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洪绶《九歌图》的构图

2016-05-30 10:48:04金海群李征宇
西江文艺 2016年24期
关键词:陈洪绶绘画

金海群 李征宇

【摘要】:古往今来,许多画家都对屈原的《九歌》进行过图解,最初将《九歌》作为画图题材的应始于北宋的李公麟,李公麟画《九歌》在《宣和画谱》中就有著录。本文主要探讨清代人物画巨擘陈洪绶在将《九歌》图解的过程中,所主要运用的构图模式及文与图的转换差异方面的问题。

【关键词】:陈洪绶;九歌图;绘画;图文转换

古往今来,许多畫家都对屈原的《九歌》进行过图解,最初将《九歌》作为画图题材的应始于北宋的李公麟。李公麟之后,历代画家都对《九歌》进行过图解,而清代陈洪绶的《九歌图》就是具有代表性的几幅作品之一。

明清之际,陈洪绶以“高古奇骇”的绘画风格震动了当时中国画坛,其绘画艺术取法广泛,而能熔铸一体,自出新意,对后世影响深远[1]。迄今对陈洪绶的画作研究当中,多有评“高古”“深得古法渊源,静穆浑然,有太古之风”,更有人说“陈洪绶晚年的人物造型,更是把人造成一种青铜器的意象”尤显高古[2]。接着铺天盖地的评论陈洪绶画作“高古”,说法种类繁多,但不离“高古”主题。为什么陈洪绶的画作多被评高古之风呢?在笔者看来,这与他独特的构图方式有关,纵观老莲画作,在其插圖画作中(《九歌图》《水浒叶子》)都采用单人构图模式,且采用大量留白,这种留白的手法,使本来古朴飘逸的人物更添几分孤寂之感,就像独自一人在浩瀚历史中行走的探索者,古朴而高尚。再者,陈洪绶在构图的时候,还善于采用抬高视平线的构图方法,把画中主要人物安置在画面较高处,从而形成一种仰视的感觉,这种构图方式突出了中心人物,增加了画面的空间感和层次感,使画面更加开阔。尤其是在画观音图的时候,抬高视平线的构图方式能够更加凸显出观音法力无边,降妖除魔、为民造福的高大的形象。

当然,作为清代人物画的泰斗,陈洪绶并非只创作单人图式的画作,其多人图式人物画也十分夺人眼球。观其《白描饮中八仙图》时不难发现,虽然一幅图中有多个人物,但每个人物都很突出,图中描绘了唐代八位诗人吟诗醉酒的生动情态,根据人物的不同性格,赋予他们不同的姿态,全卷白描细画,沉着坚凝,并在变化错落中达到和谐统一,充分体现了作者的高妙技法及深厚的传统功力,也充分表现了不同人物的不同个性,除去了繁杂的环境,这种独特的白描手法反而却让人更加印象深刻,更能吸引人的眼球。笔者认为,在陈洪绶的画作中,就算是把每个人都截取出来,作为另一幅完整的画作,也丝毫不会让人觉得不和谐,因为在他的白描画作中每个人都是独立又突出的存在,这种情况在《九歌图》中更加突出了,作为插画的《九歌图》每个人物都是单独的个体,正因如此,他们也更具魅力。

再来说陈洪绶《九歌图》的图像转化,屈原的《九歌》共十一篇,其中《国殇》是为了悼念和歌颂为楚国而战死的将士,而多数篇章则描写神灵间的眷恋,表现出深切的思念或所求未遂的感伤。陈洪绶根据《九歌》的十一个篇目作出了十一幅插图,每幅插图都是单独的人物,并表现出不同的特色,那么陈洪绶所画的《九歌图》和《九歌》原文的关系如何呢?

阅读《九歌》原文后我们不难发现,《九歌》全篇抒情居多,描写较少,因此,陈洪绶是不可能完全按照文字作画的,也就是说陈洪绶的画作和文字是有差异的。

《九歌·东皇太一》写道“抚长剑兮玉珥,璆锵鸣兮琳琅;瑶席兮玉瑱,盍将把兮琼芳”在《九歌》原文中,东皇手中应有镶玉的长剑剑柄,身上有佩玉传出叮当和鸣。而在陈洪绶所作的插图中,东皇太一左手持剑,右手端着一个方盒,高冠长髯,衣袂飘逸,人物线条行云流水,飘然欲仙。而已看出两者还是有相同之处的,只是陈洪绶在此基础之上添加了自己的想象,进而塑造出一个完整的东皇太一 。

