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叙事学角度初析维吾尔叙事长诗《世事记》的叙事主体

田勇（乌鲁木齐职业大学汉语教学部，新疆乌鲁木齐830001）



从叙事学角度初析维吾尔叙事长诗《世事记》的叙事主体

田勇
（乌鲁木齐职业大学汉语教学部，新疆乌鲁木齐830001）

摘要：从叙事学角度对《世事记》叙事主体进行了三个层次（超叙事层，主叙事层和次叙事层）和主叙事层三个序列的分析，以帮助对《世事记》的思想主题有更深入的了解。

关键词：叙事学；叙事层次；叙事主体

Abstract:From the perspective of narration, this paper analyzes the narrative subject of the narration of Jahanname, folk narrative long poem in uygur, from the aspects of super narrative, the main narrative and the secondary narrative, to better understand the theme of Jahanname.

Keywords:Narrative; narrative level; narrative subject

《世事记》是叶尔羌汗国早期作家阿亚兹·西凯斯泰在赛义德汗从政时期创作而成的古典叙事长诗，长诗采用察合台语，用麦斯纳维形式写成。《世事记》是一部将一篇印度故事完全按照维吾尔文化氛围而改写的作品。确切的说就是将用异族语言写作的文学作品，按照本土欣赏和写作风格进行翻译改编的作品。

一部作品就要反映一定的主题思想，而主题思想的体现则是通过不同叙述者、不同人物等来自不同层次的声音汇集后而共同体现的。这种表达的主观的感知、认识、判断、见解等的来源我们称之为主体。通读全诗我们可以总结出《世事记》的主题——世间万物变化无常，世事难料，那么这部作品的主体意识又来源于何处？

一、《世事记》的叙事主体

这部长诗的主体部分是以民间故事为素材，经过诗人别具匠心的裁剪、构思、锤炼而写成。它以赛明国王子斐鲁兹夏和梦中仙女的悲欢离合故事为主线，穿插了《四位旅伴和木雕美人》、《白魔和美女》、《两个朋友死而复生》等三个传统故事和“宝座”、“石樽”、“蜡烛”各自叙述的自身经历。故事情节曲折离奇，引人入胜，几位主要人物的形象栩栩如生，跃然纸上，加之以诗人深有感慨的抒情笔墨和富有哲理的妙语警言，使这一长篇诗作成为完美的艺术珍品。

在对《世事记》的主体分析之前，我们必须得明白这样一个问题：叙述主体的声音被分散在不同的层次上，不同的个体里，这些个体是同层次的，也可以是异层次的，用语言学家的术语来说是“分布性的”或“整合性的”。同时，我们也清楚的看到，叙述主体是可以分化的，作为主体的各层组成的各个组成部分：各人物，（各）叙述者，隐指作者有可能一致，有可能意见相左，也可能完全冲突，这样就使叙述的意指过程戏剧化，叙述内容关系紧张而复杂。由此看来，要进一步探究《世事记》，我们首先就得从叙述主体入手。

《世事记》中的叙述者是一个值得关注的叙述主体，其中包含三个不同的叙述者：“我”，“我”的旅伴和王子。三位叙述者通过讲述不同的故事，表达了自己的主观意识。三位叙述者在讲述故事的同时，还不时地进行评论干预，即我们所说的叙述者干预，以此来强化叙述主体意识。同时，我们也应注意到，三位叙述者所讲述的故事分布在不同的层次，也就是我们上面所提到的叙述主体声音的“分布性”。所以在《世事记》的主体分析中，对叙事层次的划分也是一个极其重要的问题。《世事记》中的故事一贯传统神话故事中善良与凶恶的人物派别，人物结构简单，而且大多数的人物性格都与故事情节发展的主流相一致，并没有形成性格上的冲突。

从以上对《世事记》的主体分析中我们可以看出，要想更好地探究《世事记》整部作品，就要从叙述者及叙述者干预、叙事层次等方面去寻找表达主观感知的声音来源。

通读《世事记》这部叙事长诗之后，叙述者的讲述给读者一种强烈的感受，就是作品始终在表达这种主题思想，即世间万物变化无常，世事难料。这种思想贯穿于作品始终，同时也映衬了作品的名称，内容与主题相呼相应。作品无论在《奉至仁至慈的真主之名》和《对先知及四友的颂赞》的开篇部分，还是在《世事记》开端的主体部分，都明显地在表达作者的这种思想。作者在开篇部分写道：

