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东华
我住的小城不大,每天散步,一个小时的时间能沿着一条小河边从城南走到城北。
在路上,遇到一个一年前认识的人,记得是一次小聚,这人在座,颇帅气的一个人,喝酒、聊天。之后,对这个人的印象不深,早就忘了当时介绍的姓名、单位、职务。此时,迎面走来,对方伸手相握,我自然也满脸笑意,几句寒喧,问问近况都好,然后背对而走,却不敢回头再问:“您贵姓?”
一时想不出这人是谁,非常努力地去想,记忆里仍是一片空白。估计,对方对我的印象也是如此吧。
人活了几十年,工作、学习、社交,算是阅人无数,而真正印象深刻的人,终究是寥寥无几,因缘际会,能偶尔认识并成为朋友的人,更是屈指可数。更多的人,可能彼此火热一阵子,然后渐行渐远,慢慢成了泛泛之交的也不在少数。
想想,见过的人,也如读过的书。见过的人,从生活里经过,各自为自己的生计忙碌。而读过的书,大多数不舍得丢弃,便收藏在自家的书房里。这些年,书一架一架地增加,排在壁前,洋洋大观,人坐在其中,有一种饱读诗书的感觉。而这么多读过的书,真正让自己受益,并且能熟读数遍的,也是占了很少的比例。
并不是读过的书都对自己无益,而是有时候打理书柜,看着一本书的书脊,从名字和内容看都是陌生的,有的书买来,可能只是随手翻阅了—下,便束之高阁。也有的,是一些文友们相赠的自己的作品集,作家是朋友,而对书的内容却印象模糊。有一次闹出笑话,评论一个文友的诗写得好,列举出某一句,这一句却是另一个诗人写的。
但一面之交的人,印象并不是都不深刻。
曾经去一处山里,看山里长着的幼桃。在桃林边站着与一位老者闲聊,聊桃子的成熟期,上市的价格,一年的收益。当时幼桃刚刚长到鸽子卵大小,很稠密地挤在树上,聊到幼桃的口感,我顺手从树上摘下一颗,托在掌心让老者看,想让他告诉我这样的桃子能不能吃。没想到刚刚还乐呵呵的老者脸一撂,很不客气地指责我:“你这不是破坏嘛,知道一颗桃子要费多少工夫嘛,这么摘下,就废了。”
然后,任我怎么道歉,解释,再不理我,一个人坐在桃树下抽烟。
这个老者,也像一本书,一本粗糙的书,但让我翻了翻,一句话就震撼了我。也可能他有很丰富的内容,但我没有机会去仔细地阅读,就这偶尔的一次遇见,让我记住了他的善良、朴实、耿直。
见过的人像读过的书,不管厚薄,装帧精美还是粗糙,能给你点精神冲击的,才算是好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