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而行还是同向而行

2016-05-30 06:17顾杼
学周刊·中旬刊 2016年3期

顾杼

摘要:《雨巷》一课通过充分预设,围绕“诗中的姑娘”与“我”究竟是相对而行还是同向而行”这个亮点问题达到实时生成,本文就《雨巷》一课的预设与生成进行初步探讨。

关键词:充分预设   实时生成    相对而行    同向而行

DOI:10.16657/j.cnki.issn1673-9132.2016.08.128

余文森教授在《有效教学十讲》的第二讲,对“预设”和“生成”作出了界定:“预设表现在课前,指的是教师对课堂教学的规划、设计、假设、安排……预设表现在课堂上,指的是师生教学活动按照教师课前的设计和安排展开,课堂教学活动按计划有序地进行;预设表现在结果上,指的是学生获得了预设性的发展,或者说教师完成了预先设计的教学方案。生成表现在课堂上,指的是师生教学活动离开或超越了原有的思路和教案;表现在结果上,指的是学生获得了非预期的发展。”

在《雨巷》的教学中,我既有充分预设,也通过学生的提问、讨论、回答实现了生成,尤其是在引导中紧扣诗歌主旨,实现了有效的生成。

一、三个环节的预设

《雨巷》的预设体现在如下环节:环节一,文本解读:对《雨巷》一诗思想内容、感情色彩、艺术手法的分析。环节二,知人论世:对创作时代背景及戴望舒其人生平、政治主张、爱情故事的了解。环节三,结合前两点进行问题设计:雨巷里的姑娘是怎样的形象?诗人为何用丁香来比喻姑娘?诗人期待的丁香姑娘为何最终消失了?为何是“雨巷”而不是别的场所?姑娘象征什么?“我”到底是谁,与姑娘有怎样的关系……最后,我布置了预习:阅读诗歌、在作业本上摘录戴望舒生平和诗歌创作背景并针对诗歌提出问题。

二、多个角度的生成

首先,我请学生聆听范读,确定诵读的基调:忧郁、哀怨、全诗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愁绪,并提示大家,诵读时整体语速放缓,适当地停顿或读重音,使诗歌更有韵味。接着,全班齐读,进入想象——我们走过雨巷,闻到丁香的味道。自由朗读时,我要求同学们放开声音读并提出问题:“如果《雨巷》是一幅画,它是什么颜色的?”

大家觉得这个问题很有意思。有人说是青灰色,下雨的天空、长着青苔的石板路、颓圮的篱墙都是青灰色。有人说是黑白水墨,江南空灵的雨巷没有多余的色彩。有人开始想象姑娘穿着蓝色的阴丹士林旗袍、黑色布鞋,打着一把暗黄的油纸伞。有人却不同意,说姑娘应该是一片朦胧之中唯一的亮色。还有的同学说不断出现“丁香”,整首诗给她的感觉是神秘的紫色,又因为雨的涟漪,有种晕染的效果。

接着,我请大家提问。十个问题中,大部分与预设重合,只是方式略有差别,稍加整理即可吻合。在所有问题中,只有一个问题与预设完全不同,那恰恰是课堂生成的亮点。这个问题就是:诗中的姑娘与“我”究竟是相对而行还是同向而行?

学生有这样两种意见:一是“同向而行。全诗从头到尾就没描写姑娘到底长什么样。‘我看见的分明是一个背影。”;二是“相对而行,‘我看见了姑娘叹息般的眼光。”我问大家:“你们能说出姑娘是大眼睛还是丹凤眼,是圆脸还是瓜子脸吗?”同学摇头。我又问:“为什么你们看不见,诗人也看不见呢?”“因为她打着油纸伞。”“因为她神秘。”“因为诗人跟在她后面。”……

