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颖
摘要:随着城市化的不断进程,人口增多、流动率加剧,城市成为一个集多种身份、功能为一体的复合整体。亚文化、跨文化、移民文化、城市与乡村、传统与现代、民族或族群认同等一系列问题成为城市音乐文化研究的焦点。传统音乐文化进入城市后,其音乐主体、身份、生存生态、传播途径与媒介等都发生改变。文章以城市中的蒙古族音乐为例,探析传统音乐文化在城市中的多样特征。
关键词:城市音乐 传统音乐 蒙古族音乐
随着全球经济一体化和城市化的加速,城市中的亚文化群体、移民、社会性别、权利与政治等问题日益得到关注。外来人口的不断涌入,使得城市结构发生改变,有着相同思维、相同文化认同的“族群”开始寻找并建立自身文化标识。城市音乐文化成为民族音乐学研究不可忽视的重要环节。
伴随着人口的迁移而进入城市的传统音乐成为寻求民族或族群文化认同的载体,它承载着历史,也在不断加快的城市化步伐中发生着变迁。正如杜亚雄所说,随着我国城市化步伐的加快,传统音乐中的许多品种,出现了流行地域城市化、演出目的商业化、活动性质世俗化、表演曲目流行化和形式内容西方化等方面的转变。
“蒙古族”作为中国少数民族之一,无论从意识形态还是行为方式上都极具特性,它有自己固定的组织方式、生活状态和文化需求。“蒙古族音乐”正是他们对自身身份、文化认同的表现,意识形态的一体化、社会空间的国家化,使得传统音乐呈现出现代多样性。随着城镇化的进程,蒙古传统音乐既不属于国家权利干涉下的“主导文化”,也不属于市场干预结果下的“主流文化”,而是逐渐在现代化的城市中成为了“亚文化”。
一、古今对话
历史是一个不断被书写的过程,历史事实与文献记载、书面文本与口头文本之间形成“互文”关系。中国的蒙古族土尔扈特部落于1628年从新疆向西迁移,至1630年到达俄罗斯伏尔加河中下游的草原,1771年东归回到新疆。但随着城市环境的变化,传统音乐文化的生存、发展生态都发生了巨大改变,使得它不得不适应城市社会与经济的节奏,以多重身份存在。
(一)作为标识的蒙古族音乐
民族是社会或国家之中建立在文化相似性或差异性基础上的群体,族群成员的文化独特性来自于他们的语言、宗教、历史经历等。中国传统音乐文多元共存,各民族或族群内部在同化的基础上追寻自身差异性。正如斯托克(Stokes)所言:“音乐行为能够生动地体现社会结构与价值观,甚至能够描绘出一个基于共同的音乐文化精神的‘想象的社会,通过音乐构筑局部与整体,自我与集体等关系,同时音乐创造活动也提供了社区集体生活——自我复制与变化过程——的背景,即音乐不仅反映社会意义也产生着社会意义。”民族或族群在与周边文化相互影响的同时,会将某一传统音乐文化作为凝聚族群性的工具,使之成为标识。
《江格尔》是蒙古族卫拉特部落的英雄史诗,2006年5月20日被列入第一批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与藏族《格萨尔》、柯尔克孜《玛纳斯》并称“中国三大史诗”。新疆塔城地区和布克赛尔县将《江格尔》作为对外的一张名片,大力打造江格尔文化品牌,已创作排演史诗歌舞剧《江格尔》、建立了江格尔说唱团、修建起江格尔广场,投资1000万元建成集文化交流、展演、资料陈列为一体的江格尔宫,并成功承办了“中国新疆史诗《江格尔》国际学术研讨会”。《江格尔》成为和布克赛尔县的核心文化标识,也成为区别于其他蒙古族地区的最主要文化特征之一。
(二)作为商品的蒙古族音乐
近年来,旅游业越来越被人类学所关注,旅行者将异文化看做是可购买的商品,而当地人则将观光者视为流动的经济来源。旅游业成为一些国家与地区新的发展战略,创造了大量的就业机会,逐渐灌输、增长当地人的民族自豪感,鼓舞本地的艺术传统。如每年10月都是内蒙古阿拉善盟额济纳旗的旅游高峰期,秋季的胡杨林得到了大量中外游客及摄影师的青睐,因而很多当地牧民都开始经营农家乐,“胡杨人家”成为额济纳一道特殊的风景。而伴随自然风光的,必然有蒙古长调等民族文化的输出,这也成为了当地人的一项重要经济来源。
