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陶瓷市井民俗纹饰研究

黄蔚

〔摘要〕宋人的生活内容丰富多彩，尽情享受生活，形成一种追求享乐的民俗风气。宋代各种娱乐民俗从形式上来看，花样繁多。许多市井民俗风情成为陶瓷纹饰，从陶瓷纹饰内容上可以看出民俗娱乐活动十分的丰富多彩，充分反映了宋朝的民俗文化。

〔关键词〕宋瓷市井民俗纹饰

在宋代，文献记载北宋首都汴京遍布燕馆歌楼，市井文化繁荣。北宋灭亡后，南宋的市民生活变得贵族化，在衣食住行等方面追求精美精细。宋朝空前的商业繁华造就了手工制瓷业的繁荣，也造就了宋代市民的行为更加趋向自由，追求享乐，宋人的生活内容丰富多彩，尽情享受生活，形成一种追求享乐的民俗风气。许多市井民俗风情成为陶瓷纹饰，充分反映了宋朝的民俗文化。

一、宋朝市井民俗纹饰

反映宋朝市井民俗的纹饰很多，本文选取几枚具有代表性和普遍性的纹饰来进行探讨。

住宅区和交易区分开的坊市制度已经被宋朝的封建统治者废止。宋人可以在城市中随处开设瓦肆勾栏和店铺，丰富的游戏娱乐场所和饮食店铺成为宋人民俗活动的场所，那些规模颇大的瓦肆勾栏相当于现在的大型游乐园。在金钱累积，物质生活提高的背景下，宋人对文化娱乐的享乐欲望蓬勃高涨，促使了市井生活中民俗娱乐的兴起和发展。《东京梦华录》记载北宋汴京瓦肆数量十分之多，有的瓦肆甚至可容纳数千人。各种文艺技艺在瓦肆勾栏里表演，节目丰富，有掉刀蛮牌、走绳索、小二相扑等杂技，有杂剧，有傀儡戏，有皮影戏，有舞旋，说诨话等等节目，数目达十余种之多。

因此许多瓦肆技艺在两宋成熟起来。在宋朝的陶瓷民俗纹饰中可以看到许多关于百戏杂技的民俗活动。宋朝磁州窑的“黑花马戏图枕”（图1），描绘了一着宋人服饰的少年，倒立在奔驰的马背上表演杂耍。动作酣畅淋漓，形态生动有趣，仿佛让人看见瓦肆勾栏中民众们围绕在四周不断喝彩，欢声雷动，一幅热气腾腾的民俗镜像跃然瓷上。

图2为宋代白地黑色蹴鞠图枕。图中所绘乃一着宋男服的少女踢球，姿态生动流畅，神情专注于跳起的球上。图3则为一男童蹴鞠嬉戏。图4中童子手执球棒，正全神贯注的击球，姿态生动有趣。此运动名曰“锤丸”，起源于唐代的步打球，与现代曲棍球十分相似。由此可见，球类运动在宋代市民中十分普遍和流行，颇具代表性，并且不论男女，老少皆宜。

以上皆为反映宋代市井生活中普通百姓日常的娱乐活动，充满谐趣和生机。

二、宋代市井民俗纹饰的情感表达

宋代各种娱乐民俗从形式上来看，花样繁多，从陶瓷纹饰内容上可以看出民俗娱乐活动十分的丰富多彩。笔者认为，这都建立在宋人迅速积累的财富上，在丰厚的物质基础上他们有充足的闲情逸致和金钱来进行娱乐，消磨打发时光，他们的生活方式有所改变，变得极度追求物质和精神上的享受。“逐渐养成铺张、浮靡、好新慕异的风尚”（崔乃新：《论宋代白话小说中的市井民俗》，内蒙古师范大学）。使得他们在日常生活包括游乐的各个方面“都表现出对奢华和享乐生活的追求”（同上）。

在宋朝，蹴鞠是一项十分流行的民俗娱乐活动，蹴鞠从战国历经千年发展，在唐宋时期达到了顶峰。蹴鞠在宋代的鼎盛，可以从各种史料中看出端倪，民间对蹴鞠活动非常热爱，举办各种蹴鞠活动也是常有的事。女子可以参与蹴鞠这一项运动也间接说明蹴鞠在宋代竞技性、对抗性减弱了，而娱乐性加强了。此外，市面上所贩卖的鞠相比从前工艺更加精细，内芯是猪牛的膀胱，球壳从八片牛皮演变为十二片；看不到针脚线，重量严格要求为468～498克，不但品相精致异常，就连品种花样更是达到40多种之多。仔细观察图2、图3，可以看到二图所绘的球花色也是不一样的。

