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若晓
【摘要】:爱尔兰作家詹姆斯?乔伊斯创作的短篇小说集《都柏林人》内收入15个故事,力图通过这些故事展示作者家乡都柏林麻木、腐朽、瘫痪的社会现状,在创作手法上,乔伊斯广泛运用了对比手法,揭示出小说文本中现象与本之间的矛盾和冲突,本论文以《都柏林人》中的第三篇《阿拉比》为例,分析乔伊斯小说创作中的对比手法,及由此而产生的精神“顿悟”。
【关键词】:《阿拉比》;对比手法;精神“顿悟”
爱尔兰作家詹姆斯?乔伊斯创作的短篇小说集《都柏林人》以十五个短篇小说连续的形式揭示了作者家乡都柏林麻木、腐朽、瘫痪的社会现状,在小说集的总体创作手法上,乔伊斯广泛运用了对比手法,这种手法的运用不仅揭示出小说文本中现象与本质,开端与结尾之间的矛盾冲突,并将小说人物最终引向精神“顿悟”的结局,在主人公强烈的心灵体验和错综复杂的思想感情里更加鲜明的表现出都柏林麻木、瘫痪的现实和精神困境。而在《阿拉比》中,作者主要是通过黑暗沉寂的生活环境和活泼可爱的人物形象,以及故事开端及发展过程中的热烈浪漫的情节和最后寂静冷漠的结局来形成对比,从而达到精神“顿悟”结果。
一、黑暗沉寂的生活环境和活泼可爱的人物形象
在《阿拉比》这篇小说中,主人公“我”居住在一个死胡同里,庄严肃穆,毫无生气,所有的一切都是昏暗压抑的,没有一丝令人愉悦的生活气息,在这种毫无趣味的环境里,作者塑造了一群可爱的孩童形象,“我”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小男孩儿,喜欢冒险和探索新事物,而引发“我”的朦胧爱恋之情的曼根姐姐则温柔可爱,像是一个带着光环的天使,孩子们的嬉笑打闹和天真无邪与周围荒芜阴暗的环境形成了鲜明对比,而在这种对比中,在孩子们的天真无邪的映衬之下,周边无趣甚至破败的生活环境便显得更加冷清荒芜,黑暗沉寂。
二、纯洁热烈的萌动情愫和孤独沮丧的荒凉集市
《阿拉比》这篇短篇小说是以男孩儿“我”的视角,讲述了一段浪漫纯洁而又热烈的萌动情事,虽然这种暧昧不明,浮若游丝般的萌动对于“我”的整个人生而言,一切都还是不明晰的。小说前半部分描写“我”沉浸在这份萌动的情愫里,无论何时何地,对曼根姐姐的思念和向往总会情不自禁地扑进我的脑海中。“在我进行自己并不理解的祈祷和赞美时,她的名字时不时地从我的嘴里脱口而出。我眼里常常充满泪水(我也说不出为什么),有时一股热烈似乎从心里涌上胸膛”, [1]这种纯洁而又热烈的感情支配着“我”的思想和行动,“我所有的感觉似乎都渴望模糊,当我觉得快要失去感觉时,我紧紧地把双手合在一起,直合得它们颤抖起来,口中反复地喃喃自语:“啊,爱情!啊,爱情!”[2]在这种强烈感情的支配下,我竟然开始幻想曼根姐姐开始和我说话,而幻想中的曼根姐姐随口向“我”提到了阿拉比市场,从此,阿拉比市场变成为“我”无比向往的的圣地,“我”坚信那里是热闹而美好的,在那里可以找到曼根姐姐喜欢的一切,但等到我在夜里十点十分几经曲折终于来到目的地时,却是一片冷清和静寂。这种静寂使几乎使“我”忘记来阿拉比的目的,心中的欣喜和憧憬也被此刻的挫败和冷漠所取代。
小说的前半部分和最后的结局形成了鲜明对比,体现出一个孩子从充满天真幻想到被现实猛烈撞击的一种破碎感和伤痛感,正如小说开始的景物描写是沉寂的,小说结局的描写同样也是沉寂的,最终沉寂归于沉寂,中间的热烈浪漫仿佛只是一个孩子的梦境,醒来便灰飞烟灭,无迹可寻。
三、对比手法所带来的精神“顿悟”
