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龙

慈琪

对于五龙山下的人们说，五龙山是一座阴森恐怖的大山。祖辈的老人们说，它上面居住着五条龙，每夜都会飞下山来抢走小孩子们，杀死家畜。自从这个山下的小镇形成以来，可怕的传说便一直流传了下来。这可激怒了山上的原居民——五条龙。

“兄弟们，这些人真是太可恶了！我们什么时候抢过他们的孩子？”火龙愤愤不平地对其他几个兄弟说，口中冒出滚滚浓烟。

“咳，咳！”水龙一边咳嗽，一边不满地骂道，“火龙，你给我闭上嘴巴！告诉过你多少次了，在洞外吐完烟再进来休息！”

火龙闭上了嘴巴，浓烟却锲而不舍地从他的耳朵眼中冒了出来。水龙被呛出了大量的泪水，差点溅湿大哥巨龙的脑袋。巨龙不满地摇摇硕大的头颅，懒懒地挪到洞穴的另一边：

“你们俩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吗？四弟和五弟呢？他们还没回来呀？我都快饿扁了。”

火龙把他通红的脑袋伸出洞外看了看，说：“就在山坳的转角处了。瞧，四弟今天抓了一头公鹿呢！”

飞龙和蛟龙进了洞，把死鹿丢在地上：“真不容易，自从人越来越多以后，这么大的猎物就不好找了！”

“又是该死的人！”火龙咆哮道。 “我受够那些人了！我要下山将他们赶出这里。”

向来不甘寂寞的蛟龙忙赶上去：“也加我一个！”

水龙赶紧跟出了洞，飞龙一跃，飞到了最前面。四条龙向山下行去。

巨龙看着兄弟们的背影，自言自语道：“呵，你们还不知道人类那种会喷火的黑棍子有多厉害哩。”

猎人烈隆战战兢兢地爬上了山。眼前就是龙窝了，他握了握拳头，又掂掂腰间的火枪，这才壮起胆子靠近黑黝黝的洞口，伏在那儿不敢动了。

日头西斜，龙窝中渐渐传出如雷的鼾声。

“好机会！”烈隆在心中暗暗叫好，“龙睡着了，我可以进去很轻易地把他们的头砍下来！到时候将龙头带回村镇，就没有人敢不服从我了！”

这位叫做烈隆的人真的是个敢于向龙挑战的勇士吗？不，他实际上十分胆小怕事。山下的村镇里只有他们几个小猎人，而且每回进山打猎收获都是他最少，常常被他们大大地嘲笑一番。关于为什么猎物越来越少了，他自有自己的一套解释：

“咳，都是那五条该死的龙！你们听过那个传说吗？那些恶龙连小孩子都抓，还抢过我的猎物！该死，哼！总有一天，我……”

“我说烈隆老兄，”和他一起长大的几个青年围着他取笑，“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说，总有一天，你会把那五条龙的龙头提回来？到时候，我们全村人为了报答你的救命之恩，选你为村长？”

“那是自然。”烈隆得意洋洋，“嘿，我还要娶老村长的漂亮女儿呢！”

他的话引来同伴们的放肆大笑：“哈哈哈……傻瓜烈隆竟然要去屠龙！”

烈隆气得额头上青筋暴露：“等着瞧！到时候，我送你们一人一条龙筋皮带！”

“好呀，我们等着你的皮带呢！”几人哈哈大笑。

这就是为什么他现在很不体面地趴在草丛里的原因。他不得不硬着头皮，一点点走进了龙窝。

越往里走，鼾声越大，到最后他不得不捂着耳朵了。烈隆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庞然大物。

“这应该就是龙了吧？”烈隆想。他抽出尖刀，一步一步向那硕大的头颅走去。

突然，黑暗中一个隆隆的声音对他说：“伙计，别这样，放轻松点。我们可以做朋友的。”