世上既有春日，又有秋天，

花木就有繁荣，又有凋残。

………………

人类的情况亦是这样，

既会有兴盛，也会有消亡。

在《对先知及四友的颂赞》部分，文中又写道：

有谁在人间得到了欢乐，

而亲朋好友们不曾离散？

有谁建造了简陋的茅屋，

还不曾被苍天华为烟尘？

………………

虽然作者虔诚地颂赞真主威力无比，来说明世间一切都逃脱不了真主，苍天对其命运的安排，将世间万物的变迁归于真主的威力，但叙述者们仍然在叙述中渗透着自己所要表达的主题思想，向人们表达世间一切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发生变化，任何变化都不能为人所左右。我们可以发现作者在一种矛盾的理论中阐述着自己的思想，即对真主的万能观和对世间一切都要变化的客观唯物思想所产生的矛盾思想。

从《对先知及四友的颂赞》的第二节——“作者西凯斯泰有幸为汗王效忠的经过和《世事记》一书撰写的缘起”开始，一直到《世事记》的开端部分。则是通过讲述“我”在效忠汗王期间，曾被派遣远赴巴达哈伤平定阿巴扎乞儿叛乱，在路途中看到曾经生活休闲之处早已人去楼空的景象，而感叹世间一切变化之快，感慨之余顿生伤感之情。于是，同行的旅伴看到“我”如此忧伤，便给“我”讲述了王子与仙女的爱情故事，也就作品的主体部分。

在讲述王子与仙女的爱情故事中，叙述者“旅伴”在讲述王子与仙女从相知到相爱再到成婚的过程中，都充满了幸运与不幸，充满了欢乐与悲伤。同时，在仙女提出允婚条件后，宝座，石樽和蜡烛作为叙述者又分别讲述了自己的亲身经历，同样告诉人们世间的万物变化无常，不可预料。

从以上传统的文学分析角度来看，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作者所要表达的主题思想贯穿于整个作品始终。主要通过叙述者这个叙述主体的讲述向人们传达自己的思想认识。这其中，叙述者干预作为叙述主体的补充在文中在多处出现，以此来进一步强化主题思想。

在对《世事记》叙事主体探讨的基础上，现在将从叙事主体的分布来对《世事记》的叙事层次展开分析，以此来获得叙事主体的分布情况，为进一步研究叙事主体——叙述者以及叙述者干预打好基础。同时，也让我们也对《世事记》的叙事结构有一个更加全面的了解。

二、叙事主体的分布——叙事层次

（一）叙事层次划分的理论来源

赵毅衡指出“在一部作品中，可能不止一个叙述者，这些叙述者可以是平行的，但在更多情况下他们是多层次存在的，这种现象被称为叙述分层。高叙事层次的任务是为低一个层次提供叙述者，也就是说，高叙事层次中的人物是低叙事层次的叙述者。一部作品可以有一个到几个叙事层次，如果我们在这一系列的叙事层次中确定一个主叙事层次，那么，向这个主叙事层次提供叙述者的，可以称为超叙事层次，由主叙述提供叙述者的就是次叙事层次”。

他还指出：“任何叙述行为，实际上都隐指了一个高叙事层次的存在，因为叙述者只能从这个超越的层次执行他的各种功能。……单层次的叙述是不可能的，任何叙述都是复层次的，任何叙述世界都需要一个创造者”。

赵毅衡对叙事层次这个概念的提出在国内尚属首次，但这也是有根据的。叙述学家热奈特在他的论著中曾经就对叙事层次做出了最初阐释，他认为“一个故事中叙述的事件在叙事层次上要高于讲述这个故事的叙述行为发生的层次”。这里的“高于”显然就是针对叙述者而言的，如果不以叙述者身份为唯一判断，会在叙述中闹出很多说不清楚的纠缠。由于叙述行为总是在被叙述事件之后发生的，所以叙事层次越高，时间越后，因为高层次为低层次提供叙述行为的具体背景，这也是判断叙述行为的一个辅助方法。

热奈特对叙事层之间的关系归纳为三种：解释关系、纯功能关系、纯主题关系。《世事记》中的三个叙事层次以纯主题功能和纯功能关系相衔接，对作品所表现的思想主题做了最好的阐释。这也是作者采用赵毅衡所提出的划分叙事层次来研究《世事记》主题的最主要原因。