《九歌·云中君》写到“浴兰汤兮沐芳,华采衣兮若英;灵连蜷兮既留,烂昭昭兮未央;謇将憺兮寿宫,与日月兮齐光;龙驾兮帝服,聊翱游兮周章;灵皇皇兮既降,猋远举兮云中”屈原笔下的云中君浴兰香,着彩衣,驾龙车,神光四溢,器宇轩昂。而在陈洪绶的笔下云中君头戴彩帽,身披铠甲,右手执长枪,脚踏腾龙云,正身俯首,傲然立于云上,而且陈洪绶有意将角度放低,以右下角仰视的视角作画,增添了人物的气势,使人物更显高大轩昂。在作出云中君时,陈洪绶有意增加了许多东西,并在原文字描写的基础上有所改动,因此,云中君的形象也被赋予了其个人的理解与想象。

《九歌·湘君》“美要眇兮宜修,沛吾乘兮桂舟”“ 采薜荔兮水中,搴芙蓉兮木末”其中并没有正面描写湘君的体态样貌,同样的《九歌·湘夫人》“桂栋兮兰橑,辛夷楣兮药房;罔薜荔兮为帷,擗蕙櫋兮既张;白玉兮为镇,疏石兰兮为芳;芷葺兮荷屋,缭之兮杜衡”这些句子都只能大概推测湘君、湘夫人的举止气质,而在陈洪绶笔下,湘君肩上扛着一株荷花,右手搭在下颚,似在拭泪,裙裾上覆满香草植物,体态优雅,侧身而立;湘夫人则孑然一身,背身坐在绕满香草的藤条之上,身边琳琅的珠饰、佩玉随着衣带一起翻飞着,萧瑟又孤寂。陈洪绶对湘君和湘夫人图像化的处理对比其他图有很大的不同,湘君的图主要表现了一个侧影,湘夫人更是仅仅只表现了一个背影,这种含蓄的表达使人物更加形象立体,也引起人的无线遐想,联想到湘君、湘夫人为情所困,求而不得的痛苦与悲伤,侧影和背影为整个画面增添了寂寥凄凉之感,除去景物的渲染,白描的画面也竟如此含义丰富,可见陈洪绶对人物的把握之准确。

《九歌·大司命》“高飞兮安翔,乘清气兮御阴阳”“ 灵衣兮被被,玉佩兮陆离”“ 乘龙兮辚辚,高驰兮冲天”;《九歌·少司命》“荷衣兮蕙带,儵而来兮忽而逝”“ 竦长剑兮拥幼艾,荪独宜兮为民正”。大司命是督查人的善恶、掌有生杀大权的寿夭之神,他威严、神秘、令人生畏;少司命是主管人间子嗣的神,他亲切、爱人、令人爱戴。大司命和少司命的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陈洪绶在图像化这两个人物时也用了两种全然不同的方式来表现。大司命头戴高冠,手执卷宗,腰间佩剑,服饰端庄沉稳,给人严谨之感,再加上浓厚的倒八字眉,给人很大的压迫,将一个严谨威严,令人生畏的大司命表现的淋漓尽致;少司命则只有一个背影,脚上踩着云车,右手执卷宗,腰间佩剑,但身形瘦削,衣袍宽松,线条行云流水,给人一种温润舒心之感,少司命的平易近人被展现的淋漓尽致。完全对立的人物性格,陈洪绶在图像化时,一个刻画正面,威严正气,一个刻画背面,瘦削温和,将人物表现地十分贴切。

《九歌·国殇》是追悼楚国阵亡士卒的挽诗,陈洪绶在描画这个人物的时候,并没有太多着笔,用了最简单的笔墨,仅有一人,一刀,一套弓箭,还有地上的一把斧头。值得一提的是,画中人的大刀的刃是朝向自己的,仿佛有一种杀身以成仁的气势,一个挥刀刺向自己的景象就此永远定格,述说着战争的悲壮。

《九歌·礼魂》是送神曲,陈洪绶绘出 了一个正在起舞的美丽女巫,腰身上装饰着各种珠饰,手上拿着鲜花和器皿,衣裙纷飞,展示着送神舞的庄严和正式。

总的看来,陈洪绶所绘制的九歌图,是离不开他对屈原《九歌》的解读的,在《九歌》中他找到众神的代表特质,并根据自己的理解画出了和《九歌》原文不一样的十一幅人物图,陈洪绶的《白描九歌图》不仅是对屈原《九歌》的一个图像化,更是他对《九歌》的理解的一个图像化,研究《九歌图》我们更能从中看到画家的情感,在图文有异的图像转化中感受到画家心中的《九歌》。

参考文献:

[1]陈建用:《陈洪绶卷轴画人物服饰造型特征研究》,《美术与设计》,2011年第9期,第117页。

[2]周颢:《<考古图>及其类似古器物图谱与陈洪绶的绘画造型》,《国画家·古代美术》,2006年9月,第62页。

[3]温巍山:《陈洪绶<九歌图>插图创作的习作性和探索性》,《装饰》,2014年第5期,第126页。

[4]温巍山:《陈洪绶<九歌图>插图创作的习作性和探索性》,《装饰》,2014年第5期,第12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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