于是,我请大家再次朗读诗歌,找出所有描写“姑娘”的语句。同学读后认为姑娘像丁香一样结着愁怨、冷漠、凄清又惆怅,是一个神秘而朦胧的形象。我问学生:“作者为什么用丁香来比喻姑娘,丁香是什么颜色的?”他们说:“有淡紫色,也有白色。”我追问道,“淡紫色是什么感觉,白色呢?”学生立刻反应道:“淡紫色高贵而神秘,白色纯洁、文雅、柔弱、素净。”我说:“好的,这正是姑娘给我们的感觉。香味呢?”学生认为是“淡淡的芬芳,很高雅”。我提示道:“一定是丁香吗?不能是别的?”学生反驳:“不能。牡丹和玫瑰太艳丽,不像是江南的姑娘,倒像是百乐门的舞女。鸡冠花太俗,一点都没有诗意。”

当我问“为什么丁香有诗意”时,学生答道:“丁香是一簇簇的,结在一起。有愁肠百结的含义,古诗里常用丁香喻愁怨。”我补充道:“没错,李璟写过‘青鸟不传云外信,丁香空结雨中愁,李商隐也写过‘芭蕉不展丁香结,同向春风各自愁。可见以丁香喻愁,是中国古典诗词的传统。此外,谁知道丁香开花的季节?”一个学生说:“暮春时节。”我继续问道:“暮春,春季的末尾,这意味着丁香——”这下学生明白了:“非常容易凋谢。就像姑娘一样柔弱、飘忽,最后消失了。”

解决了前两预设问题,明确了本诗的两个主要意象的内涵及其联系后,我抛出问题:“姑娘最终消失了,这又是为什么呢?”同学们又活跃起来。他们认为诗人只是与她邂逅在雨巷,她没有理由留下来,离开诗人是理所当然的。又觉得这个“丁香姑娘”本来就是诗人幻想中的形象,她根本就没存在过。我问:“现在你们知道诗人为何用‘叹息般的眼光‘飘来形容姑娘了吗?”学生理解了——幻想中的形象朦胧、不确定、没有重量,像风一样容易消散。我推进一步:“她可能是为何而叹息呢?”学生提出不同意见:为了雨巷颓墙、为了心上人、为了暮春的惆怅、为了国家和时代的命运,以及也许根本不是姑娘叹息,而是诗人通过她在叹息。

第三个预设问题解决了,我们开始讨论最重要的第五个预设问题。为了更明确,我换了一种问法:这首诗到底是政治诗还是爱情诗呢?同学分成小组讨论,有人从大革命失败时作者的心情出发,提出雨巷这个朦胧阴沉的意象象征着当时黑暗的社会现实,而丁香姑娘是美好理想的象征,认为这是一首政治抒情詩。有人则提出《雨巷》是诗集《我的记忆》中的一首,诗人在扉页写下了“给绛年”的题签。“丁香姑娘”象征了诗人心目中的爱情。还有同学认为“雨巷”也可看作人生道路的象征,诗人彷徨求索,就是为了寻找“姑娘”——理想。但理想可望而不可求,追求虽然执着,但道阻且长。所以,《雨巷》也可以是一首哲理抒情诗。

这个时候,第四个预设问题已迎刃而解。为何诗歌以“雨巷”为背景?在讨论中已有象征“黑暗的社会现实”或“人生道路”两个答案,同学又补充了戴望舒的童年经历——幼时住在杭州大塔儿巷8号,小学、中学走的都是长长的“雨巷”。一个人的童年经验总是刻骨铭心的。之后,重读诗歌,我们进入了对《雨巷》音乐美的讨论。

三、生成的惊喜

课上到此处,师生都感觉轻松、愉悦,有所收获。

最让我惊喜的是,这时我们重新回到课堂上生成的那个亮点。提问的学生自己答道:“我明白了,雨巷里的‘我和‘丁香姑娘,既不是相对而行,也不是同向而行。‘我是先与姑娘相对而行,可是因为姑娘的朦胧与神秘,我根本无法看清她的样子,就与之擦肩而过。不,甚至不是擦肩而过,而是穿透了她,因为她只是一种梦想、一种虚幻的存在,可是,即使如此可望而不可即,‘我依然追随在‘姑娘的身后,无论她是理想或是爱情。”

通过《雨巷》课堂的教学实践,我意识到预设与生成的关系,正如叶澜教授告诫我们的一样:“不去认真预设,那是不负责任;不善实时生成,那是不够优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