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的功夫 功夫的传奇

李磊

久居南城的我，在上午时分每次路过位于幸福大街南口的红剧场时，都会看见剧场院内有那么一群年轻人。他们大的二十往上三十往下，一体尚武、血气方刚；小的十岁左右，天真稚嫩、活泼可爱。他们在院内或是着一串串高难度的空翻，或是用力地踢腿抻筋，无冬历夏在红剧场之前朝气焕发，总是引来路人在院外驻足围观。听说他们都是每晚在剧场内表演的演员，看着他们的精气神，真想有机会看一看他们的现场演出。今年2月底的一天，红剧场外的大型横幅“新版《功夫传奇》首演”，让我想入场观看的冲动真正地爆发了。

走到售票处发现当天的票已售罄，只好退而求其次选择了第二天的演出。售票人员向我介绍《功夫传奇》是红剧场的常规驻场演出，旅游淡季每天一场，19：30开演，旺季在17：15增加一场。红剧场有两层1036个座位，票价有880元的VIP座位，观看位置优越并有香茶饮用；还有480元的甲级票和380元的乙级票，以及一层两侧280元的丙级票和二楼200元的丁级票。我只问了一句：“哪离舞台最近？”“先生，是乙级票。”“那我就来380的。”临走时售票人员还热情地叮嘱我：“先生，你可要早点来呀，一般18：50左右就有热场表演了。”

第二天18：30我就到了剧场，本以为来得比较早了，可红剧场的路边已停了好几辆载满外国人的旅游大巴。好在剧场院内和门口车位充足，没有停车之忧。

走近红剧场热烈的中国红让人眼前一亮。大厅正中有一个身披袈裟的小和尚高坐于太师椅之上，闭目静心旁若无人地敲击着木鱼，引得不少中外观众前来合影。大厅的左侧是《功夫传奇》的荣誉角，上面陈列着《功夫传奇》历年来所获的奖项与表彰。这我才知道，原来《功夫传奇》是国内唯一采取“百老汇模式”运营的剧目，即在一个剧场长期驻演，同时在各地巡演。它从2004年进驻红剧场开始，至今已经演了7300多场，其中在国外商业演出1396场，并创造了伦敦大剧院19天演出27场、中国剧目进入欧美高端演艺市场的最好记录。它是“中国诚信品牌”“国家文化出口重点项目”和“五个一工程”优秀作品，2014年还荣获了国际“艾美奖”最佳旅游演艺剧目金奖。这一个个光鲜的奖项，让我肃然起敬，真想马上进入观众席一睹为快。可从南厅传出的练武之声吸引了我，步入南厅，只见一群武僧模样的小伙子，正在表演着中国功夫，一些外国游客也参与其中，或是一起比划拳脚，或是一起合影留念，认真的小伙子们还为游客们设计出一个个霸气的POSE。正巧有一个小伙子闲了下来，我抓住机会把我心中的问题一问究竟。“小伙子，你们每天都要训练呀？”“是呀，我们每天早上都有一个小时的基本功训练和两个小时的现场排练，导演会把前一天演出中发现的可以提高的部分让我们进行演练，确保每一天表演的内容都有新意。”“啊？每天都是新的？”“对，从2004年到现在我们剧本已经有36稿了，您今天看的是最新一稿，其中加入了3D投影、数字特效，一会儿您就好好观赏吧。”小伙子的话说得我心直痒痒。从南厅出来就是购物区，出售着《功夫传奇》相关的衍生旅游纪念品，其中最醒目的是大小不等的各式木鱼，还有《功夫传奇》精编版的DVD和音乐CD，很多外国游客正在挑选《功夫传奇》的文化衫。

一看表已经7：00了，我疾步走入观众席等待正式演出的开始。第一排离舞台超近，尽管观看时有点仰头，但好在看得最真。台上正在进行热场表演，两个小演员正在围着一个赤着背的小伙子嬉戏，只见那个小伙子将一个大碗吸在肚子上，任凭两个小演员怎么拽也拽不下来，俩小演员还跑到台下，从观众中找到三个身高马大的外国小伙子和他们一起拽，碗依然牢牢地吸在那个赤背小伙子的肚子上，引得台下一阵阵的欢笑与掌声。第二个热场节目是针穿玻璃，没想到我竟然被请上了台助演，一位膀大腰圆的大汉手持一根10厘米长的钢针，另一个小伙子手拿一个气球让他来射，这个气球一会儿放在我胸前，一会儿放在我头上，吓得我直往后躲，但大汉只是比划，钢针没有出来，最后小伙子把气球交给我，让我手持至身体一侧，自己则在气球前拿一块较厚的玻璃，只见那大汉运足气力将针投出，气球呯的一声被扎爆，玻璃上只留下绿豆大小的针点，台下一片掌声。

两个热场节目之后，剧场的灯光慢慢暗了下来，高超的3D特效让背景浮雕中的僧人变活了，从画中走了出来。随着背景的褪出，舞台一道火光，火光中一位武僧施展着刚毅的拳脚功夫，不一会儿他头顶上便浮现出一条金龙，龙在天上扭动着身躯呼之欲出，让我想起了武侠小说中的飞龙在天神功。随着武僧的一声怒吼，龙化作一道金光消失不见。这时舞台一片漆黑，台下剧场四周铜人一般的十余位武僧一起敲击木鱼声响彻全场，让观众们的精神一下子振奋起来。舞台开始慢慢变亮，两位斗剑的武僧从天幕飞过，留下清脆的剑击之声。舞台背景火光一片，几位武僧在舞台上手持木鱼，边击边舞，与台下的武僧们形成一个木鱼的阵列。

