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臻阳
“你们同情见不到阳光的瞎子,同情听不到大自然声响的聋子,同情不能用声音来表达自己思想的哑巴;但是,在一种虚假的所谓廉耻的借口下,你们却不愿意同情这种心灵上的瞎子、灵魂上的聋子和良心上的哑巴。”
读到《茶花女》中这一段文字时,我不禁深有感触。人们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谴责、排斥这个交际花,却不知道,在这个海市蜃楼般的制高点后面,是人们自己的虚伪、邪恶与道德的沦丧。其实,由古至今,这样的事并不鲜见,不少光鲜的道德外表下是无尽的邪恶。
数百年前,王守仁曾在《尊经阁记》中写道:“侈淫辞,竞诡辩,饰奸心盗行,逐世垄断,而犹自以为通经,是谓贼经。”人们将四书五经断章取义,为自己见不得人的行为披上一层美丽的外衣,更可怕的是,这种道德的借口不但能迷惑他人,到了一定程度,连自己都会被欺骗。回望历史,无论是疯狂的纳粹,还是东征的十字军,不少施暴的人,因为他欺或是自欺得久了,便认为自己是正义的、崇高的化身。
如果说,每个人的心中都住着“正义”与“邪恶”,那么,当“邪恶”与“正义”搏斗,“邪恶”把“正义”打败暂时占据上风时,我们就要静下心来反思,审视自己的行为,重新让“正义”占据主宰。百年前,陀思妥耶夫斯基在其小说《罪与罚》中便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一个青年自以为自己替天行道,杀害了一个放高利贷的老太婆,之后却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只是内心邪恶欲望的体现,所谓“替天行道”不过是一个借口。这正如鲁迅先生所评价的:他在表面的洁白下拷问出内心的黑暗,而又在内心的黑暗下拷问出真正的洁白。不要冲动,静下心来反思,正义才能战胜邪恶。
想要战胜这种看不见的邪恶,需要舆论的力量与勇者的呐喊。如余秋雨所言:“一切美丽都是和谐的,因此总是浑然天成,典雅含蓄。反之,一切丑陋都是狞厉的,因此总是耀武扬威,嚣张霸道。如果没有审美公德的佑护,美永远战胜不了丑。”言之有理。就如在法国大革命中,我们需要雨果的“绝对人道主义”。
“我们常装出信仰的表情与虔诚的举动,却用糖衣来包裹恶魔的本性。”莎士比亚如是说。睁大眼睛,明辨是非,让看不见的邪恶无处藏身。
名师点评
本文的深刻在于对社会现象剖析入理。“心灵上的瞎子、灵魂上的聋子和良心上的哑巴”在现实生活中并不少见,有了所谓正义的掩饰,我们内心的许多丑陋和罪恶足以让人“看不见”,作者明确表示反对用道德的外衣包裹“邪恶”。文章充分地揭示了矛盾的根源,也尝试提出问题的解决办法,做到了“寻根究底”。
(汪洁)
看不见的故乡 姚泽诚
离家求学已有一年多了。久居异地,常赋予自己一个异乡人的身份,穿梭在杭州的人潮中。
我常常感觉故乡就在自己的身边。在索居的日子里,在夜里漫步时,念起故乡的人、故乡的声音,回望着童年、少年时代,总觉得故乡在我身后轻声呼唤。可每一次转身,看见的却是杭州城的车水马龙。于是我知道,故乡是一片遥远的看不见的土地。时间的跨度与空间的距离以一种令人无力辩驳的姿态,使我明白得透彻。然而我依旧牵恋着故乡的种种,尽管生养我的小城离我那么遥远并因此放弃了对它的一个孩子的关怀。
异乡人是永远不会有根的,只有故乡才能让一无所有的人在广阔的天地间感受到卑微的存在。我究竟因着什么而爱那看不见的故乡?我说不清楚,那是一种隐秘的联系,是一种没缘由的期待,只知道故乡也有着牵念我的人,有我独享的一片归属,有我留下的斑驳印迹。如今它从我眼前消失了,可我心里却突然生长出一个看不见的故乡,令异乡的我不至于过分伤感、孤独,在生活的间隙偶尔寻觅着异乡人的归属感。
在离家之后,我爱上了周国平的文字。在一个人的时候,拿出他的书,在异乡的一个小角落不慌不忙地读着。他曾描写了一段远离妻女住在南极的经历。一次偶然邂逅泰戈尔的诗集,他便觉得如同他乡遇故知,欣喜不已。在远离家乡与亲人时,他意外地在异乡经历了灵魂的重逢,于是内心平和,摆脱了肉体的孤独。我常感动于这个小故事,一个百年前的印度老人与一位中国哲学家,竟成了他乡的故知。那些看不见的或并非与生俱来的灵魂的亲缘关系,让异乡人重拾来自故乡的温暖关怀,超越了时间与空间。
我也有一个来自故乡叫泰戈尔的亲人吗?
漫步街头,我仍是一个异乡人。我从不知道每次同我擦身而过的是否是未曾谋面的亲人,而下一个街角过后是否便是我未曾谋面的故乡。也许有母亲在的小城正是故乡最初的模样。当小城不再能庇护我时,我便得另寻故乡。我永远无法描述故乡最清晰的样子。我知道它在我的期待中,在每一个能让我感受到归属感的角落里,遥远而又真切,等待着一个独在异乡的孩子。孤独的等待是苦涩的,时日漫长,方向中断,可每每夜深人静时,我重又生发出对故乡的期许,并循着那些隐秘的联系,一步步向前走。
泰戈尔在看不见的故乡等待我。
本文在“故乡”的诠释中做到了虚实相生,行文深刻。
名师点评
只身在异地求学,远离故乡,少年的生活中有了一抹挥不去的忧伤,乡愁在心间慢慢滋生。与文字的邂逅,与想象的相遇,让作者在思乡中寻到了慰藉,这份慰藉也成为作者内心最隐秘珍贵的部分。空间的阻隔是“实”,精神的游荡为“虚”,虚与实通过“看不见”的亲缘关系连在一起,让一个异乡人重拾温暖与明媚。
(汪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