在生活中，精致与奢华往往是同时出现的。鞠的品种多而精致，反映的不仅仅是宋人的品味和格调变得十分高端，还从一定程度上反映宋人的爱慕虚荣浮华。从这方面的陶瓷民俗纹饰来看，这种精美工巧的鞠，并不是匹配常规来说的贵族阶层，而是像大众商品一样归普通的市民阶层消费。显示宋人在贫富差距扩大的现实下宋人对物质的追求的“贵族化”。市井民俗蹴鞠活动，显现的是民俗中的浮华一角，但其所显示的享乐主义情感是十分强烈的。由此可见，宋人不但会玩，甚至可以说玩得很精致，说宋人很会享受生活乐趣一点都不为过。

在唐代，步打球还是具有对抗性的竞争比赛，风格狂放，对抗激烈。但是到了宋朝，这项运动变得平和缓慢起来，队员不需要击球进门，改为球进穴得一分。竞赛形式变了，名称也随之改变了，叫“捶丸”。而锤丸的球材质有的是瓷球，有的是赘木。二者都造价昂贵。这项运动的近亲高尔夫在现代属于有钱人的运动，而锤丸在当时宋朝民间是十分普及的，一项普及运动所用的球如此华贵令人惊讶。《丸经·集序》中有记载“宋徽宗、全章宗皆爱捶丸”，两人平日“深求古人之宜制，而益致其精也”（宁志斋，《丸经·集序》）。不仅皇帝痴迷锤丸，在民间连儿童妇女也非常喜爱捶丸活动。而这项运动由步打球演变为锤丸，其进程也不是一蹴而就的，这与宋人在经济文化等因素的影响下，人文精神逐渐变得柔和内敛有一定的关系。在唐朝，锤丸是一门积极进取的对抗性赛事，竞争性强，对抗强度也非常大，激烈的肢体碰撞是很正常的。而到了宋朝，锤丸的比赛风格演变为节奏缓慢、心态和身体运动都十分平和的休闲运动。

综上所述，宋人民间运动例如蹴鞠、锤丸在竞技性与对抗性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减落，这种一致性并不是一种巧合。这种变化暗合了历史环境变化下人们的精神风貌变化，显示了宋朝百姓在经济政治的局势影响下，民族精神由豪放转为柔和的特性。宋代陶瓷，在纹饰上与民俗风情有关的内容相比前朝增多了，这说明宋朝百姓的生活方式变得丰富了。宋人在日常生活实践的过程中，由于封建统治者对百姓管理变得宽松，人们变得趋向于自由，在金钱消费变得活跃的背景下把享乐当作一种生活追求。富裕的生活，给予人们享乐消费的金钱和许多闲暇的时光，文化思想上的禁锢和压制让人们缺乏气冲云天的豪情，转而移情于各种民俗娱乐。宋代陶瓷民俗纹饰中的市井风情纹饰，其所描绘的各种民俗运动或者民俗娱乐，都一定程度地反映了宋人在物质上以及精神上都逐渐趋向于享乐主义，是进取精神被享乐主义取代在市井生活中的细微体现，而纹饰上的市井风情反映了宋人的生活内容丰富多彩，趋向于安逸享受，则折射出宋人的精神衰微。

（责任编辑：晓芳）

参考文献：

[1]崔乃新，《论宋代白话小说中的市井民俗》，内蒙古师范大学

[2]王苗辉，《基于社会心理背景的唐宋陶瓷纹饰比较研究》，中国陶瓷，第50卷第3期，P49-52

[3]刘春霞，《古陶瓷纹饰中的社会心理和人文情怀》，中国陶瓷，第43卷第4期P72-73

[4]黄一健，《浅谈宋代瓷器的美学特征与美学思想》，陶艺论坛，2005.6，P47-49

[5]陈华文，《论宋代城市民俗及对后世对影响》，浙江师大学报，2000年第5期，P109-1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