“ 乳酪”。而乳酪代表了上层贵族的欲望、财富。

盒子怪不离身的有盖盒子反映出他们的胆小、懦弱的特点。盒子怪虽然心地善良、擅长制造机械，但他们遇到敌人只会缩进盒子里，毫不反抗，束手就擒。在危险来临时，“蛋生”对着盒子怪们大喊：“别藏着了，站起来快跑，我们可以反击，我们可以做到的，站起来往前迈一步。”可要迈出那一步是多么地不容易，但是，胆小的盒子怪相信“蛋生”，真迈出了那一步，突破了自我。就这样，以前遇到困难和阻碍宁愿躲在自己的盒子里逃避的盒子怪勇敢地面对斯纳彻。盒子怪善良胆小，处于社会底层，但他们是有智慧的类人生物而不是人类，所以盒子怪其实是隐喻不同种族的处于社会底层的人民，矛盾不只是来自两个阶层，而是两个种族。

男主角“蛋生” 由盒子怪抚养，在地下成长，潜移默化地学习着盒子怪们的生活方式，因此，“蛋生”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盒子怪。这时的“蛋生”与盒子怪一样都代表底层群众。但是，与其他盒子怪不同的是，“蛋生” 对于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当他亲眼目睹了盒子怪被斯纳彻抓走后，为了拯救他们，“蛋生”进入了“地上世界”，认识了温妮，和温妮一起拯救盒子怪。这一过程中，温妮帮助蛋生以人类的身份进入人类社会，重新了解外面的世界。尽管中间出现了不少笑话和麻烦，但是这反映出“蛋生”有着人类的好奇心和探索精神。面对斯纳彻的清剿，“蛋生”极力反抗，并且带领盒子怪反抗斯纳彻，彻底拆掉了斯纳彻的机器，用行动证明了“盒子怪吃人”是谣言。所以他隐喻底层群众中的反抗者。

女主角溫妮起初是和其他人一样被谎言蒙骗，厌恶盒子怪，但当她遇到“蛋生”，了解到实情后，深深厌恶着斯纳彻，对冷漠的父亲感到失望，于是自己帮助“蛋生”融入“地上世界”拯救盒子怪，积极帮助他们澄清谣言，还原真相。善良勇敢的温妮隐喻统治阶层中愿意与群众沟通的有生力量。

波特利·林德勋爵作为乳酪桥的管理者，并没有认真管理小镇。以他为代表的白帽子贵族们声称，白帽子需要靠勇气、骑士精神和富有来赢得。他们衣着华丽精致，但是对乳酪桥的居民们熟视无睹，只沉迷于戴着白帽子在公众面前标榜自己，包括在品尝室里品尝各种顶级的乳酪。他听说小镇的孩子被偷走后，居然只是说一句“太悲惨了”表现出一副同情悲哀的样子，下一秒随即改口说：“我们明早再解决这件事”，作为统治者却对人民的漠不关心;他拿着足以建儿童医院的钱，却去购买了昂贵的奶酪来满足个人私欲。而面对危机时，戴“白帽子”的贵族们并没有表现出应有的勇气和智慧，只能妥协和退让，甚至被胁迫。“奶酪”、“白帽子”象征着统治阶级，隐喻了统治阶级贪婪、腐败、冷漠的一面。

“盒子怪终结者”斯纳彻，为了得到“白帽子”代表的的权利，诡谲、虚荣的他计了一个大骗局，打扮成“时髦女士”，用舞台剧宣传丑化盒子怪，诬陷盒子怪偷走并吃掉了孩子。因为担心邪恶的盒子怪会影响自己的权利，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勋爵跟斯纳彻做了交易，只要斯纳彻把镇子上的盒子怪铲除，就给他白帽子。计划成功了一半，斯纳彻对小镇实施宵禁，疯狂地捕抓盒子怪，希望早日取得自己的白帽子。而中途出现的蛋生阻碍了他的行动，并在得知真相后想要公布于众，斯纳彻决定将他们一起消灭。斯纳彻隐喻渴望跻身上层社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投机者。

还有一群人——乳酪桥的居民们，他们不了解真相，只听“盒子怪终结者”和“时髦女士”一面之词的鼓动，对盒子怪既仇恨又畏惧，之后又逼迫勋爵为斯纳彻争取白帽子。他们被拥有话语权的人所引导支配，没有人质疑所谓的真相。最后，蛋生向人们解释了自己的身世，他们才恍然大悟，反对斯纳彻，接受了盒子怪的存在。他们隐喻普通的人民群众。

四、结语

在《盒子怪》中所表现的一场闹剧背后，影片反映出的的现实意义耐人寻味。作品反映出对社会关系的揭露和对人性险恶的讽刺。通过对不同角色的人物刻画，将各个层面各个位置的人们心中的阴暗都展现出来，善良的人们容易被欺骗、恐吓，被别有用心的人的利用;统治者只贪恋权利以权谋私而不分是非;投机者总是会在两者之间挑拨离间，玩弄计谋与权柄，掩盖事实真相，趁机获取利益。这警醒了这些不敢反抗的善良的人，只有抗争才能生存下去。正如导演之一的安东尼·斯塔奇所说“这部电影最后证明了，如果你适应不了这个世界，就要改变这个世界来适应你。”

参考文献：

[1] 孟维杰，马甜语. 论心理学中的“隐喻”.南京师大学报（社会科学版），（5）：101-106.

[2] 恩斯特·卡西尔著. 甘阳译 . 人论. 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

[3] [美}苏珊·巴莱·弗兰纳里。奥康纳：南方文学的先知[M]秋海，译.北京：世界知识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