乔伊斯作为20世纪公认的文坛大师,作为新文学的创始人,其小说创作具有巧妙的设计和精湛的技法,在《阿拉比》这篇短篇小说中,作者运用这种对比的写作手法,在环境与人物,情感与现实的撞击中,使小说主人公认清现实和自身境遇,达到一种精神“顿悟”。精神“顿悟”是乔伊斯独创的一种创作技巧,它常常出现在小说的结尾,是主人公沉浸在作者有意为之的理想谜团之后的狠狠一击,这一击使其在一瞬间便看清自己所处的真实境遇,所剩的只是现实的冷漠残酷以及自身的不堪和困顿。在《阿拉比》这篇小说中,作者乔伊斯以浪漫的语言讲述一个小男孩儿“我”的萌动情愫和对阿拉比市场的向往,但是当历经曲折的“我”终于来到阿拉比市场时,看到的却是一番黑暗荒凉的景色,美好的期待和幻想被丑恶不堪的现实狠狠地击碎了,使“我”认识到幻想与现实之间的巨大差距,这种差距使得我的双眼燃起痛苦和愤怒,最终只能带着这份痛苦和愤怒独自失意而归。
乔伊斯作為一名具有强烈爱尔兰民族意识的作家,他的全部创作都是以其故乡都柏林为故事背景,表现都柏林人的日常生活,而十九世纪末的爱尔兰在英国的统治之下经济落后,社会动荡,80年代爱尔兰民族主义者帕纳尔领导的民族自治运动和1905年政治家格里菲斯建立新芬党企图联合一切力量反对英国的统治,然而这些努力都没有从根本上改变爱尔兰的困顿现状和爱尔兰人民的痛苦生活,,爱尔兰人也因现实状况的不断恶化而对生活失去希望,陷入精神瘫痪状态,乔伊斯对此深感痛心和不满而于1904年起便离开而侨居欧洲大陆,虽远离祖国,但仍心系热土,而他的小说所反映的便是这一时期爱尔兰的社会现实,政治上动荡不安、冲突四起,经济上颓败萧索、贫穷落后,宗教上恶性实力不断蔓延,道德上则庸俗不堪,瘫痪腐朽,同时,乔伊斯对“悲剧”也有自己的獨到见解,他认为“悲剧不该使我们感到厌恶,但应该使我们感到恐惧和怜悯”[3]而在小说《阿拉比》的创作中,作者乔伊斯便运用一种对比式的写作手法,展现出一个孩子在美好幻想和残酷现实之间的游走历程以及幻想破灭后的感伤,以此揭示了都柏林社会的麻木和“瘫痪”。主人公“我”和小伙伴们的天真无邪开心活泼和周围黑暗压抑的生活环境之间的对比性描写更加体现出都柏林社会环境的压抑窒息,之后“我”被曼根姐姐所吸引而陷入一种浪漫萌动的情愫,向往她口中提起的阿拉比市场,下定决心前去并为她带来礼物,在小说的前一部分,主人公“我”充满浪漫和激情,但当“我”最终怀揣着激动的心情来到阿拉比市场,那些美好的理想却被又现实无情地击碎,更加体现出现实的黑暗窒息,远非理想之境。幻想中的阿拉比已经被黑暗和不堪所笼罩,早已不是幻想中应有的浪漫和热闹,这也就更加体现出都柏林社会现实的黑暗腐朽和道德上的瘫痪无望,使人在主人公“我”巨大的心灵落差之中,幻想与现实之间的无情差距里,如身临其境般感受到“我”的失落挫败和都柏林了无生气的社会现状对于其人民的痛苦打击。
可以说,乔伊斯在《阿拉比》这部小说中,通过对比手法的运用,在对比形成的强烈对立和冲突中,在大量的铺垫之下,最终落脚于幻灭和幻灭带来的回响,实现了对于都柏林黑暗沉寂,压抑窒息的生活环境的映衬性描写,同时,也更加凸显出理想和现实之间无法弥合的巨大鸿沟,展现了都柏林人麻木而又充满痛楚的生活和都柏林社会的麻木迟钝和道德瘫痪。
注释:
[1] [爱尔兰] 詹姆斯?乔伊斯:《都柏林人》,王逢振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13年版. 第200页.
[2]同上,第207页
[3]李维屏:《乔伊斯的美学思想和小说艺术》,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0年版,第56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