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宗白华的美学观

内容摘要：宗白华的美学思想散见于他的各部作品中，本文作者认为把宗白华零散的美学思想构建为一个完整的理论体系更有利于宗白华美学研究的发展，我们试图在《美学漫步》一书中找到宗白华对“美是什么”的回答。本文通过对美的客观存在性、美是艺术的目的、审美的三重标准等问题的讨论，认识到宗白华的美学是在唯心主义和唯物主义之间摇摆的二元论美学，并且他的美学是辩证的而非形而上学的。

关键词：美 二元论 辩证 散步

当代的一部专著是这样介绍宗白华美学思想的影响的：“他的学术思想虽然在生前也得到一部分学者的关注，但是相对于同时期在美学史上做出卓越贡献的美学家朱光潜而言，学术界对他的关注还远远不够。”[1]究其原因，其一，宗白华先生的作品数量较少。其主要作品仅有《流云小诗》、《美学散步》、《艺境》和《宗白华全集》四部，而朱光潜先生的论著和作品集则有数十部。其二，宗白华先生没有构建一个完整的美学思想体系，他的美学思想散见于他对文艺作品的认识中。因此，我认为研究宗白华的美学思想的前提是构建一个宗白华美学理论体系，如果没有理论体系，我们就会在研究中迷失方向，就会做一些重复的无用功。而这个理论体系的基础必须是对美学基本问题的回答，本文主要探讨的问题就是在宗白华美学中“美是什么”。

一.美是客观存在

在讨论宗白华美学思想之前，我们有必要简单介绍一下康德的美学思想，因为宗白华的美学思想受到了康德美学思想的巨大影响。宗白华把康德美学定义为唯心主义美学，实际上康德美学是二元论的美学，他的美学一直在调和唯心主义和唯物主义的矛盾的过程中发展。康德认为“鉴赏是通过不带任何利害的愉悦或不悦而对一个对象或一个表象方式作评判的能力。一个这样的愉悦对象就叫做美。”[2]既然不带有“愉悦”和“不悦”，这里的美就不带有主观色彩，但是“美”的无目的的合目的性中的“目的”一词又说明了美的主要性质是主观性，所以康德的“美”存在于主观和客观的矛盾体之中。受康德美学的影响，宗白华的美学思想同样处于这样的矛盾体之中。

宗白华在美学上的根本观点是唯物主义的，他认为我们的意识是帮助我们寻找美的工具，而非美的载体，按照他的说法“你的‘美感是客观的对象和存在。”[3][4][5]面对同一个事物，人们有的时候认为它美，有的时候又认为它丑，那么人们如何才能认识真正的美呢？宗白华提出了“移我情”和“移世界”两种审美方法。“移我情”是改造自己的感情，使其具备发现美的能力；“移世界”是改造客观世界的现象，使其能成为美的对象。人们只有心情合适的时候才能认识美，这说明美是与人的意识紧密相关的，客观世界的现象可以被改造成美的对象，说明美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从审美方法看来，宗白华的美学是主观的。总的来说，宗白华对“美是什么”的回答为美是客观的存在，“移我情”和“移世界”是美涌现出来的条件，从本质上讲美是客观的，但“移情”和“移世界”成为了美的催化剂，这就使客观存在的美染上了主观色彩，因此宗白华的美学理论具有主观和客观的二重性。

二.美是艺术的目的

美可以分为自然美、身体美和社会美，而宗白华的美却不属于这三者，他的美是艺术美。在当代社会艺术与生活几乎是交融在一起的，一道精美的菜也被我们称为艺术品，很多被人们赞赏的艺术作品是带有生活气息的，比如赵树理的“山药蛋派”和孙犁的“荷花淀派”，所以艺术美被归纳到社会美中。但是在宗白华的美学思想中，艺术和生活是不能划等号的，生活只有经过艺术家的加工，有了意境，才能成为艺术，所以我们还是把宗白华的美独立为艺术美。宗白华认为艺术和美是相互依存、密不可分的，以美为目的是艺术成为艺术的必要条件，也是艺术与文化的其它部门之间的根本区别，艺术的追求不应该是反映日常生活，而是挖掘并升华生活中的美。需要注意的是艺术必须以美为目的不意味着艺术只以美为目的，宗白华还提出来艺术中除了美之外的部分——思想性，思想性指的是艺术要来源于生活，艺术作品中要有社会生活和社会发展的影子。很显然思想性是在正式创作之前的构思阶段就存在于艺术家的意识之中的，那么艺术性是何时开始反映出来的呢？是在创作的过程中？还是作品形成之后？作者在创作过程中又是否在有意识地塑造美？在《看了罗丹的雕刻以后》一文中，宗白华指出“自然”是美，他解释了最真实的还原自然的照片不如罗丹雕塑美的原因，照片还原的只是一个静态的自然，而罗丹的雕塑反映了事物由一个动作向另一个动作转换的瞬间，因此罗丹的艺术品是“活”的。所以，宗白华的观点是“‘艺术家是无往而非‘美的创造者，只要他能真把自然表现了。”[4]

由此看来，美是艺术的目的，却不是艺术创作的目的。美只有在艺术作品创作完成之后才会显现出来，艺术家在创作的过程中只是极力表现自己理解的自然，而并不把美作为创作原则。从这一角度来看，宗白华的美学是客观唯物的。

三.审美的标准

康德提出过审美既有标准又有普遍性。在宗白华的美学思想中，艺术美的第一重标准是艺术境界，所谓艺术境界就是通过观察和感受将世界融于其个人意识之中，然后再转虚为实，将其意识中的世界用象征的手法表现出来。艺术境界的营造全在于个人对自然和生命的体验，是绝对主观的。艺术美的第二重标准是虚实相生，“虚”是作者的情绪，“实”是作品的形式和其反映的客观实在。虚实相生是辩证的，摆脱了自然主义和形式主义的片面性，使自然的标准“真”、道德的标准“善”、艺术的标准“美”统一了起来。艺术美的第三重标准是有生命。“……美与美术的特点是在‘形式、在‘节奏，而它所表现的是生命的内核，是生命内部最深的动，是至动而有条理的生命情调……”[5]是否有生命也是个人的主观感受，有的人面对一片叶子也能感受到生机，有的人甚至感受不到自己活着。从审美标准来看，宗白华的美学是主观的、辩证的。

以上，我们从美的客观性、美是艺术的目的以及审美的三重标准等方面考察了宗白华的美学。按照宗白华先生的自我定位，他的美学应该是辩证唯物主义的美学，但我们在他的诸多美学思想中还是发现了主观唯心主义的影子。因此，我认为他的美学是二元论的，是在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之间摇摆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宗白华的美学是辩证的而非形而上学的。探讨宗白华美学对美学基本问题的回答有没有意义呢？至少对于宗白华美学研究这个领域是有意义的，宗白华的美学著作不多，但他的美学思想却博大精深，只有弄清了基本问题，我们才知道接下来要往哪个方向探索。在探索的过程中，我们也要注意领会宗白华先生的精神意蕴，不能机械化地总结其美学理论，失掉了其中的韵味。不要忘记《美学散步》的内涵便是在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散步中发现美。

参考文献

[1]云慧霞，《宗白华文艺美学思想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9年版，引论第1页。

[2][德]康德，《判断力批判》，邓晓芒译，人民出版社，2003年第2版，第页。

[3][4][5]宗白华《美学散步》，上海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第15页，第274页，第119页。

（作者介绍：战宇彤，湖北大学文学院学生）