可怜的猎人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冷汗一股股从头顶流下来。——巨龙醒了！

“哦，不要担心我会伤害你，小伙子。”龙懒洋洋地伸张自己尖锐的爪子，“我知道，人是一种厉害的动物——当然，得联合起来才成。所以，我并不想与你们为敌。”

烈隆暗暗吐出了一口气，不再出冷汗了。“啊，那么，是的——我很高兴能和您交个朋友。这是我的荣幸。”

巨龙轻蔑地看着这个一脸谄媚的人，口气很不屑：“不过和我交朋友是有条件的，我有一件十分棘手的事情需要助手帮忙，可我看你很难办到。”

烈隆赶紧站起来，朝巨龙鞠了一个躬：“阁下请讲，无论有多困难，我都愿意为您效劳！”

巨龙露出一个丑陋的笑容：“很好，听着……”

烈隆神情凝重地走下山路，回到村里。此时已是华灯初照，那几个青年一看到他，便举着酒瓶嘻笑着围了上来：“哈，我们的英雄这么快就回来啦！龙头呢？你该不会告诉我们，你和龙喝了一顿吧？”

“现在这个时候还开玩笑？”烈隆出人意料地大吼了一声。平常他可从来没有这么横过啊！同伴们都惊呆了，然后听到烈隆的一番慷慨陈词：

“我的父老乡亲们，你们还不知道，这个村子马上就要大难临头了啊！今天我上了山，就看到四条恶龙——整整四条啊！他们正在合计要毁了我们的村子！”

围着的人们越来越多，大都抱以质疑的态度：“烈隆，你在说胡话吧？这怎么可能呢？关于龙的事情只是一个传说而已啊！”

烈隆从包裹中掏出一大堆巨爪与巨牙：“好吧，有谁不相信我说的，就请上前一步看看吧，看一看，除了龙，哪种生物拥有这样庞大的爪牙？”

这些是巨龙的爪子和牙齿。巨龙说，因为山上的猎物越来越少了，远远不能满足五条龙的胃口，所以他想让烈隆及其同伴合力杀死另外的四条龙，这样他就可以继续得到充足的食物了。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甚至贡献出了自己的爪和牙，让烈隆他们去武装自己。

“这个世上，除了我的爪子和牙齿之外，就没有其他的东西能够伤害得了他们了。”临走时，巨龙对猎人说。

村人们渐渐相信了烈隆的话，开始有条不紊地准备战斗。男人们将巨龙的爪和牙改装成精锐的武器，带着妇女和孩子做的干粮，先发制龙进了山。正在觅食以补充体力的四条龙与人群不期而遇，展开了一场恶战。

“快看，他们手中拿着的，不正是大哥的爪子和牙齿吗？”火龙一眼看到人们的武器，惊叫起来。水龙、飞龙和蛟龙一腔悲愤：“大哥一定是被他们杀了！”

四兄弟咬着牙，一心要为他们的哥哥报仇。火龙不知疲倦地喷出一团团火焰，烧红了半边天；水龙吐出强大的水流，将人们席卷下了悬崖；飞龙搬起石头，飞至人群上空丢下去；蛟龙亮出獠牙，在人的面前展现出其凶恶的本性……四兄弟就这样战斗着，人们的枪弹在他们的身体上擦出道道伤痕，直至几个强悍的男人将巨龙的利爪与尖牙刺进他们的心脏！

人们的战斗胜利了！他们抬着四条龙的尸体回到村中，开了个大大的庆祝盛会，各地的贵族和王室纷纷前来道贺。在一片欢呼声中，烈隆当之无愧地被选为村长。当兴奋的村民们询问他们的领导者，他最想做什么的时候，烈隆挠着头想了一下，说：

“伙计们，我知道山上还有一条巨龙——就是我拔光了他的爪和牙的那一条，为了避免他以后还会危害人间，我决定带我们的年轻人去征服他，一举拿下五龙山！”

烈隆在欢送声中昂首进了山，再次来到龙洞。可怜的巨龙，因为失去了天然的武装，不一会儿，便倒在了这位新村长的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