二、传播与媒介
随着现代交流方式的变化,影音媒体的全面普及,文化、视觉与听觉的关系不断加深。城市音乐文化的传播不再是点——点,而是点——面。传播形式可以是文化交流式的展演,或是盈利性的音乐会等。报刊杂志、音响制品、广播电台、电视节目等都是传统音乐在城市中的传播媒介。
音乐节等大型的活动能在短时间内汇聚不同社会背景的人到同一个地点,文化的变迁便在其中产生,当地不断地输出该社区、该族群的文化与认同,同时又深受外来文化的影响。此时,图形图像、音乐实体、音频影像等媒介则作为一个“窗口”向外界传达当地人的思想、认同与文化。笔者曾以“蒙古音乐”为关键词搜索豆瓣网的北京同城活动,整理发现仅2013年豆瓣上发布的蒙古音乐演出信息就有49则,其演出形式多种多样,有个人的专场、乐队的专场,也有小型乐队或新兴乐队的联合演出,这些活动现场大多会现场出售CD或DVD光盘,演出结束后,精彩的片段会上传至互联网,形成图形图像、音乐实体、音频影像为一体的传播网络。
三、多元整合
随着城乡差距的缩小、城镇化进程的加速,大量农村人口涌入城市。而人口的迁移必然产生文化的碰撞,农村居民进入城市后,除了受到快节奏、现代化的冲击,必然会对自身原有的文化有所保留;城市人口在主流文化之外也不可避免地接触到这些亚文化。传统音乐就在这过程中演变,它不再是人们音乐生活中的唯一,而是当代多元音乐文化中的一员。无论是牧区还是北京,蒙古人自身的意识形态、风俗习惯等都与过去产生了一定区别,在大城市中会更大程度上受到“汉化”“主导音乐”“主流音乐”的影响,因此蒙古音乐一定不可能是一丝不变的原来面貌,而是整合了不同族群、不同地域、不同文化的因素。
笔者曾于2013年观看Taan Towch①和杭盖乐队现场演出,在经济机制下,乐队要生存就必须有“市场”,“市场”又取决于乐队的自身特征以及受众群的审美,因此这两个乐队无一例外都保留了蒙古音乐中最具代表性的马头琴、呼麦等元素,建立起“蒙古族音乐”这一标签,同时加入架子鼓、电吉他等乐器,从而保有“市场”占有率。
四、整治与权力
政治经济是影响传统音乐文化在城市中传承与变迁的一个重要方面,国家政权、国家权力、国家综合国力、国家经济实力等都影响文化的发展。如:国家政治疆界的划分,人为地将本是同一民族的蒙古人归属不同国家,在国家意识层面,他们分属不同群体。然而从民族属性来看,他们有共同的信仰、风俗、音乐,他们所呈现的文化并不分国界,都属于蒙古族所特有。再如:随着中国综合国力的提升,中国的国际地位不断提高,国际话语权增加,国际交流日益扩大,国际对中国的关注度持续升温,这些都为杭盖等乐队能走出国门,走向世界并在国际上占有一席之地提供了强有力的保障。
由于现代城市的集中性、复合性、开放性、包容性等特征,城市音乐文化的主体、身份、生存生态、传播途径与媒介等都发生改变,研究对象、视角等也不断扩展。传统音乐文化不仅连接乡村与城市,也沟通古代与现代;以多重身份将多元文化整合起来,通过各类传播媒介扩散,以适应城市社会、经济、政治与文化,在传统与变迁中并完成自身的认同诉求。
注释:
①2013年12月7日本文作者观看演出时,该乐队名为“Taan Towch”乐队,该乐队现已更名为Horse Radio乐队。
参考文献:
[1]杜亚雄.民族音乐学家,请你也将目光投向城市[J].中国音乐,2011,(01).
[2]KayKaufman Shelemay,Soundscapes: Exploring Musicina Changing World,secondedition,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