木鱼声停下，一位老方丈带着一名小和尚由后台飘然走来，主题音乐慢慢响起，小和尚口中跟随老方丈唱着：“莲花在寂静地绽放，阳光编织着彩虹。碧水融入了大海，瞬间化作了永恒……”这首主题曲突出了《功夫传奇》中国禅文化的内涵。小和尚天真可爱的脸上却显出恋家之情，老方丈耐心地为他讲述了“纯一”的故事。

为避灾祸，母亲把年幼的纯一送到了寺庙，他起初不愿与母亲分开，但看到寺里小和尚精湛的武功，于是便对功夫心生向往。临别时母亲将自己的红围巾披在了纯一的肩上，与他惜别。宛若星空的背景前，武僧们步伐齐整声如洪钟。纯一的师傅老禅师在高处带着他观看武僧们修炼，并为他明确僧人的戒律。这时背景阳光从云朵中撒向大地，天蓝的色调中佛塔与僧人静立，老禅师为他剃度，取法名“纯一”，并传授武功。纯一在磨炼中逐渐长大，成为一位功夫精湛的武僧。纯一与师兄弟们一起练起了象形拳，随着蛙、蛇、鹰、猴、蝎子、鸭、螳螂、豹等象形拳的表演，背景屏幕中出现3D立体的这些动物的影像，让观众从内心中产生共鸣。象形拳之后众武僧齐练脚拳，动作划一，吼声高亢，让台下观众血脉贲张发出雷鸣似的掌声。练功后的武僧在木鱼声中缓缓地盘腿坐下，进入冥想，这体现了中国的文武之道一张一弛的精神。这时幕渐渐黑下，一片寂静。

此刻从剧场中央传来一棒锣声，让大家的精神又集中了起来。铜锣开道，纯一手舞宝剑被抬上舞台。舞台上几口大鼎里冒出熊熊的烈火，纯一施展硬气功的绝技，先是两根钢枪刺咽喉，之后纯一又扒在叉子上用肚脐作为支点旋转，台下的观众掌声如潮。纯一和师兄弟们又为观众献上器材演练。刀枪剑棍在他们手中上下翻飞，观众们有如欣赏现场版的功夫大片。20位武僧右手鬼头刀，左手虎头盾，刀盾相击发出铿锵之声，让人热血沸腾。众人用三根短枪将纯一挑起，这么高难度的动作让观众的心一下子被揪到了嗓子眼，纯一自如地从枪尖上一跃而下，台下掌声不息。

《功夫传奇》进入到下一个场景，年轻的纯一春心荡漾，心中浮现出自己的“女神”。纯一与“女神”在梦中两宿两飞，他们在满天的气泡中表演着杂技中飞天的技巧，给人以美的享受。但戒律又把纯一拉回到现实中来，可是他的内心正在经受着煎熬。《功夫传奇》用硬气功来表演他此刻内心中的苦痛。先是几位武僧用木棒击打他的肩、膀、背、腿、头，鸭卵粗的木棒在他身上断为两截，坐在第一行的我可以清晰地看见木棒断裂里冒出的白烟；之后他又躺在锋利的刀床上，表演胸口碎大石的绝技；然后纯一用头一下撞断3根几厘米厚的钢条。台下的掌声一浪高过一浪，观众的情绪达到了一个高潮。

在漆黑的舞台上，灯光慢慢亮起，雪花纷纷落下，纯一的母亲去世了，悲凉的音乐，让我的心也一同沉重起来。纯一捧着妈妈给他留下的红围巾与梦中的母亲共舞一曲，抒发了出深深的母子深情，也让观众欣赏到了功夫与芭蕾之间的珠联璧合。多层纱幕的3D投影更烘托了其中的感情，感人至深。一束光投在静坐之中的纯一身上，老禅师为他披上了衣裳，送上木鱼。纯一的心平静了下来，他好像一下子悟透了佛学中苦集灭度的真谛，从种种的考验中，思想上得到了升华。用心想一下，虽然我们不是出家之人，但生活中也会有种种考验，我们也是像纯一一样一步一步成长，一步一步成熟的，想到这里我的眼泪流了下来。

舞台上嘹亮的号角声响起，把我从沉思之中重新揪回了《功夫传奇》的剧情中。打出山门的时刻到了，这是对纯一修行的一场考试，也是《功夫传奇》最为精彩的一幕。纯一和与他一起长大的两位师兄一起迎接众多本门高手的挑战。舞台上纯一与两位师兄时而与多人进行近身互搏；时而又上演火爆的器械对打，这其中最赏心悦目的就是箫与扇的对打，箫与扇都是中华文化中高雅与潇洒的符号，把它们融入到武术之中后，又为武术平添了一份儒雅之风。之后纯一与两位兄弟还有接连打破袈裟阵、铜人阵和八卦棍阵，最后纯一一飞冲天打出山门。观众们的激情被一次一次激发，有时屏气宁神，有时心跳如兔，又有时掌声四起，把整场演出推向高潮。

场景又进行了新的一幕。老禅师已经步履蹒跚，他招回了心爱的弟子纯一。背着行囊的纯一见到师傅激动得马上伏身下拜，老禅师把衣钵传与了纯一，主题曲重新响起。老禅师走入塔林，化作一道璀璨的佛光。小和尚问讲故事的老方丈：“纯一是谁？”老方丈回答：“我就是纯一。”故事就这么讲完了，一切又回到的原点。但我的心仿佛还留在故事之中，我的耳边还回响着这悠扬的主题曲，脑海中还浮现着那一幕幕荡气回肠的场景和跌宕起伏的剧情。这场演出对我不仅仅是视觉与听觉上的享受，还是一次心灵的洗礼。人生如戏，人生如梦，每个人的一生都在上演一场自己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