表1　《世事记》的叙事分层

（二）叙事层次的划分

那么我们如何确定诸多叙事层次中哪一个是主叙事层次呢？依据赵毅衡所提出的确定叙事层次理论，我们知道叙述行为总是在被叙述事件之后发生的，所以叙事层次越高，时间越后。因为高层次为低层次提供叙述行为的具体背景。这是判断叙事层次的一个辅助方法。在一部叙述作品假定有三个层次，如果我们称中间这层次为主叙事层，那么上一叙事层就是超叙述，下一层次就是次叙述；如果我们称最上面的层次为主叙事层，那么下面两个叙事层次就变成次叙事层次和次次叙事层次。这样看来叙述分层是主观臆断的，是相对的。其实，我们也发现确立主叙事层次也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主要叙事层次所占据的层次，亦即占了大部分的篇幅层次，就是主层次。从时间方面来看，依据“叙事层级越高，时间越后”的判断标准，《世事记》中旅伴给“我”讲述的王子与仙女的故事时间和“我”作为第一叙述者在讲述自己远赴巴达哈伤的所见、所闻、所感的时间明显存在差距，王子与仙女的故事属于民间流传，故事的真实性和发生时间根本就无从考证。文中“久远的过去，有一位君主，他的名字叫夏赛瓦尔……”的讲述，也充分肯定了“王子与仙女的故事”的发生时间甚是久远。这也确定了“我”所讲述的远赴巴达哈伤的所见、所闻、所感的故事属于最高叙事层次的地位。

在《世事记》这部叙事长诗中，我们看出，从与作品题目想呼应的《世事记》开端一直到作品结束时，作者西凯斯泰因世间变迁而感叹的最后三节之前，都在讲述一个王子与仙女的曲折离奇的爱情故事。这一故事层次很显然就是这部叙述作品的主叙事层次。这一层次首先在篇幅和容量上是任何层次所不能比的。同时，这一层次所叙述的内容完全发生在上一叙事层之前，在叙述内容上也完全与这部作品的主题思想相互相应。在叙述者方面，主叙事层次之上，即超叙事层次中叙述内容为主叙事层次提供了叙述者，而次叙事层次的叙述者又是主叙事层的主要人物。这样一来，我们对《世事记》这部作品的叙事层次划分就很清晰了。为了更加便于说明这个问题，我们可以从表1中更加直观的了解到《世事记》的叙事层次划分。

从表1中我们很清楚的看到了三个叙事层次，从三个叙事层次中所叙述的内容来看，作品所要表现的主题贯穿于三个层次，贯穿于作品始终。在超叙事层次叙述者讲述了“我”曾经旅居异地与同伴过着快乐而幸福的生活，岁月流逝，“苍天”让我孤身一人，随后投奔于赛依德汗并远征喀什平定阿巴扎乞儿叛乱。在赛依德汗麾下供职期间，为平定叛乱而远赴巴达哈伤，途中看到昔日栖息之地已物是人非，顿生伤感。这一叙事层一方面讲述了“我”的人生经历，从快乐、幸福到孤身一人，再到为可汗（赛依德汗）效忠享受宫廷待遇。另一方面讲述了“我”生活环境的变化，曾经的栖息之地已经物是人非，曾经的充满欢声笑语已荡然无存；主叙事层通过三个具有纯主题关系的序列叙述了王子与仙女的曲折离奇的爱情故事。即第一序列：王子梦见仙女；第二序列：王子追求仙女；第三序列：仙女和王子相继离世（序列的具体分析见后）。三个序列向我们展示了一个“追求——破灭”的故事主题。次叙事层中宝座、石樽和蜡烛分别从“枝繁叶茂”到“枯萎凋敝”，从“明净铁石”到“践踏蹂躏”，从“膘肥体胖”到“口腹之患”的经历更让我们感受到了诗人在强烈地表现着世间多变，世事难料的主题思想。

三、结束语

《世事记》采用三个叙事层次，由不同的叙述者叙述故事，叙事层次明显。各层次之间以纯主题的关系进行了很好的衔接。叙事层次之间的纯主题关系在文本中形成两条并行不悖的叙事线索，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这种叙事上的新颖性极大的增添了叙事的魅力，能够让读者深刻感受到曲折离奇、引人入胜的阅读效果，从而引领读者进入叙事的迷宫并享受叙事带来的精神上的愉悦。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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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田勇（1978-），男，汉族，乌鲁木齐职业大学汉语教学部讲师，文学硕士，研究方向：双语教学、汉语教学。

中图分类号：I06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2096-000X（2016）08-0245-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