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到中年情如水

马亚伟

我和丈夫去小吃店吃饭，邻座有一对年轻的情侣。

那对小情侣看上去那么浓情蜜意，两个人吃的是面条，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好像要把面條吃出蜜的味道。他们俩一会儿窃窃私语，一会儿深情凝望，你侬我侬，甚至有些旁若无人。这就是爱情吧，爱到全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

而我和丈夫呢，相对无言，默默地吃着水饺。我不时给他的茶杯里添白开水，他把我爱吃的小白菜馅饺子夹到我的碗里。气氛有些冷清，与邻座的那对情侣截然相反。为了调剂一下气氛，我说：“抽时间咱带闺女和爸妈去旅游吧？”丈夫说：“要我说，远的地方咱也别去，在近处走走就行了。近处也有风景。”我开玩笑说：“小气鬼，知道你心疼钱。”他嘿嘿一笑说：“上有老下有小，不省着点花行吗？听说要涨工资了，多涨点就好了。”类似这样的谈话，有一搭无一搭地继续着。

邻座的小情侣不知说到了什么，女孩咯咯地笑起来。我悄悄对丈夫说：“瞧人家那对小情侣，多恩爱，真让人羡慕！”丈夫看了一眼他们，说：“咱不也是从这个阶段过来的吗？”

是啊，我们年轻的时候，也曾这样柔情爱意，没完没了地说着情话。他曾说要把我当手心里的宝，一辈子疼爱。我曾因为他忘了我的生日就跟他吵得天翻地覆，觉得他忽视了我。

可是，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们之间的感情平淡下来了，情话少了，也不再有热烈的情绪表达，两个人经常默默相对。有时仅仅对视一眼，却能了解对方的心思。

我吃下最后一个饺子，对丈夫说：“你用一句话来评价一下咱们现在的感情吧！”他略略想了一下说：“情到深处情转淡，君子之交淡如水！”我笑了，给他的杯子里倒满水说：“很贴切！”我们之间的感情，真的如同面前的这杯水一样，平淡，温暖。人最不能缺少的，是水的滋润。

这种味道其实也蛮复杂的，有朋友之间的了解，有亲人之间的关切，有爱人之间的体贴，种种滋味都浓缩在一杯水里，质朴，妥帖。如今我与丈夫，更像是一对彼此熟悉的老朋友，多年的相濡以沫，让我们熟知对方的脾性，也懂得对方的喜好和需求，所以很默契。因为懂得和默契，婚姻变得和谐了，虽然偶有争吵，但争吵起来也是平淡的，不过是互相抱怨几句，之后“涛声依旧”。我们之间已经达成一种默契，我们是朋友、亲人、爱人，这个世界上，我与他是最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